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的好。”宁致远轻笑出声:“无论上面的人斗得再怎么厉害,总归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要咱们从不卷入朝堂的争斗,就谁都拿咱们没办法。”
“谁说不是呢。”温溪笑眯眯的道:“天高皇帝远的,中间指不定隔着几百里路,难不成他们还能为了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宁致远极为配合的颔首,附和道:“是不大可能。”
不过,不可能归不可能,可该戒备的还是需得戒备。
否则当麻烦真正找上门来时,又怎能应付得当?
哪怕只是为了到时候不被别人打个措手不及,该有的戒心还是得有。
想是如此想,宁致远却没将这话说出来,总归这些事情有他烦恼就够了,他一定能护她周全。
车轱辘声渐渐响起,为了配合队伍的速度,马车被驾的仿佛能飞起,一路颠簸摇晃,欲让人撞向车板。
好在马车内铺了薄薄的一层绒毯,再怎么颠簸也能勉强受住。
小心翼翼的将人揽进怀中,想到这儿,略微的失神中,宁致远抬起手来敲了敲车窗。
恍惚之间,马车的速度平稳了许多。
见状,温溪抬手抚平宁致远眉宇间的褶皱,眨巴眼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不必太过担心,就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难道不是吗?”
“溪溪说得对。”
赵瑾瑜是军中小将,但在生活中,着实不是个妥帖的人,并未因队伍中的两个普通人而放慢速度。
一路的颠簸,温溪吃了好多酸梅压了又压,却还是没有压住突然涌上来的恶心之意,以至于当夜中终于寻到暂歇之地时,她的脸苍白得如纸一般,没有半分的血色。
见她如此,赵瑾瑜难得的感到了几分心虚,朝她的方向摇摇一拱手,愧疚道:“温夫人与宁公子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又要赶路了。”
话是这样说,愧疚归愧疚,可赵瑾瑜依旧没有改变行军速度的打算。
毕竟,此行他却是为了平定西北部的叛乱,重新建立那地儿的秩序,自然不能在路上耽搁许久。
耽搁的越久,情况越复杂,死的人就更多,那么大的责任,谁都承担不起,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只怕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温溪自诩讲理,并未因自身的反应而迁怒于谁,见赵瑾瑜露出实打实的愧疚,反而不甚在意地扬唇,勉强笑了笑:“将军不必理我,待到明日就都好了。”
这一次是她失策,以为有了从昙城到青州赶路的经验,就不会有多狼狈。
可现在她才知道,原一切都是自个儿想多了。
上一次是宁致远体谅她,一路游山玩水半点不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可这一次因是正事,与军队同行,几乎能算得上是争分夺秒了。
这样的颠簸,该早点吃药才对。
想到这儿,待回到客房,歇息一夜后。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时,温溪便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粒玫红色的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在将另一粒递到宁致远面前:“这药的效果极好,能保得一日神清气明,你快些将它服下。”
“我不难受。”宁致远摇头拒绝:“不必浪费了。”
“怎么可能不难受,你想骗谁呢。”温溪张大了眼睛瞪他:“你当我眼瞎吗?昨日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致远无奈,只能服下。
一炷香后,再次启程。
然而这一夜,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寻到客栈了,只能在野外凑合一晚。
寻了一片空地,在小溪边,赵瑾瑜带人入山,打了许多猎物回来。
大多是野鸡野兔,只有一行三人极狠,竟猎了一头野猪回来,瞧那野猪死的凄惨,且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温溪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身旁,宁致远忽而轻笑一声。
听到他的笑声,温溪回头半眯着眼瞧他,危险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突然想到了从前溪溪的战果。”宁致远温声道:“在温家村里,溪溪也是一号人物,能徒手斗野猪那种,甚是英勇。”
许久不见,据当初溪溪向他展示的那一招,只怕眼下对付野兽起能更方便。
温-徒手劈猪脑壳-溪:“……我并不是很想听见这种夸赞。”
闻言,宁致远忍着笑,极为配合的问询:“溪溪想让我如何夸你?”
