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
纪寻萧与纪明疏一块儿落座,他随口问道:“天气炎热,今天是不是把你累坏了?可曾遇到什么事?”
“不累。”纪明疏心不在焉地回答,“什么事也没有,倒是见了一个种植花草的大叔,与他交流了一番心得。”
虽然也没什么收获。
一婢女上前,小声禀报道:“世子,今年受了灾情影响,桔子的味道便不如往年,所以膳房将金桔酸梅蜜改换成了葡萄蜜。”
纪寻萧不在意道:“葡萄么?葡萄也行,现在也差不多是葡萄的季节了。”
纪明疏奇怪道:“葡萄也是禹州的特产水果之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葡萄村、葡萄乡什么的。”
婢女笑着回答道:“回禀小姐,禹州并不产葡萄,这是烨亲王从上郡荆州带来的,叫做玫瑰香葡萄呢。”
“玫瑰香葡萄?”一听这个名字,纪寻萧顿时起了几分兴致,他立马转头对纪明疏介绍道:“阿疏,这个可算非常珍贵了。虽然宫中也有,但不一定比上郡做来正宗,毕竟地方的厨子不同,风味也有着不小的区别。”
那玫瑰香葡萄顾名思义,入口之后有一种玫瑰的沁香,醉入心脾、甜而不腻,绝无半点苦涩,一般都在每年的中秋之季丰收,过了中秋,这种佳品就会稀少,因此而稀贵。
“是么。”这种葡萄相较于其它葡萄成熟期略晚,也对生长环境等因素要求较高,只是现在距离中秋早之又早,也不晓得他们是如何保存的。
纪明疏还在想着,纪寻萧正对着婢女道:“阿雪向来爱吃葡萄,可有叫她?”
捕捉到那个敏感的字眼,纪明疏原本不爽的心情更加重了两分。虽然两人勉强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但无论是客栈的旧账还是她找来阮清瓷膈应她的新仇,都让纪明疏对纪浔雪没有一丁点好感,想来纪浔雪也当如此,不过二人也没有对彼此改观的必要。
“回世子,有的。不仅是纪小姐,还通知了谢公子与姜大人,他们一会便到。”
纪明疏似笑非笑道:“说起珍贵,纪浔雪前些日子不也在吃葡萄么?”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个是在宫中一同长大的妹妹,另一个则是在上郡一同长大的妹妹,难以偏向任何一方。
“她啊,一年四季都在吃罢了。”纪寻萧心直口快,也没遮掩:“她最喜欢的便是葡萄,只可惜刚巧又对葡萄过敏,多吃两颗就会浑身起疹子。偏偏她还控制不住,好在那娘小子也有点用处,还能制止一二。”
“你说的娘小子,莫非是谢衣吗?”纪明疏诧异。
“是啊,一个男人,生来一副美貌之相,一点也不爷们儿,不就是娘小子吗?”纪寻萧反问道。
呃……大概这就是姑娘和男子欣赏的不同吧,她反倒觉得美貌的小少年可招人疼了~
“总之,这娘小子老追着阿雪跑,怕不是贪图她的钱财!如此心怀不轨,我断不会让他接近阿雪。”纪寻萧不屑道。
纪明疏执起的勺子差点跌落在碗里,“贪图纪浔雪的钱财?”
“对啊,阿雪她啊,怕是比我们王府都还——”纪寻萧的话戛然而止。半晌,他才在纪明疏疑惑的眼光中岔开话题,“当我没说。”
纪明疏并没有追问,而是暗自在心里计算。听纪寻萧话里的意思,虽然表面上看确实是谢衣追着纪浔雪跑,但不管怎么说,她自己不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吗?既然纵容,想来也是……
纪明疏稍微松了一口气。看不出来纪浔雪还好谢衣这一口,倒还算有几分眼光,只是有了一个谢衣还不好嘛,为什么每次她看向姜竞淅的目光都颇为奇怪,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真是叫人不爽!
账本上再给她记上一笔。
与此同时,正厅外,一人正穿过行廊来到了门口。
纪明疏注意力还在纠结纪浔雪与谢衣的关系上,听见纪寻萧这么说后,她眼睛一转,假模假样道:“不会啊,我觉得谢衣就很好嘛!”
门口的身影顿时止住。
婢女行礼道:“姜大……”
他抬手,婢女立刻住了嘴。
纪明疏浑然未觉,随意道:“爷不爷们儿的,岂能用外表去评断?那日在禹州城门初见,谢衣可谓是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你怎能用庸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呢?”
这两人最好牢牢地栓在一块,省得纪浔雪老是注意姜竞淅。
她话音未落,刚来的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恰好与姗姗来迟的纪浔雪与谢衣二人交错而过。
纪浔雪下意识地停了一步,回头望了他一眼。
谢衣心里不满,面上若无其事地问:“阿雪,怎么了?”
“……没事。”纪浔雪继续朝着正厅走去,方才擦肩,她隐约瞥见他下颌紧绷,瞧着……竟像是生气的模样。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这般性子的人都会离开。
厅内,纪明疏话一说完,纪寻萧就皱起了眉,正逢纪浔雪与谢衣进来,他便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纪浔雪不动声色地扫过纪明疏,却也并不开口,身旁谢衣笑着将葡萄蜜端在了她的面前。
厅内一时沉寂,左等右等,纪明疏碗里的葡萄蜜已经空了半碗,她等的人还是没来。
“姜竞淅呢?”她忍不住问道。
门口的婢女茫然道:“大人来过了,只是见您与世子在说话,他便走了。”
“……”
这话说的,岂有此理!
纪明疏薄怒顿生,他这是不想见到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