“煦儿想母后啦!”小嘴扁了扁,炎煦撒娇着抱住她的脖子,“母后怎么走了这么久,煦儿扳着手指都数了很多遍了,母后才回来!”
“就想你母后,父皇你就不想了?”酸酸的语气从一边传来,母子两人转头,不意外的看到炎律一脸的不满和醋意。
“煦儿最最最想父皇啦!”在上官怜心的暗示下,炎煦马上扑进炎律的怀中,开始甜言蜜语起来。
上官怜心好笑的看着父子俩,转身向太后跪下:“怜心擅自离宫,请母后恕罪!”
太后上前,笑着扶起她,道:“好了,皇上早就把你的事派人告诉哀家了,功过相抵了!再说,要是哀家罚了心儿,怕是皇上要心疼喽!”
她微微一笑,看向张淑妃,欠了欠身:“多谢姐姐!”
“煦儿很乖!”张淑妃点头,唇畔漾着柔柔的笑意。
“若是姐姐有空,凤仪宫随时欢迎姐姐。”她并不讨厌张淑妃,反而觉得很亲近。
张淑妃一愣,这几年虽然没有特别的禁令,但是自从宁昭仪带人去凤仪宫,遭到炎律的斥责后,宫中的妃子都不约而同的不曾涉足凤仪宫,倒是头一次听到她的邀请。
“那是自然。”张淑妃应道。
宁修匆匆赶回宫中,就听到宁王在寝宫大发雷霆的事情,本就烦躁的心顿时变得更加不耐烦。
“到底怎么回事?”看到跪了一地的内侍,他不悦的问道,“皇上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回、回殿下的话。从冯贵人被殿下派人带走后,皇上就一直很不高兴,又听到战败求和的消息,才会、才会……”一名内侍战战兢兢的说着,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根本就不敢看他。
“好,很好!”宁修怒极反笑,“看来,有人嫌日子过得太悠闲了!”他本来还想让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在皇位上多待几年,最好让他老死在皇位的宝座上,没想到自己的隐忍退让倒叫他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宁修冷笑的看了宁王的寝宫门一眼,甩袖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天耀九年末,当金陵王朝全国的人都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准备着新年的各项事宜的时候,离国发生了一系列的政变。
宁王被人发现毒死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据说死前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恐惧与折磨,死不瞑目。后宫之中,在宁修的铁血般的政策下,所有妃嫔连着宫女、内侍全被屠戮殆尽,朝中原先与宁修对立的大臣们具备灭门,无一生还。
在短短的一个月之中,整个离国浸淫在血腥的气息之中,整个皇宫中到处是血,夹杂着宫人们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宁修,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冯贵妃披头散发的被侍卫抓着,年近四十的她保养的相当的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此刻竟像街头泼妇一样放声大骂。
宁修一身红衣,唇边的笑十分森冷,犹如修罗般:“看来冯贵妃还很精神,很好!来人,喂下去!”
“是!”一名侍卫拿出一个小瓷瓶,强行掰开冯贵妃的嘴,将药灌了下去。
“你给我喝了什么?”冯贵妃惊恐的瞪大双眼。
宁修低笑着上前,握紧她的下巴:“当年,母后是怎么死的,本殿今日要你好好体会。”
“不、不、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冯贵妃浑身瘫软,抱住宁修的腿不肯松手,“我知道错了,太子殿下,放过我!”
“滚开!”宁修一脚踢开她,转身吩咐道,“好好享受,可别让她死了!”
“是,殿下!”几名侍卫狞笑的朝冯贵妃逼近,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华贵的布料成了碎片。
宁修唇角一瞥,将女子的求救声和男子的淫笑声统统抛到身后,大步往宫外走去。
天耀十年一月,宁修继位,成为新一任的宁王。
远在金陵王朝的宁倩在清韵宫中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他终于是耐不住,动手了吗?
“娘娘?”绿竹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安慰道,“殿下,哦,现在是宁王了,他一直很疼您的,想来对娘娘还是有好处的。”
“你错了,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还有用处。宁修,骨子里可是比咱们的皇上还要薄凉,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娘娘,奴婢认为宁王还是对您有几分感情的,娘娘切莫放弃啊!”
“行了,我知道了。从今日起,清韵宫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听到了没有!”宁倩心烦意乱的放下茶盏,低声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
凤仪宫中,上官怜心、张淑妃和锦冉月坐在铺了厚皮毛的软椅上,看着炎煦拉着刚刚学会走路的思悦在园中四处乱跑,可怜了湘儿和紫苑四人跟在后头,担惊受怕的。
“听靖哥说,离国前些日子发生了政变,太子宁修已经继位了。”锦冉月抱着暖炉,看着不远处的女儿,眼里满是笑意。
“宁修吗?”上官怜心眉头微皱,想起宁修那让人十分不悦的眼神,有点烦躁的甩了甩头,“他可是个狠角色,野心大的很。”
张淑妃看了她一眼,问道:“心儿见过?”
