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杂乱的一幕,多福小心翼翼的护在两位主子身边,回禀道:“少爷,少夫人,咱们的人几天前就来到此处安排好了,宅子就在前面不远处。”
马车前行离开,温溪推着轮椅,看见沿街而来的闹市景象,轻轻皱了皱眉头:“看来,得寻几个护院才行。”
容不得她不担忧。
西北部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不好,没有青石绿瓦,也没有红墙瓷盏,且沿路走来,她至少已经看了三起殴打事件,当真是半点也不讲理。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她当真是十分的担忧。
就在温溪琢磨着要请几个护卫看家护院时,宁致远忽而轻笑一声,温声软语:“倘若溪溪是因为担忧我才想请护卫,那大可不必,溪溪有自保的本领,我也有自保的本领。”
忽然听到这话的温溪只觉得莫名其妙,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你是能徒手劈西瓜,还是能单手掰铁棍?”
“论力气,我当然比不上溪溪。”宁致远也不在意她话语之间的打趣,脾气极好的解释道:“但我自小便有习武师傅教导,寻常一两个人,是近不了我的身的。”
至于洒然的奴仆,也陆续入了宅中,短时间内,当真没必要花费这些银两。
见温溪还是不太放心,宁致远便又道:“何况,你别看多福年纪小,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实际上他的本事可不小,虽做不到掰弯铁棍,但掰个把子人的胳膊是没问题的。”
此话一出,温溪不由得多看了多福两眼。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下手,居然也这般的凶残。
掰人的胳膊?
想必也不只是掰疼那么简单。
见少夫人看了过来,多福脸上立即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瞧起来很是无害。
温溪便颔首道:“行吧,我相信你。”
西北部没有独立的城池,这里的气候极为恶劣,百姓们的品性也没有多好,是最为著名的混乱之地。
是以,若能在此处寻到一个有牌面的宅子,无异于是一种极为有本事的事情。
自温溪生出了要来西北部的想法之后,便先行派人前来安排了。
如今瞧着倒是极为顺利,至少有一个两进两出的宅子,虽看着不大,与青州的几栋宅子毫无可比之性,倒也足够实用。
入宅之后,府中人早已等候好,立即福身行礼,齐声唤道:“少爷,少夫人。”
隐约之中,温溪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瞬间,她立即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当看见成长许多,又长达一年没有见面的黄佳禾时,她微微睁大了眼眸,眼中的惊讶无以言喻。
“佳禾,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黄佳禾从人群中走出,像模像样地朝温溪福身,俏皮的眨了眨眼:“姑娘写信回家,得知姑娘想有一支自己的商队,用以来往西北部与富饶之地,我便顺着商队来了,指不定能帮姑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黄佳禾撇了撇嘴,不怎么高兴的道:“还有师兄,我原本是想自个儿来的,可师父说不能落下功课,就让师兄随我一起来了。”
“赵理?”温溪失笑,摇了摇头:“这倒是稀奇。”
黄佳禾挠了挠后脑勺:“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姑娘,您离开这么久,自是不知道,从我能单独出诊开始,我这师兄就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盯着,生怕我把病人给治坏了。”
“有这样一个人守着你,能让你避免许多错误,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可也像莫名被套上了一套枷锁。”
说到这里,黄佳禾倒是自个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是对枷锁之论感到荒谬。
两人并未说多久的话,温溪看向其余人,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府中的事你们只需回禀多福,他会看着处理的。”
此话一出,差不多就明白女主人的性情温和,一般而言极好伺候。
察觉这一点,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直到回了主院,温溪才有时间与黄佳禾叙旧。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家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说起大事,倒是有一件。”
提到这时,黄佳禾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溪的神情,见她表情还算愉快,这才慢慢道来:“就是这两个月才发生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在信中告知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温墨小公子忽然吵着嚷着要从军,老夫人和少夫人拿他毫无办法。”
“从军?”温溪顿了顿,心中惊讶的同时,竟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小子心中憋着一股火气。
如若不然,他所爱好的,又怎会全然偏向于‘武’?
