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封信件
百鸟尽2019-09-09 12:054,318

  如今再听见这个人,心却还是在为之颤抖的。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赢启嘴角浮现出一股玩味的笑意,重新拾起一枚黑子随意把玩着,淡淡说道:“就那位花二小姐,被洛翎羽一纸休书休了。然后她留在了朕那位,哥哥身边。”

  他说着,眉目间还是饶有兴趣的笑意。

  他盯着丘忘机,见他本来平静的脸上忽然一紧,眸子闪烁不定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骤然失魂。

  “她……”丘忘机吐出这个字,有些迟疑的说道:“她这些事情与卑职并无干系,卑职并不在意。”

  “哦?”赢启笑了笑,只是黑的发蓝的瞳孔带着能刺穿一切的凶狠。

  他缓慢平静的说道:“这样一个贱货如何,朕也不并不关系,只是朕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还在她的手上。如今她留在了朕那位哥哥身边,只怕是给朕造成很大的困扰。”

  一个重要的东西?

  丘忘机知道花绽手上只有一个什么东西,拿捏着皇帝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花绽没有告诉他。

  而眼前这位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未曾告诉他。

  丘忘机皱了皱眉头,皇帝那句‘贱货’让他有些不舒服,“皇上能告诉卑职……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爱卿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朕现在找你是有一件大事托付给你。”赢启缓缓说道。

  丘忘机复又跪在地上,一拱手恭敬的说道:“臣任凭皇上差遣。”

  “如今安尚关出了一个惊天血案,一个客栈,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被剖腹断肠。这本是当地衙门的事情,只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当今燕王的令牌。此案牵乎朕的皇兄,事关紧要。朕命你以巡抚身份前去破案,务必做到公正廉洁。”

  他说到公正廉洁四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丘忘机叩头说道:“臣领旨,定不负皇命。”

  “爱卿平身吧。”赢启抬了抬手随意的说道,手指尖轻轻地扣着棋盘发出‘嗒嗒’的声音。

  他对还处于惊讶魂不守舍状态中的丘忘机淡淡笑了笑,语气缓慢的说到:“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他虽如此说了,丘忘机却也不敢造次,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皇帝随口的话,万万是当不得真的。

  “只是这血案……”丘忘机皱了皱眉头,“难道真是燕王爷做的?”

  “不是,”赢启叹了口气,并不介意把真相告诉丘忘机,他说道:“此案乃是浩罕汗国的大王子路过所谓,至于为何还不甚清楚。案发当时,有朕的一个暗线抓住机会,将朕那哥哥的令牌扔在了案发现场。”

  知道不是赢祀所为了,丘忘机也大约清楚了皇上派他前去的意思。

  有些犹豫的思忖了一下,丘忘机还是平静的开了口说道:“皇上,臣判案一向公正,并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赢启打断:“朕没有让你冤判朕的哥哥,爱卿的行事之道,朕还是心知肚明的。朕只是让你……回去找你那位前未婚妻,趁着赢祀还困在衙门,将那件东西拿回来。”

  他说着,眸子暗沉,浸了毒一般的暗声说道:“无论你用何手段,诱骗也好,刑逼也好,把朕的东西拿回来。爱卿不是想要一个安定的天下吗?所有的骚乱震荡,都在她手上。”

  丘忘机迟疑的思忖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是。”

  赢启这才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满意了。

  过罢了年,洛翎羽前脚刚走不久,钟迁又匆匆赶来将赢祀带走了。

  花绽守在燕王府平静过了三日,还是不见赢祀回来,心中免不了着急。但是没有苏琴的示意她也并不敢前去衙门再看望赢祀。

  这日却是来了一个信差,说是有花绽的一封信。

  守在苏琴屋子照料的花绽,在接过信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不知会是谁急信给她。

  上一封信是休书一封,这又是个什么?

  她在苏琴温和的注视下打开信封,雪白透明的手指像个小动物,一点点的下移看着一行行的字迹。

  苏琴只见她捧着那信纸,低着头,却始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脸上凝固的表情,让他几乎疑心她是不是死了过去。

  苏琴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抽过花绽捏在手心的信纸,她也没有阻拦也没有拒绝,苏琴摊开信纸扫过去心微微一颤。

  信上不过是一首诗。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这诗是白居易写给关盼盼的一首诗,一丝是说,今春有人从洛阳回来,闻说,张尚书墓上的白杨一长成柱子了,而你怎么还活着,不去为他殉情呢?

  换句直白的话说,你的丈夫张尚书已死了十年,你怎么还不死呢?

  十年虚度,墓上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句句都是催命符。

  任你如何坚强,只怕这一刻也天昏地暗,身处荒原,寸草不生。

  张尚书是名妓关盼盼的恩客,娶了关盼盼不久死了,她为他守节,白居易却嫌她似得不够早。

  白居易并不认识关盼盼,她对他来说,不过风流佳话里面的一个粉红素材,就如同那花前月下,那明珠绿柳,她拿到那首诗果然去死了,生生的吧自己饿死了,他还未必会有任何的愧疚。

  说不定还要夸她一句果然烈女。

  可是写这封信的丘忘机并不一样,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到了十几岁的时候终于订了亲。

  可是他却要她去死,恨不能她化作一搓灰。

  苏琴心有些凉的看向花绽,只见她漆黑的眸子中泛出了水漾的波纹,然后那泪珠破浪泛滥开来,汹涌成涛,似乎要将一切都淹没了。

  她的手开始都,接着便是手臂,后来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制。

  苏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一手扶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只怕她会突然倾倒下去。

  一只手替她擦掉脸上滚落的泪珠。

  苏琴向来事情看得剔透想得明白,此时话在口边却如何也安慰不出口,看着花绽难过的样子心中也并不好受,微微叹了一口气才轻声的说道:“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有意伤你。你若是真的伤了心岂不是称了别人的意?”