温溪委婉道:“你可以说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生财有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话,只有一点不对。”宁致远半点也不给面子,冒着被劈开脑壳的风险,笑道:“厨房,溪溪能不下就不下。”
就那一手黑暗料理,除了他以外,恐怕没几人能面不改色地吃进去。
听到这话,温溪炸毛,毫不犹豫的伸手朝宁致远的脑袋薅了过去。
这人居然敢拐弯抹角的说她做的饭难吃,他一定要把它薅秃!
肉腥味隐隐地传了过来,小溪中的流水从清澈变为红色。
不久后,赵瑾瑜提着一只串好了的野猪腿向他们走来,交给旁边正在烧水的小厮,斟酌着道:“兄弟们的手艺不太好,烤的东西只能勉强入嘴,今夜的食物,只能让二位自己动手了。”
见状,温溪笑眯眯的道谢,篝火映在她的面上,将她的面容映的一片火红:“赵将军客气,多亏赵将军送肉来,不然我们今夜只能用糕点干粮对付一顿了。”
不远处,小厮已着手处理了起来。
猪腿很大,足够他们四人食用了。
半响,赵瑾瑜到底多了一句嘴:“温夫人,你们若是想在西北部长久安顿,只有这一两个人怕是不行的。”
“多谢赵将军提醒,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与我们前后到达西北部。”
听闻此话,赵瑾瑜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去了西北部,或许我便无法再照应二位了。”
宁致远轻轻一笑,与温溪对视一眼,道:“赵将军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们夫妻二人感激不尽,哪敢再继续劳烦。”
“温夫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赵瑾瑜拱手,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这时,宁致远忽而看向正在片肉的侍从,淡声吩咐:“多福,把马车内的调料全部拿出来。”
此话一出,多福眼眸一亮,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公子要亲自动手?”
“嗯。”
得到准确的回答,多福不再犹豫,将烤肉架做好以后,忙不迭的跑到马车内,拿出了许多的瓶瓶罐罐。
见宁致远正在挽袖,温溪惊讶地眨了眨眼:“你会?”
“嗯。”宁致远解释道:“从前经常跟着我的舅父野营。”
说话之间,宁致远以将片好的肉一块块的夹上了洗干净过后架在木头旁薄薄的石板上。
油滋滋的声音很快传来,一点一点的炸开,声音极是好听。
出行时,他们备了一套碗筷,这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撒上些许的盐粒儿,孜然粉,以及芝麻,香味很快传开。
温溪嗅了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也从长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里面装的是她准备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用过的辣椒粉。
“放一点点这个,会更好吃。”
此话一出,宁致远没有犹豫,真的撒了一点点,香味更加浓郁。
待肉熟后,第一片自然入了温溪的嘴。
她朝宁致远竖起大拇指:“好吃!”
闻言,宁致远也吃了块,因着辣椒粉的原因,嘴唇很快变得艳红:“味道与辣馆的很像。”
“这是红辣椒粉,只要撒上一点点,味道就堪比辣馆中的食物。”
当初离开月牙镇前,她留下了许多的辣椒种子,并且告知他们该如何耕种,想必眼下已经收获一批了。
宁致远弯唇一笑:“此时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酒?
酒自然有,就在系统的背包里储备着。
只不过,没合理的借口拿出来而已。
如此想后,温溪便拿出水囊,递了过去:“这虽不是酒,那也可以解辣。”
“什么?”
“一种果汁,我叫它苹果醋。”
说罢,宁致远已饮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很是舒适。
“好喝。”
这边吃着喷香的烤肉,喝着酸酸甜甜的果汁,而不闲适舒然。
但可苦了另外一边正在与火作斗争的赵瑾瑜。
想要将一整头猎物烤熟,可不怎么简单。
半响,众人学习宁致远,将肉削成薄片,串在干净的木枝上过火。
亲卫羡慕不已:“将军,都是一样的肉,为什么那边的这么香?”
“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烤肉技术,肉也能这般香,可惜你跟在我身边三年,打仗不行,烤肉也不行。”
霎时,亲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留余地的射了个对穿,面色灰败的紧。
翌日,车队继续前行。
在权力赶路下,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西北部与其他地界的分界线。
城中情况果然如同外人所言,很是混乱。
甚至于,温溪还能从里面看见一些异族面孔,他们有蓝色的眼睛,灰黄的头发,嘴里说着叽里咕噜的听不懂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