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此话一出,李慎唇角扯出一抹轻笑,不甚在意的道:“你我兄妹之间不必拘这些俗礼,待你从西北部回来后,也可再聚一聚。”
“多谢兄长理解。”
温溪福身,不再耽搁时间,推着宁致远往外面走去。
郑老夫人极为不舍的看着正在屋中收拾东西的温溪:“你不用忙了,让下人们来收拾吧。”
“我与阿远的贴身之物,还是自个儿来收拾更为妥当些。”
待收到,郑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真不知道你们去那地儿做什么。”
“外祖母,您放心,我们一定尽早回来。”
话虽如此说,可温溪心里却清楚得很,既然那场天灾会在两年后降临,那么至少要在西北部待上两年。
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
然而这些话却是不能与郑老夫人说的,若说了,只怕会让这老人家忧心。
“外祖母知道你有志气。”郑老夫人来到温溪身边,牵着她的手拍了拍,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之感:“女儿家有志气是好事,你也不需得觉得愧疚,我只是担忧罢了,想当年,我年轻时也曾像你一般走南闯北。”
正是有了当初的不畏艰险与不怕死,她才能有如今的地位,能够直起腰杆面对任何人。
是以,对于女儿们的志气,郑老夫人向来是支持的。
想了想后,郑老夫人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交给温溪,又道:“我在西北部着实没什么能耐,也帮不到你什么,这是外祖母的一点心意,收着便是,出门在外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缺银子。”
想要在一个地方彻底的安稳下来,除了有过硬的本事之外,还需得有诸多的打点,处处都需要银子。
锦盒到手中的瞬间,从其不清的分量中,温溪就能察觉出老太太沉沉的心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如此模样,郑老夫人反而轻笑出声:“你也不必太过感动,外祖母之所以给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因为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外祖母什么都给不了你罢了。”
“您很厉害。”温溪真心实意的夸赞:“我曾听阿远说过,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聊不得的人物。”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祖母老了,那些事也就如过眼云烟,不甚重要。”
郑老夫人开怀一笑:“这时候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
夜中,温溪将锦盒交给了宁致远。
后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银票,居然有三万两之多。
温溪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眨巴眨巴着眼看向宁致远,不可置信的问道:“外祖母这么有钱的吗?”
“当然。”见她如此惊讶,宁致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外祖母姓郑,又半生从商,她的家底,比咱们想象中的要丰厚许多。”
“确实够富。”
温溪乍舌不已。
在青州的这些日子,她差不多也弄明白了,三万银票于一个寻常有钱人家而言,已是他们给自家姑娘准备的嫁妆。
然而外祖母,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三万的银票,不得不说,这商户虽是最底层,可却也是很富有的层次。
翌日一早,马车于城外与官府的军队汇合。
吴庸正站在其中,与某一人说着些什么。
见到温溪与宁致远,便向旁边人道了声歉,随即朝他们走了过来,拱手道:“宁公子,宁夫人,这里有一百名将士,他们皆是出身于青州城,此次你们二人就与他们一同去与平西北部叛乱的将军会合,我已与那位将军打过招呼了。”
“劳烦吴大人出手相帮。”
宁致远拱手回礼,言谢道:“吴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二人定然会记在心中。”
“宁公子客气。”吴庸畅然一笑,并不再与他们二人多说,又转身与将士们说了几句话,便目送他们离开了。
随官府队伍离开,速度便不能太慢,所幸宁致远带了几个郑府的小厮,皆是赶车好手,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算太扯人后腿。
行了两日,才成功与吴庸口中的将军会合。
见到这人的一瞬间,温溪忽而不知该说什么,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人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此人分明就是当初的赵瑾瑜,那个落难后被她所救的将军。
与她同样惊讶的,还有领兵赶路的赵瑾瑜。
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赵瑾瑜也很是愣了一会儿,在下属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不甚确定地打了声招呼:“温夫人?”
