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年的时间。
此时,她若预言两年后会出现大的灾难,这里的人或许会直接将她当成妖孽烧了。
温溪不想冒这么大的险,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想先把通行证弄到手再说。
毕竟,西北部极为混乱,从很久之前便有混乱之城的称号,想去那个地方,若是没有官府的人引路,只怕一路上会被那里的山贼给啃的骨头都不剩。
听到温溪的解释之后,吴庸诧异不已。
若不是温溪再次提醒,他几乎已经忘了眼前这个妇人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商户的事实。
只因这人的做派实在太难以琢磨了,明明是个商户,可这些年却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施善之人’的形象。
沉思良久,吴庸斟酌道:“宁夫人确定要前往西北部?”
温溪看了一眼宁致远,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若是如此,倒也真是巧了。”
吴庸面色微松,道:“今年西北部发生了一场流民暴乱之事,伤者多达千人,为了镇压西北部的乱势,朝廷打算派出一位将军领兵前去镇守西北域之城,建立崭新的秩序。”
说到这儿,温溪已然猜到吴庸的意思。
果不其然,这人又接着道:“我与这位将军虽无交情,可到底也能说上几句话,我便去与他商量商量,若是可以,夫人不如随他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此话一出,温溪大喜,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若此是能成,我倒是要好好谢谢大人。”
“宁夫人客气了。”吴庸言语带笑,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顺便罢了。”
“若是能行,想必再过几日,就该去了。”
“吴大人放心,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
几人又稍稍地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很快,夫妻二人将人送走。
待人走后,宁致远忽然问道:“溪溪为什么突然想去西北部?”
“听说,那里能浑水摸鱼。”
无论是谁来问,温溪都只有一个回答:“浑水摸鱼能发大财?”
“太危险了。”宁致远皱了皱眉头,头一次对她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西北部的人大多都不讲规矩,商户陷入其中,只有吃亏的份儿。”
“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啊。”
温溪心情复杂,从前她最讨厌麻烦,遇事恨不能退避三尺,可如今麻烦找上门,倒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不得不说,系统的‘调教’,在某一方面而言还是很有用处的。
“我相信那里的人也不都坏。”
所以,她不能坐视那么多人的人死去。
两年的时间听起来好像很长,可不过就能种几茬的农作物罢了。
想到这儿,温溪恨不能马上提笔而书,让昙城与闵庄中人做好准备,听她命令行事,铸就一片农庄帝国。
见她神色间带着淡淡的隐忧,忽然之间,宁致远那些阻止她的话,就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
半响,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罢了,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吧,我相信你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但是,请一定要带上我。”
“当然。”温溪挑了挑眉头,从来没有想将宁致远单独撇下的念头:“你是我的丈夫,你我当然要一路同行,互相照顾。”
翌日。
几乎半夜未眠的温溪写了两封信分别送往月牙镇与昙城,在信件中,夹了几张数额极大的银票。
有了这笔银钱,足够再买很多的地。
陷入自己沉思中的温溪微垂着脑袋向前走去。
刚从银庄中出来,差点迎面撞上了他人,好在宁致远反应及时,伸手将她揽到另一边,堪堪避了过去。
被虚虚惊吓了这么一回,温溪终于回过神来,不等抬头,就连忙与面前的人告罪:“实在是对不住,刚刚走神了,差点撞到你。”
刚一说完,耳边便传来了迟疑的声音:“……义弟?”
听到这声称呼,温溪面色微不可见的顿了顿,随即掀开眼皮盯着眼前人,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声音,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人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目光又落到宁致远的身上,迟疑不已:“……大舅子?”
半响,温溪终是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随即不知所措地看向宁致远,眸中的苦恼一览无余。
显然,她从未料到会被这位名义上的义兄当面瞧见真实身份。
这时候倒是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见她如此模样,宁致远先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才看向仿佛被雷劈了的,一脸愕然的李慎,拱手招呼道:“李兄,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炸开,李慎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来回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好大一会儿后才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竟然真的是你们?!”
“是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温溪回过神来,不自在的扶了扶额边的碎发,坦然的唤了一声:“兄长。”
闻声,李慎身形摇摆了两下,忽而一声哀呼,忍不住抬手扶住旁边的门框:“我觉得你们是在恶作剧。”
听他如此一说,温溪很是不好意思,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李慎不相信。
他的义弟,竟然是个姑娘家!
停顿了片刻,给他消化吸收的时间之后,温溪才歉意十足的道:“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我向兄长道歉,可也希望兄长能理解我一二,身为一个女子,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外立足实在太难,为了方便,我不得不做男装打扮。”
“我明白。”李慎气若游丝地摆了摆手,还没从这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缓了一会儿后才道:“就连我一个男子也觉得在世间挣扎求生十分不易,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姑娘,你放心,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太过惊讶罢了。”
好好的一个兄弟,突然间变成了妹妹。
这事儿无论放在何人的身上,恐怕都会难以接受吧。
李慎觉得,他没有被当场吓晕过去,就已是极好的表现了。
见他面上确实没有半分怒意,温溪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神情渐渐变得自然起来,坦然地朝他福了福身:“多谢兄长深明大意,知晓我的难处。”
李慎叹了透气,目光落到宁致远的身上,忽而带了几分憋屈:“那这一位是……”
他这位义弟……曾说自个儿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她既然是位姑娘,那么未婚妻之事想必便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位‘大舅子’的身份就变得极为可疑了。
特别是当李慎看到温溪的妇人发髻时,只觉得胸腔中堵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认了个妹妹,结果这妹妹却早就嫁人为妻?!
果不其然,温溪很快回答了李慎的疑惑,坦然道:“这位便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已成婚几年了。”
李慎:“……”
他不想说话,并且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好不容易接受了义妹早已嫁人的事实,李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件事你打算如何与祖母解释?”
提到李老夫人,温溪面色微微一僵。
想当初,这位老夫人在明知他是男子时,还曾遗憾于能招他为孙女婿。
要是让李老夫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份……
只怕会很不好交代。
想到这儿,温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头疼道:“先缓缓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面对义兄的追问,温溪倒是不曾隐瞒,实话实说:“我要去西北部一趟,归期未定。”
“你去西北部做什么?”李慎皱了皱眉头,反应与当初的宁致远如出一辙,极为不赞同:“西北部乱得很,你去那儿。无异于是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总要去看一看。”
原因,温溪不想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兄长来青州做什么?”
“我原本就在青州做生意。”提到这件事,李慎就不由得想到那死活不肯跟他一起来的李老夫人,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道:“本想将祖母一同接来,但祖母不愿意,我也无法勉强。”
“祖母便是那个性子,让她老人家留在昙城,她或许还会更自在些。”
“是啊。”李慎早就想通了,想了想够,复又嘱咐道:“你的身份可以暂时不告知祖母,但你走之后,她老人家可舍不得了,有时间还是写信回去报个平安吧。”
“我记得的。”温溪颔首,本想再寒暄几句。
外面官府的人却寻了过来。
官兵道:“宁大少爷,宁大少夫人,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明日就要启程,大人让我来告知你们,请尽快收拾好行囊,明日一早在衙门外等候。”
听到这话,温溪忙道了声谢:“多谢告知,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了。”
说罢,官兵拱手离去。
见他们如此,李慎也知道他们赶时间,便主动开了口:“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吧。”
“怠慢兄长了。”温溪颇为不好意思:“待我们回来之后,再向兄长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