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仿佛像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温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若实在要找个能夸赞的地方,也可以这样说……或许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你投胎的技术可真好。”温溪真心实意的夸赞,无异于最大的嘲讽。
瞬间,一众姑娘面容难看至极。
就连孙谨言的面色,也一瞬间漆黑如锅底,心中的难受自是无以言喻。
刚刚温溪的那一句话,可谓是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囊括了进去。
什么叫做投胎也是一门技术?
这岂不是拐着弯儿说他们一无是处!
想到这儿,孙谨言不由得恨得牙齿痒痒,这宁家大少夫人未免也太不会说话了,仅凭一句话便得罪了这么多人,日后看她在青州该怎么立足!
便是人人使一个绊子,也足够他万劫不复了。
刚刚这么一想,孙谨言又听得温溪道:“当然,在场各位能被郡主宴请来参加晚宴,想来在某方面也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我刚刚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见吧。”
一瞬间,所有人都像吃了苍蝇似的。
唯有郑惠容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唇角,眼中笑意分明,只觉得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恶气。
毕竟在她眼里,孙谨言也算个麻烦人物,这人处事太过圆滑,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以至于,哪怕自个是郡主,都不能在明面上与人掰扯。
可自个儿这个表嫂倒是不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让人无言以对。
说罢,恰在这时,郑府的老管家匆匆从外而来。,看见温溪之后立即拱了拱手,恭谨而道:“少夫人,您让人运的东西到了,是否现在让人放到您的院子中?”
“嗯,劳烦了,不过,搬运时,还请老管家告知他们一下,动作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损坏东西分毫。”
老管家顿了顿,见温溪如此慎重,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奴瞧好似只有两个锦盒,里面的装的是……”
“哦,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温溪轻飘飘的道:“只不过是两道御赐圣旨罢了。”
老管家:“……”
郑惠容:“……”
众位姑娘:“……”
此话一出,宛如在平静的湖泊里扔进一块巨石,瞬间,所有人哑口无言。
再一看温溪那不甚在意的模样,郑惠容几度张嘴,却因过度惊愕,仍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可是两道御赐圣旨啊!
怎么说的仿佛像是两兜白菜?
老管家嘴角肌肉微微一抽,连忙道:“少夫人放心,老奴必定将这件事办好。”
说完,老管家立即离开。
想来,也是怕下面的兔崽子把御赐东西弄坏,毕竟无论于谁而言,皇帝亲赐的圣旨,都是该放在家族祖祠中供奉受香火的。
待老管家走后,孙谨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态度立马变为缓和,温声问道:“这圣旨,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十七岁时,陛下亲赏的,然后十九岁时,陛下又赏了些小物件。”
说到这儿,温溪顿了顿,仿佛不经意的道:“对了,我名下有一座皇庄,你们若想证实,只需稍稍查一查,想必这对于你们而言,这件事应当很简单。”
孙谨言:“……”
自然简单,像皇庄这样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只需要往下吩咐一声,便会有人查的清清楚楚。
是以,温溪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时间,石亭中一片寂静。
最重,挑事的几个人被请了出去,石亭中的氛围重新恢复正常,在郑惠容有意的引导以及其余贵女互相配合,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待将所有的客人送走,紧绷了一整天的郑惠容立即放松下来,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蛋儿,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我最讨厌这些应酬了,别看她们脸上笑着,其实心里不知道在骂我什么。”
“你不也一样吗。”温溪笑着看她:“面上笑着,礼仪中挑不出半分的错处,可实际上,你恨不得给她们每个人贴上一张人面兽心的标签。”
听到这话,郑惠容还想再说什么,可又觉得在暗地里说人坏话不好,便只好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头,闭嘴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两人换了一身常服,来到郑老夫人的院中。
为了显示充分的尊重,郑老夫人并未插手这一场宴会的主办,见到她们,立即笑着朝她们招了招手:“两个小皮猴子,快快过来。”
郑惠容笑着上前两步,亲昵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不松手。
见她如此做派,郑老夫人摇头失笑:“你这孩子怎的还是这般孩子气,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两年都要说人家了,可得学着稳重些。”
“祖母,我知道了。”郑惠容撇了撇嘴,放开郑老夫人的胳膊,颇为无奈的走到一旁做好,与温溪挤眉弄眼,故意叹息着抱怨道:
“今儿祖母借了我的名义,而我也把那些客人招待的这般好,祖母竟然也不夸夸我,想来在祖母的心里,我当真是一无是处了。”
说到这里,她再长长地叹息一声,仿佛看见了什么人间惨剧似的,面上神情凄苦异常。
听到这话,温溪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
把客人们招待的好吗?