“赵将军。”温溪顿了顿,将面上的无奈之色收了起来,长叹一声:“这世界可真小,兜来转去,没想到会是在此种场景下再次见到将军。”
说起来,也已有了大半年的光景。
听罢,赵瑾瑜随之一笑。
这时,身旁的下属见自家不近人情的将军居然与一个成了婚的妇人打招呼,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将军,您认识这位夫人?”
“当然认识。”赵瑾瑜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位温夫人就是当初救了我命的人,要不是有温夫人倾力相助,只怕我早就死在贼人的算计和暗杀中了。”
又救了一个人?
宁致远看了看温溪,略略挑眉。
听了这话,下属心下哑然,却是毫无顾忌的拱手,向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夫人行礼:“见过温夫人,多亏温夫人救了咱们将军的命。此等恩情,我们军中几千的兄弟,毕竟铭记于心。”
“壮士客气了。”温溪盈盈一笑,并不将当初的那件事情放在心上:“说来,是你们将军福大命大,就算没有我救他,想必以他的本事,他也能平安无事。”
此话一出,将士挠了挠后脑勺,冷敷自己被夸赞了似的,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温夫人真有眼光,咱们将军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就立了许多战功,他的本事自然不能小看。”
“得了。”赵瑾瑜没好气地拍了拍将士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道:“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往事,就你多嘴,再说下去,人家该说咱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被轻拍了一巴掌,将士只‘嘿嘿’的笑。
这时,赵瑾瑜的目光转向坐在轮椅上的宁致远,斟酌着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听罢,温溪抿唇一笑,沉稳介绍:“这位是我的丈夫,姓宁。”
宁致远微微颔首:“赵将军有礼。”
“宁公子有礼。”
看见温溪眼中挡不住的笑意,赵瑾瑜心下了然,随即笑道:“早前听吴大人说,有一户人家想与我们同行,让我路上多照看一二,却没想到居然会是温夫人与宁公子,着实很惊喜。”
“说起来,这一路上,要劳烦将军相护了。”
赵瑾瑜耸了耸肩头,语带无奈:“温夫人可别说这样的话,我听着就脸红,以温夫人的本事,又怎会惧怕路上的宵小之辈?”
温溪回道:“眼下不比当初独自前行时的无畏了,总归要更加稳妥才是。”
身旁带了更重要的人,总要想办法护住他才是。
莫名其妙的,赵瑾瑜居然听明白了温溪的言外之意。
是以,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宁致远的身上,相比之前的不甚在意,这一次却是多了几分打量。
毕竟,她从未听温溪说过她的丈夫身子居然如此的不便。
面对让人惊异的眸光,宁致远早已习惯,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任何恼怒的感觉。
反而是温溪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面对赵瑾瑜明目张胆的打量,微微蹙着眉头。
见状,赵瑾瑜连忙告罪,又道:“二位若是歇息好了,咱们这就可以继续赶路了,此地离西北部较为遥远,早些上路为好。”
“这是自然,一切听从赵将军的安排。”
说罢,二人回到马车。
半响,宁致远察觉温溪身周的不悦,无奈的笑了笑:“溪溪生什么气?”
“太气人了。”温溪努了努嘴,有些头疼:“从前我怎么没发现赵瑾瑜的情商居然如此之低?”
“罢了,总归是不相干的旁人。”宁致远莞尔一笑,安抚她道:“你放心,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就不会因为旁人异样的眼光而难过了。”
“可是我很难受。”温溪直言不讳:“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总有人会因为你的身体缺陷而轻视于你。”
“那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你才重要。”说到这儿,宁致远语气里便带了几分伤感,垂眸低落道:“你从未告知我,你还救过一个将军。”
此话一出,温溪略顿。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可面对宁致远的低落时,还是认认真真的解释了一番。
当得知赵瑾瑜是被追杀,温溪无缘无故地卷入了不知名的漩涡中,宁致远眉头忽而狠狠的皱了起来。
半响,宁致远才道:“你救他,着实有点麻烦。”
温溪长长的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可他是保家卫国击退敌寇的将军,群所以就算再怎么麻烦,我也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