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往逗起乞颜拓,就像是逗一只小狗。
像这般恭敬倒是鲜少有之,乞颜拓忍不住笑了又笑,搂着她纤腰的手往上移。
将她抱得更紧,乞颜拓伏在那小小的耳朵上轻轻呵气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语气暧昧又挑衅。
这人完全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只狼,真正的狼。
暗藏不动等着一击毙命,凶狠狡猾。
他笑,花凝眉也笑,势均力敌才能得以长存,这是她许久以来掌握的生存法则。
如果这个时候她畏惧了,那么从此以后只可能被拿捏在手掌心,肆意玩弄。
轻轻笑着,花凝眉声音娇弱中带着些许的趣味:“为何不回来?”她反问。
“啾。”在花凝眉的耳尖又轻轻的亲了一口,乞颜拓笑着说:“这不是怕你见了妹妹就舍不得走了嘛。”他说着略微的用力,将花凝眉拦腰抱起。
然后大步向着客栈内走入,“外面太冷了,看你耳朵都冻冰了。”
任由他这么抱着,花凝眉倚在他的怀中,不动声色的静默。
乞颜拓低垂着眼眸看着怀中的花凝眉,她的脸色没有一点儿惊恐,也没有一点儿的慌乱,就连不解与好奇都没有丝毫。倒是冷静的让他出乎意料,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这个女人真的与别人不同,用力的掂了掂怀中轻飘飘的身体,乞颜拓发现自己真的喜欢怀里的这个女人。
爱到骨子里去了。
可惜她看得见,心里明的镜一样,却不愿意去接受这段爱意。
将花凝眉抱到最好的客房,这才放她下地,暖炉烧的正好,火焰红旺旺的耀眼。
冰冷的身体,这才有了一些暖意,将双手放在口边轻轻哈了两口气。花凝眉靠着软塌椅子斜斜的倚坐下来,看着火盆里滚烫的火焰,花凝眉漫不经心的发问:“你将我千里迢迢骗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嘴角带着傻兮兮的笑意,乞颜拓皱着鼻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我喜欢你,想要娶你。”
冷冷的笑了笑,花凝眉不去看他,单就拿了根火钳拨弄着火红的煤炭,询问他:“就这样?”
“就这样。”乞颜拓回答,样子看上去是一副天地可鉴的样子。
“嫁给我吧,”他说,然后眨巴着双眼,又眼巴巴的接了一句:“求你了。”
那双眼睛闪烁,灰蒙蒙的里面却泛着亮光,像是心心念念的看着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一点儿也不愿意挪开自己的目光。
对着那双眼睛,花凝眉冰冷的内心深处,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被微微的戳中。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轻信,可是她还是为这样的眸子心动。
乞颜拓从蹲着的姿势,换成双膝跪地,虽然他们浩罕汗国人也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说法,可是在她的面前他愿意这么做,像是可以低到尘埃里去一般。
他缓缓说道:“我想今天若是你带着你的妹妹回来了,我就带着你们一起走。若是你自己回来了,我就向你求婚。”
“呵,”淡淡笑了笑,花凝眉轻声问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呢?”
“那……”顿了顿,乞颜拓带着笑意说道:“那就说明我们志不同意不和,我也强求不得。”
他问:“可是你回来了,不正说明你愿意来到我的身边吗?”
冷笑了一声,花凝眉这才把目光缓缓的移到他的身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脚下的男人,花凝眉将左腿翘到右腿上,淡淡说道:“我回来,只是要拿东西。你以为呢?”
被如此冰冷的拒绝伤害,乞颜拓却没有一点伤心,而是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询问:“什么东西?那封遗诏?”
“对,还给我。”花凝眉说。
没说给也没说不给,乞颜拓只是趴在她的膝盖上轻轻地询问:“拿了遗诏呢?和你那个傻妹妹,一起投靠那个穷酸的王爷,也背上一个反叛的罪名,潦倒过活然后惨死?”
他说的语气冷漠,带着不屑,侧过看着火盆的眸子中带着阴鸷的光芒。
可惜花凝眉看不见,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询问:“那我该如何?”
“你看,你花家灭门之祸如何来得?”他问,然后自问自答,“还不是他们兄弟之争,你的父亲不过是他们争夺中的一枚棋子,被拐入注定要成为那两个人的垫脚石。”
“你恨那狗皇帝,又为何不恨那位燕王?”打了个呵欠,乞颜拓像是有些困倦,“若不是他想要坐那个皇位,你的父亲如何会徒增灾祸。”
“他们皇朝之间的争斗,惨死的全是像你父亲这样的人。你恨了其中一个,却不去恨另外一个人,这不是厚此薄彼?”
听着乞颜拓的话,花凝眉一点点的陷入沉思,从前乞颜拓从来没有和她谈过这些,大部分因为花凝眉自己不愿意谈。
可是如今谈了起来,他却什么都知道,说的也都有道理。
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拨弄了一下自己头发,花凝眉思考着,轻声的开了口:“那你说应该如何?”
将脑袋从柔软的腿长抬起来,乞颜拓痴痴的看着花凝眉,然后伸手在颈部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然后轻声说道:“不如都杀了?”
“都杀了?”花凝眉疑惑的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然后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她歪头问乞颜拓,“怎么杀?”
“我来,”乞颜拓说着,伸手捂住花绽的手,浓情蜜意:“坏事我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来干,而你,只要在我的面前美着就够了。”
“呵呵。”花凝眉冷笑,不屑一顾。
这一声冷笑,让乞颜拓眉头一皱,嘴巴一别,伸手就要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抬手拉住乞颜拓解腰带的手,花凝眉咬牙:“你又做什么?”