温溪垂眸,轻轻一笑:“从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日后若是有本事了,也能把家仇了一了。”
她从来没有打听过,当初温家父子三人是葬在哪一所城池之中。
温溪不着急,她知道,那么大的一桩事,想要查起来轻而易举。
与其眼下便查出,让所有人陷入焦躁无奈之中,还不如任由它随着岁月的风化。
若不能遇风成沙,就让它从风吹雨打中得到磨砺。
见温溪并不惊讶,黄佳禾一时愕然:“姑娘为什么这么平静?温墨小公子的年龄这般小,若是送他上战场,那和送他去死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去。”温溪抿唇,怡然自乐:“只是从军罢了,又不是让他立即上战场打仗,何况,你也别把它当成小孩子对待,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已有十三周岁,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起责任。”
说到这儿,温溪都有些心虚,十三岁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刚读初中的孩子罢了。
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只需再过两年就能谈婚论嫁成家了。
黄佳禾心底急得像抓心挠肺似的,可看温溪这么淡定,她也不自觉的淡定了下来:“话虽如此说,可谁又舍得让自家的孩子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黄佳禾长长的叹息一声:“要知道,不战则已,一旦发生战争,便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生而为人,则各有担当,温墨已成了半个大人,我相信他。”
此话一出,得知温溪是真的不在意,黄佳禾便不再言语,开始回报正事。
“按照姑娘的吩咐,我们在月牙镇周边组成了一支商队,以秦大哥为首,商队中的人个个身强体壮,也学了简单的防身之术,运送些普通的东西,应当没有问题。”
“商队之事可以暂时放置。”温溪摆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西北部的耕地,你可寻到了好地方?”
提到这事,黄佳禾就犯难了:“实在是姑娘您的要求太高,竟然想要上千亩的耕地,这一时间的,哪里能找得出来……”
那可是一千亩地呀。
从前的黄佳禾连十亩地都不敢幻想,可如今她的姑娘,一开口便是要上千亩的耕地。
这可是要好几万两银子。
一时间谁能拿得出来?
见黄佳禾面色为难,温溪也知道自己确实着急了,
可事实也容不得她不着急。
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两年之后她能救多少人,取决于她的粮食有多少。
与此同时,系统也满心纠结:“要不,减少一点点,有多少要多少吧?”
温溪抿了抿唇,用意识与系统交流:“西北部虽然穷,可一路走来,像是没有耕地的样子吗?只不过没有人开垦罢了。”
顿时,系统说不出来话了。
当温溪将这事告诉黄佳禾时,后者也和她陷入了一样的为难:“按照北国律法,这些没有开垦的荒地属于国库财产,那咱们现在是要去找当地衙门吗?”
关键是西北部的衙门不顶事啊,岗位形同虚设不说,就连官兵衙役也起不到半分作用。
毕竟,没看这儿流氓遍地,连土匪都时有现身吗……
本不想再去麻烦别人的温溪只能咬了咬牙齿:“这般说来,还是得去寻求赵将军的帮助。”
既然找衙门没用,那就找手腕子最大的。
奉命前来平乱的,赵瑾瑜有上万兵将,想必足以帮她解决这事儿。
想到这儿,温溪不再犹豫,将自己的想法与宁致远说后,便将此等重任交付于他的肩膀上。
宁致远面露犹豫:“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儿搞砸了吗?”
“你不会。”温溪信心满满:“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到你。”
宁致远含笑道:“你这是在拍我马屁?”
“只求没有拍到马腿上。”温溪一本正经的逗趣:“不然的话,我怕是要被你踢飞。”
“放心,我舍不得踢你。”宁致远无奈摇头:“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出门,我知你本事不俗,但也要以防意外。”
“好。”温溪连连点头。
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过,几乎都是成群结伴的去做,哪里有落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