  “呵呵……”花绽推开苏琴,冷笑着将那信纸抽过来攥在手心,按在桌子上一点点将其碾碎。

  心头的愤恨却无计可消除。

  花绽冷笑着,语气含恨,“他总想着要我死,我偏偏不随了他的愿。我非要活着留下来,碍他的眼,扎他的心,让他永生永世坐立不安。”

  她目光衔恨,将手掌中的信纸念成碎片似还是不解恨。

  她明明已经将那个人淡忘了,明明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的生活。

  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是要逼着她去死。

  自古文人杀人不见血,白居易逼死一个关盼盼,他也要逼死一个她。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他负她在先。

  花绽气的发抖,恨得颤抖,苏琴看着心疼,却也毫无办法。

  自古爱恨情仇,总是旁观者清,痛彻心扉的都只是那故事中的人。

  写这封书信的人不过四日,便紧跟着到了安尚关。

  苏琴得了消息,皱着眉头还在思忖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花绽,自那封书信之后花绽一直不大有性质,情绪总是眼可见的低落。

  还未等他思忖清楚,丘忘机就已经带着人登门造访了。

  纷乱的声音惊扰了正在屋中看书的花绽,有些疑惑的手捧着书出了门便看见,她的那位旧人带着官兵站在庭院之中。

  他整个人依旧是端正的,日光一样灿烂,仿佛能够灼伤周围所有人的眼睛。

  花绽站在台阶之上,天空中呼啦卷过了一声风云,树影摇曳,乌云忽然压顶而来。花绽被那呼啸的东风吹得心头一阵悲凉。

  她在看他,丘忘机也在看着她,她手上随意执着一本书身形零落的站在那里,他不知为何看着她心中似乎就有恨难平。看着她就有着无法消磨而去的难过,还有愤怒。

  像是一种恼羞成怒。

  钟迁看着气氛凝固,忍不住搓了搓手对着花绽赔笑说道:“花夫人,这位是皇上特遣来查案的巡抚大人丘大人。”

  眼前这个人是谁又哪需要别人来介绍,花绽呵呵冷笑一声,面若冰霜看着丘忘机淡淡说道:“民女见过丘巡抚,丘巡抚好大的官威。”

  她的语气不无嘲弄。

  眉目之中也尽是讽刺。

  钟迁倒是没有想到花夫人会认识这位丘巡抚,看这语气倒还像是旧相识。

  那封信真的伤了花绽的心,如今看见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心里还是有着不能退却的恨意。

  她有意想要让面前的人难受,扬起嘴角玩味的笑了笑,扬起眉头缓缓说道:“民女不但没有死,还高攀了,真是让大人失望了。”

  看着丘忘机铁青的脸,她心头像是泄愤般感觉到神清气爽,继续说道:“洛翎羽在给我的休书中讲,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看,如今正是如此。”

  她的语气平淡,可是落在丘忘机的耳朵中却像是一种炫耀和挑衅。

  脸色铁青的丘忘机,神情似乎都有些凝固了。看上去倒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冷冷笑了笑说道:“花侍郎若是知道你如今行事,只怕也会被活活气死。”他说的义愤填膺,可在触碰到花绽的目光时,声音微顿。

  花绽并不开口,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不仁不义不孝不悌,他丝毫也不介意把这天下所有的恶行都堆积在她的身上。

  花绽微微一晒,嘴角上扬笑了笑,“丘大卿,您对我说这样的话时,不如摸摸自己的良心对不对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你在我父亲的教导下精通律法,熟读刑典,如今却如一条野狗一般咬着我不放。你要让我死,呵呵……”

  她冷冷笑了笑,眉眼之中不无嘲讽,“我偏不死,你就好好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丘忘机被她这一番话,刺的张口结舌,话语梗在喉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钟迁看着两人拔刃张弩的样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陪着笑意,缓解气氛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哎呀!原来两位还是故人!下官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还上赶着介绍呢,真是尴尬。”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更加的尴尬。

  丘忘机冷笑一声,语气冰冷道:“自然是我的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本是我的未婚妻,后又嫁给洛大将军,如今更是攀上高枝做了凤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又如何看得清,还是要劳烦钟大人介绍。”

  “……这”钟迁言辞梗在喉咙,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说不出话来,伶牙俐齿的花绽却不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良善之辈,冷笑一声她双手拢袖,眉角上挑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听丘巡抚的语气,这倒是见不得您的前未婚妻如今嫁的良人,从京城眼巴巴跑来争风吃醋了?”

  “只是你这行为未免太过幼稚,若是见不得我好,不如指着我的鼻子面对面骂我一顿,何必指桑骂槐的送来一纸酸巴巴的诗词。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却是少年也不如。”花绽鲜少这样指着别人不放过。

  就钟迁认识的这些时间来,这位夫人也常常都是轻笑着,就算生了气也只是淡淡说句‘别闹’,如今说起这些讽刺伤人之话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听他们言语之间,像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发生一般。

  一向温和的花绽这个时候面若冰霜,黝黑的眼睛淬毒一般。

  看着丘忘机铁青的脸,钟迁陪着笑意说道:“花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位丘巡抚是皇上特派来查同福客栈血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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