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从未尝过被人技高一筹的滋味,如今算是尝到了,并不好受,却也不难受。天歌蹭的起身,一句话也未曾交代,便离去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离开。鸢尾只得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夕颜,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鸢尾好歹也跟随了天歌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天歌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情绪才让人捉摸不透,忙道:“王妃,您别不开心了,那个夕颜……”鸢尾皱着眉头许久,也想不出来该采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这个女子。
天歌倒是说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算是遇到对手了,只是她的身上有种,我所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相信吗?我竟然感到很舒服。”
“舒服?”鸢尾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自从夫人去世后,自家小姐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与李家小姐九公主在一起时是难得的放松,与二少爷在一起时是难得的孩子气,而自从与王爷在一起后,却是时时的甜蜜。舒服这个字眼,天歌还是第一次再提起,却是因为这个今日才遇上的陌生女人。
天歌也自嘲一笑,道:“我怕是疯了!”说罢,行走间竟是来到了一处光秃秃的矮树林,那园外拱形石门上书“芳菲林”三个大字。天歌似乎有些印象,年幼时曾跟着父亲路崇来过宫中,她甚至来过此处,她记得此处原是一片桃林,春季落英缤纷,是人间难得的美景。若是身在其间,也是十分能放松身心的。只可惜,今日今时只有那寒梅独占鳌头了。
天歌对着鸢尾说道:“我想进去走一走,好好疏理一番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你先回去吧。”
鸢尾不愿远离天歌,只是天歌道:“此处是皇宫,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何况我就在此处,你回去告诉了王爷让他安心。之后你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
如此鸢尾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天歌瞧着十分好笑,她倒是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了。转身便进了这芳菲林。其实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得的是团团圆圆的里三层外三层,并无其他有规律的小径,一进去便是难以被找到了。天歌记得,曾经先帝爷在的时候,谈起这芳菲林的时候,又称之为“缘牵”。能在这一桃林当中相遇,可不就是缘分的牵引吗?
天歌望着这光秃秃的林子,心中也是身为感慨。想到这些日子来发生得这许多,越发的觉得累。洛闵一案牵扯出曾经的杜智一案,而杜智一案却又与司徒寇相关联,司徒寇的门客当中有宛丘之人相助,也就意味着司徒寇极有可能与之相勾结,今日在宴席上似乎极力促成皇甫楚与凤来的联姻便可见端倪。而司徒寇与宛丘关联甚密,鳌骞与司徒寇关系非比寻常,也就意味着凤来与宛丘之间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付桀的出现,表面上相助司徒寇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其真正目的怕是要踩着司徒寇达到自己的目的。最为关键的还是付桀其人以及他所代表的宛丘。目前能确定的便是,付桀的目的是要借着司徒寇的力量打入东傲的内部,那位蓝天与乔安相接洽也是一个铁证。如今只希望原潢那里能让这蓝天吐出一些什么了。
至于江湖这儿,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齐昭与付桀。齐昭父亲齐焰恐怕是因为子虚诀而惹来杀身之祸,这子虚诀来历成谜,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此刻齐昭去追寻,想必也会有几分收获的。付桀与齐家之事怕是也有些关联,他处处针对齐家,也是因为子虚诀,是否子虚诀也与宛丘有所关联?慕雪曾说那御灵门当中付桀也曾现身……
又是付桀!如今天歌一想到付桀头便十分痛,这个人,她未曾正式碰面,且总是在她的脑海中占了大部分,真是讨厌得很!若是不能清楚付桀,怕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
因此,弘煜寻到此处时,看见的便是那身着华服的女子在树下踢着脚十分烦躁的模样。原本绝丽的容颜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清冷,弯弯的峨眉皱在一起,有些不近人情。弘煜笑着接近,道:“怎么一个人在此处生闷气?可是那女人给你气受了?不对啊,我的王妃向来伶牙俐齿,怎的也会吃她人的亏呢?”
天歌见来的是弘煜,便知是鸢尾将事情原本都说与他听了,又听见他如此调侃语气,便将方才的烦闷一股脑都倒在了他的身上,道:“你还说呢!那女人的来历你可得去调查清楚了,另外,我瞧着那鳌骞就是想要将这女人暗中塞给你的,你干脆直接弄来家里吧。”
弘煜没有想到她这一开口便是如此,与她一起靠在树身上时,便道:“这可是有意思了,你既在她身上吃了亏,又知道鳌骞的意思,便该远离才是,如何还要将她弄到咱们家中来?莫不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歌用瘦弱的肩膀撞了一下弘煜,道:“你认真些,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我说认真的!这人与我二哥认识,她来自宛丘,咱们自然不能放过这线索了。”
“宛丘?你确定?”
天歌道:“自然。如今形势越发的诡异,付桀是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他来自宛丘,咱们对宛丘却知之甚少,除却一些资料上的记载,最快的便是从相关人口中知道这些,眼前便有这样一个人,为何不加以利用?加上那蓝天若是受不了吐出一些东西来,我想咱们手上也该是有许多信息了。”
弘煜说道:“若当真是你说的那般,将她从皇宫中移出来也并非难事。只是你得看紧了她,这女人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我在席间观她步伐轻盈,怕是个练家子!我不怕她逃跑,只是怕她利用了你。”
天歌道:“她能利用得了我吗?”
弘煜笑道:“之前我倒不觉得,只是今夜你说在她那儿吃了亏,我便有些怀疑了,小心些总是没有坏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