“反正你也不爱我,也不信我,我死了算了!!”他说,然后就继续去解腰带。
花凝眉拦不过,干脆抱手站在一边,静静候着他上演这一出,隔几日就会上演的戏目。
将腰带高高的抛上房梁,乞颜拓瞅了花凝眉一眼。
花凝眉不为所动看着他,双手环胸,嘴角擒着一抹冷笑轻声说道:“来,我看着你。”
她表情冷漠,不为所动。
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花凝眉,乞颜拓将腰带系了一个活结,然后翘起脚尖要把脑袋伸进去。
花凝眉轻轻咳了一声,乞颜拓连忙可怜兮兮的盯着她,等她说出阻止的话来。
没想到花凝眉走近,然后抬头看着腰带,认真的说道:“为什么打个活结。”
因为不想死啊!
冷笑一声,花凝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乞颜拓提出意见:“你不是想死吗?打个死结吧。”
“不好吧……”乞颜拓眨巴眼睛,一脸悻悻。
“打吧。”
乞颜拓没有打死结,而是将双手从腰带上放下来,一下紧紧抱住了花凝眉,轻声的说道:“你这样真好看。我看见你这样,我就好喜欢,喜欢到心眼里去。”
有心问一句你是不是缺心眼,但是花凝眉一向不喜与人有口舌之争。
没有理会这甜言蜜语,花凝眉伸出柔弱无骨雪白的手,“东西给我。”
有些疑惑的将腰带拉下来,乞颜拓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掌心,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无辜的眨巴着。
“……”花凝眉一时无语,顿了一下,“我要这个东西了?”
她抖了抖手,悠悠说道:“遗诏给我。”
惊诧的看了一眼花凝眉,乞颜拓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以花凝眉的脑袋这个时候应该清楚了。
他的疑惑在脸上显露无疑,花凝眉看在眼里,笑了笑她缓缓说道:“你说的都有道理,但那不过是你的看法。”
挑了挑眉,花凝眉疑惑:“怎么,扣着不愿意给我?”
“我是那样的人吗?”说了一句,乞颜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卷递给花凝眉,语气这个时候却带着点了低落:“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站在顶端,心比海川更大。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闺阁之秀,并无不同。”
“哦?”花凝眉轻轻的垂眉笑了笑,她这一笑起来侧脸美的尽是仙气。
可是一个只有美得女人,乞颜拓并不需要,美的女人太多了。
可是长着这样的一张脸,还有着远胜男人雄心的女人,才会让人充满了征服欲。
这个天下,女人征服男人,男人征服世界,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可是在乞颜拓心中总有那么一点想要看见,一个征服世界的女人,这种力量他在花凝眉的眼中曾经看见过。
可是如今泯灭了,似乎他再也不能再那双美丽的眸子中询查到分毫。
对于他说的话,花凝眉淡然受之,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本就是闺秀之身,你所言并无差异。”
乞颜拓没有说什么,确实有一点失落,你以为是鸿鹄的人,其实不过是个燕雀。
看花凝眉将布卷收回袖中,乞颜拓挑了挑眉毛:“你打算怎么做?”
“拿给我那可怜的妹妹。”花凝眉轻声说着,然后褪下外套,斜视着乞颜拓轻轻吐字:“出去。”
摊了摊手乞颜拓随手拿过自己的腰带,小步的出了门。
等他走了,花凝眉才有些疲惫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人并没有上床,只是坐在床边,两脚晃荡若有所思。
很多时候她是困惑的,一开始不解,比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摊上这么一个事,让好好地花府家破人亡。
后来心中隐隐约约的难过,可是逃亡已经逼得她喘不过气了,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难过。
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思绪让自己去难过。再到了后来,她有时候也会很父亲,为什么把生的希望留给妹妹。
她恨的人很多,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除了承受还能有什么其他别的办法?
现在乞颜拓给了她一个方向,看上去似乎是美好的。
但是这个美好的憧憬,脚踏下去似乎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乞颜拓这个人……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还是免不得要和燕王见面。
花绽现在算是怕了他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脸的。
偏偏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王爷,是最高境界的,丝毫不要脸,还不要脸的理直气壮。
找了个最偏的位置,靠着苏琴坐下来。
燕王也不说什么,坐在主位带着笑意的看着她,看了看又忍不住说了句:“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翻了个白眼,花绽硬生生把就要出口的:“关你屁事。”憋了回去。
燕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看的苏琴哭笑不得,看着花绽憋屈的样子也是可怜,干脆咳了两声轻声说道:“王爷,毕竟花夫人现在名义上还是洛大将军的正室,您这样影响毕竟不好。”
“我们几个人知道,可是给别人看去了,对洛大将军对花夫人,名声都不好。”
苏琴说的有理有据,燕王听了只得点头回答道:“先生教训的是。”
坐在旁边的洛翎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低头吃着饭,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并不关心。
对着苏琴感谢的拱了一下手,花绽带着点儿愤愤对着燕王解恨的一嘟嘴,又甩回头继续埋头刨着碗中的米饭。刨了几大口,猛然抬头,瞅了瞅一桌人,疑惑的问道:“玲珑呢?”
压低了声音苏琴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玲珑不愿意见着燕王,自己在屋内吃。”
他们说的是正经的事情,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耳鬓斯磨,亲密异常,倒像是关系亲昵。
虽然知道苏琴是与常温在一块儿的,但是燕王看在眼里还是略微的有些不乐意。他自己都不能与花绽如此亲昵,说上两句话还要被花绽嫌弃,这样看来当真是羡煞旁人。
皱了皱眉,花绽目光一亮,放下筷子扬高了声音说道:“我去陪玲珑妹妹吃饭,先过去了。”
然后就站起身,对苏琴轻轻的笑了笑,瞥了一眼巴巴看着她的燕王,理也不理扭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