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不认识!”
这话掷地有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当然认识”。
她又不是傻子。本是想秋狩与他分在一组,二人便可一同游览七星围场,如此一来岂不美哉?凭借着她对围场的熟悉,带他逛逛四周,赏花赏湖赏草木,看遍这怡人的风光,不是更助于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偏偏分组出了意外,两人没能凑到一块。但是不打紧,来日方长嘛,人总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尤其对姜竞淅这样的人,还是要循序渐进。
于是一等,就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天、助、朕、也!纵然眼下情况危急,她亦自信,能带着他逃脱。
纪明疏下意识的望了望天色,现下该是申时,还未日落,只需要撑上一撑,待到入夜,她就可以……带他去那个地方。
而且必须是今晚。
天时地利人和,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把握当下的机会呢!?
姜竞淅不知道她所想,见她说的正义凛然,信以为真,转念思考起对策来。
“你们遇到何事了?”纪明疏问道,她自疑惑,为何魏封没有和他在一起?
“此事说来话长。”姜竞淅将系在树上的绳索解开,将白马牵了过来。
纪明疏正狐疑他的举动,只见他举剑,刺在了马的臀上。白马感受到了疼痛,当即发了狂,发出痛苦的长鸣,姜竞淅顺势丢开绳索,任由它冲了出去。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白马已经已经消失在了枫叶林中。
纪明疏正不解他的举动,便听得姜竞淅冷静道:“陛下,我们往相反的地方去,这样或多或少能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当然指的是刺客。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国师大人。纪明疏还没来得及佩服,便想起了这么一个事。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有一匹马了啊!
一、匹、马!
这意味着什么?!
纪明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砰砰跳动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要共乘一骑了!?
等、等一下!这事情有点突然,她没有心理准备!纪明疏咽下那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
是他在前还是他在后?如果是她在后,那她可不可以抱住他的……咳咳,应该是攥紧他的衣服?如果是她在前,那岂不是……被他抱在怀里?!
等等,这有点刺激,她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是稍微想了那么一想,她的脸便红了。
“那、那你……”纪明疏结结巴巴道,“前、前面还、还是后、后面?”
“恩?”姜竞淅正从树后取了一个小袋子,闻言有些疑惑:“陛下是说……”
他顿了顿,一下明白过来了。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盗骊精神的抖了抖身上的毛,仿佛在对着二人说:来呀来呀,怕什么!
姜竞淅也不知是想了些啥,默默的将袋子挂了上去,艰难道:“……陛下骑,臣在下面牵着。”
……
盗骊打了一个极大的喷嚏。
大概,这就是窒息的感觉。二人呆站了半会,纪明疏一把拽过缰绳,跨了上去,咬牙切齿道:“混账!朕是问你,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没想到时隔多年,姜竞淅依然能用一句话将她的梦打碎!纪明疏心肝脾肺肾剧痛无比,她就不该进来找他,任由这混账被乱箭射死!死了算了!
她自不知,也许是生气,也许是羞愤,至而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压过这满林的红枫。
他陡自站着,因为身量较高,即便她跨上了马,二人相对也不费劲。
“陛下不要生气。”他低声道,将挂在马鞍上的袋子解了开来。
“朕生气了吗?”她像是生气了吗?她怎么可能生气!纪明疏别过脸,恶狠狠道,这混账太不不解风情,着实让她恼恨!
“你看。”他从袋中拎出一物,放在了盗骊的背上。
看什么看!看见他就来气!纪明疏悲愤欲绝,她一时忘形,竟没想到还有这种法子!
柔软的毛蹭在手心,滔天的怒气没有往上增长的趋势,纪明疏一愣,低了头。
入眼的,是两只小小、圆滚滚的雪兔,腿上受了伤,被包扎了起来,乖顺的依偎在一块,像两块白白的糯米滋。
……看起来好好吃。
便是有天大的气,顷刻间也该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她下意识的吐出三个字,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伸了手,摸了摸雪兔的毛。
温暖的,也是鲜活的,手拂过雪兔的毛,心里也随之塌陷了一块。
“陛下不是说想吃吗?”姜竞淅淡淡道,“捕到后,臣一直带在身边,没有放在马上。”
所以,即便是用白马做了诱饵,也没忘记把雪兔带在了身上?真不知该说他是细心,还是粗心了。
纪明疏哽了哽,小声道:“你不说吃这个字,朕还会觉得有几分美好。”
虽然她真的就是为了吃!
“好,陛下只是抓来养着玩的。”姜竞淅难得的听了她的话,配合着她换了一种措辞。
之前的尴尬消了个一干二净,纪明疏将两团绒绒的糯米滋放回了口袋,无奈道:“你说,这朝堂上还能找出第二位如你一般的忠臣吗?”
姜竞淅正牵了绳索,带着盗骊往前行。见她忽然发了话,是之前诗会上一模一样的问题。
大抵是见她没有再生气,他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几分。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他一笑,当抵过七星围场的万千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