想来是不好的。
毕竟郑惠容的身份摆在那儿,身为北国的郡主,青州的姑娘们只能将之高高的捧着,不敢有分毫的冒犯之处。
哪怕是青州知州之女孙谨言,也只有退避其锋芒的份儿。
经过这一次,温溪倒是知晓了郑惠容的脾气有多硬,任何人犯在她的手里,只要让她有丝毫的不顺心之处,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来,郑老夫人也知晓郑惠容的脾气有多臭,听到这话以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想来还不知将人家折磨成什么模样了,还好意思在我这儿请功?”
郑惠容开始耍赖皮:“祖母,您就说我到底值不值得赏吧。”
“值,当然值。”郑老夫人一本正经的道:“我的孙女终于长大了,再没什么比这更值得赏的了。”
说吧,郑老夫人朝外面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丫头便捧着两个锦盒从外走来。
郑老夫人拿出其中一个,打开之后,是水绿色,成色极好的宝石簪子。
她将其递给了郑惠容:“这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前不久在首饰庄子里瞧到的,就买了来。”
说完,郑老夫人又拿起另外一个锦盒,打开之后,居然是正红色宝石簪,且还被雕刻成了石榴模样,催生意味十足。
“你既然有了生孩子的打算,这东西也算锦上添花了。”郑老夫人笑着解释了一句:“不过,这簪子还真不是我特意打造的,也是在首饰庄子里瞧见的。”
温溪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谢外祖母,我很喜欢。”
面对老太太的大方,温溪已然习惯。
这时,郑老夫人便看向郑惠容,老神在在地饮了口茶:“说吧,今儿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我可听说了,你那儿热闹的很。”
“咳咳。”郑惠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再一看郑老夫人一副有所预料的模样,连忙解释了一番,将在石亭中发生的事情逐字逐句地告知。
说到最后,郑惠容眼中都冒出了星星:“您不知道,当那些人知道表嫂有御赐的圣旨以后,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别看那些人一个两个出身高贵,可实际上,却没几个家中有圣旨的。
就算有,那圣旨也是给她们家中长辈而不是给她们的。
所以,温溪一出手,就是绝杀。
彻底让人哑口无言,不敢再轻视于她。
听完之后,郑老夫人赞赏的瞧了眼温溪:“做的不错,她们既想打你的脸,你就要狠狠的打回去,这才有我郑家的风范。”
郑惠容眨了眨眼:“这难道不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温溪有点奇怪的看了眼郑惠容,在后者惊愕的注视下,淡淡的解释道:“世上百分之九十的巧合都是人为,我不过是提前准备了一手罢了,以备不时之需。”
郑惠容:“……百分之九十,这是什么意思?”
“十之八九。”温溪顿了顿:“大概率的意思。”
听到这么一个解释,郑惠容了然点头,终于明白。
而郑老夫人也颔首,道:“安排的好,经此一事,整个青州,都无人再敢小瞧你。”
有了圣意作为后盾,家世又算的了什么?
……
翌日,郑惠容气呼呼的寻到温溪,灌了半壶凉水,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见她如此模样,似乎被气得不轻,温溪难免有些好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郡主气成这般?”
“还不是孙谨言!”郑惠容眯了眯眼,心中的怒火直线上升:“她今儿特意在我面前炫耀,说什么她父亲要升职,即将被调回都城了。”
“这是好事。”
“对她而言是好事,可对我而言,是坏透了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