“嗯,打过照面。不过,当时我是男装,他也没看出我是女子。”
“据说宁修长相异常俊美,可是真的?”锦冉月好奇的问道。
“太过阴柔才是真的吧!要说俊美,咱们那些皇亲贵族哪儿长得难看来着。”她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对宁修的评价不是很好。哼,邪魅不及傲云,温和不如炎靖,冷酷不比炎律,一个男人长相太过于精致了,一双桃花眼,一看就知道是个风liu种。这种男人,谁沾上谁倒霉。
“心儿这话可是把皇上,靖王,沐亲王等人全给夸进去了啊!”张淑妃抿唇轻笑,道,“看来,这个新宁王在心儿眼中的评价真的不是很好呢。”
锦冉月皱着眉头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宁修。靖哥说,宁修把前宁王留下的妃子以及宫女内侍全都给杀了,朝中的大臣有不服他的,第二天一定会看到他的尸体。这样的男子,想想都觉得害怕。”
“反正啊,也不是咱们的皇上,离国要是大乱,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他现在已经分身乏术了,应该没有精力再打仗了才是。”上官怜心有点幸灾乐祸的说,想到离国内部一团乱的情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瞧你高兴的!”张淑妃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就惦记着皇上,也不见有什么让你上心的。”
“要是什么都上心了,那不得累死啊!我懒着呢!”她索性躺在软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笑眯眯的说着。
锦冉月和张淑妃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继续闲聊开来。
天耀十年初,琴儿生下一名男婴,帝赐名云轩
天耀十年五月,湘儿下嫁将军府,同年七月有孕。
天耀十一年四月,湘儿产下一对龙凤胎,各赐名为沈暮云、沈暮雪。
在身边的人各自都找到了幸福,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新生命的降临,所有人都在这欢庆的气氛中,欣喜的迎来了天耀十二年。
这一年,无论是对上官怜心,或是对炎律来说,都是令人痛苦的一年。以至于在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心还是止不住疼了起来。
天耀十二年七月,离国宁王携使臣访问金陵王朝,并带有文书,意图世代修好,永保和平。
而此时,身在凤仪宫的上官怜心听到这个消息,握书的手紧了紧,淡淡的问道:“哦?那皇上是答应了吗?”
“没有,听说皇上只用了要与大臣协商一句话就将使臣打发了,倒是宁王,皇上让他住进了宫中。说是,宁昭仪多年未见哥哥,可好好叙叙兄妹之情。”紫苑将得到的消息一丝不漏的回禀了上官怜心。
“行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管了。”她有点心烦的挥挥手,站起身来,“太子殿下还在东书房?”
自炎煦满三岁后,炎律就把他的功课排的满满的,除了基本的习字学文,骑射之术也不可落下,还有相应的治国之道,看得她一阵心疼,直抱怨炎律太狠心。
“是的,今天殿下要学的是行军作战之策,由秦大人教导。”
“嗯,紫苑、幽兰,你们陪本宫去看看吧!丁香,你和清莲留在这儿,将前些日子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清点一番,留些有用的,其他都送到各个宫里去吧。”
“是,奴婢明白!”丁香和清莲欠了欠身,目送三人离开。
上官怜心还未走近东书房就听到了对话声。
“何为计?”男子醇厚的嗓音传入三人耳中。
稚嫩的嗓音跟着响起:“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殿下可知其中之意?”
“知道,就是说战争,是国家的头等大事,是关系民众生死的所在,是决定国家存亡的途径,不能不认真加以考察、研究……用兵,是以诡诈为原则的。因而,‘能’要使敌人看成‘不能’,‘用’要让敌人看作‘不用’。‘近’要让敌人看作‘远’,‘远’要让敌人看作‘近’。敌人贪利,就诱之以利而消灭它;敌人混乱,就抓紧时机立刻消灭它……在敌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攻,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条件下出击。这些,是军事家用兵之佳妙奥秘,是不可事先规定或说明的……”
“看来殿下对兵法掌握的很好,臣深感欣慰。”
“煦儿还要多谢秦大人呢,要换成其他的人,怕是煦儿没有学的这么快。”上官怜心推开门,含笑着说道。
“母后!”炎煦连忙滑下高高的椅子,扑到她的怀中,“煦儿好想母后!”
炎律将他的功课排的太满,以至于母子两人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很多,五岁的炎煦身上已经隐隐有着太子的风范,唯独在母亲面前依旧像个小孩。
“臣参见贵妃娘娘!”秦少游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美丽的女子,躬身行了个礼。
“免礼!秦大人也算是煦儿的师傅了,说来本宫还要向你行礼才是呢!”这几年,因为秦少游身为炎煦的老师,和上官怜心总能碰上几次,虽然还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却不似最初的避退了。
秦少游微微一笑,看着她抱着炎煦,满是为人母的慈爱,眼底有着困惑。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她的笑容,她的冷漠……这些年,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入了自己的心中,淡化不去。这样的女子,他从来都不曾见过,明明有着惊世才学,却不肯让别人知道,单看太子的聪慧就知道平日里受到的教导非常良好。可有的时候,她却又向一个孩子一般,漾着明媚的笑容陪着宫中的几个小孩子四处胡闹。他见过很多的女子,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