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被欺负的小媳妇
红摇2019-08-12 18:162,836

  墨不语看了看外面天色,心想:此时河朔县令派出的人手正在到处搜寻,雪地里人影特别显眼,此时出去极易被发现。而这一队人马刚过去,一时半会儿不会折回来,藏身此处等天黑再上路未必不是个好办法。

  便不叫醒他,自己也倚着洞壁小憩一阵。两人裤腿裙摆都被雪打湿,这时依在一起倒暖和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膝头感觉到一阵碾磨,还是模糊的话声传入耳中。

  墨不语以为有人发现他们了,猛然清醒,先朝洞外看去,视野中却只有白雪。

  再一看,原来是宋渊在拿脑袋磨她的膝盖,眼睛仍紧紧闭着,眉头紧锁,渗出冷汗的额头不住研磨,连同脏灰蹭到她的月白裙子上。

  他这是怎么了?她奇怪地小声唤了一声:“宋渊?”

  他嘴唇翕动,回应了一串含糊不清的低语,睫毛剧颤,却仍没有睁开。看这个样子,似是魇住了。墨不语心想,这情形还是唤醒的好。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醒一醒……”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

  她感觉莫名的煞气扑面而来。宋渊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脸色阴沉,目光失去焦点,穿过她落在未知虚空处,脸上表情与二呆准备攻击的状态差不了多少,看上去十分可怕。

  她心中闪过一念头:说宋公子疯傻的消息,难道是真的吗?

  宋渊动了一下。墨不语一瞬间以为他要扑上来撕她的喉咙,心中一凉。这狭窄洞穴中,她的星罗步可发挥不出来。

  不料他只是猛地侵身朝洞口冲去。

  若让他跑出去了,必会被人发现!她抬手拦住他,拚力将他按回洞底。宋渊牙关紧咬,倔强地使着蛮劲,力气大得惊人,她险些按不住他。幸好精通星罗步的人尤其懂得使巧劲,手忙脚乱地将他暂时制住,腾出一只手来在腰间一抽,扯出她的绕骨柔,三下两下把宋渊的手脚捆了个结实。

  绕骨柔虽不是如她吹嘘的由龙筋搓成,却也是兽类的筋搓成的,乃是师门传家之宝,绳体柔韧无比,实乃下套绑人之必备良物。

  这下宋渊跑不掉了,半坐半卧地蜷着,仍在扭动。

  他的眼珠左右震颤,似在茫然找着什么,又什么都看不见。翕动着嘴唇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断续的句子传进墨不语耳中:“我该去哪里?”“我找不到路……”“我走不动了……阿姐,阿姐……不,不,别刺我……”

  她焦急地拍拍他的脸:“宋渊,你清醒一下。”随时可能有衙役寻过来,这样闹腾下去极有可能被发现。

  他却越发挣扎得厉害,抬起手紧紧捂住双耳,似在拚命抗拒着什么,呼吸短促,话音破碎。辗转中衣领松散,她忽然看到他左侧领口蔓延出弯曲红色,如一朵奇形怪状的花儿迅速盛开。

  她记起了之前探听到的消息:宋公子脖子上有个胎记,平时不显眼,激动时会发红。

  而此时他何止激动,简直像要死过去一般。她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这时外面又传来了马蹄声。宋渊嘴里仍在断续呢喃着,她一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手心剧痛,竟被他咬住了。她痛得打了个哆嗦,却以惊人的毅力忍住没有痛呼出声。在她以为自己手掌的肉要缺一块时,他意外地安静下来,眼神逐渐清明。仿佛被浸入口中的鲜血唤回神智。

  她暗念一声谢天谢地,眼泪差点感动得流下来。

  他茫然看了她一阵,尝到嘴里的血气,忽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怕他出声,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竖指在唇前,作了一个“噤声”的示意。

  土崖上方的路上,听上去来了两匹马。马蹄不紧不慢踏踏而行,最后好巧不巧停在了浅洞上方,两个人的正头顶。

  有话声传来,语气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劲儿,好像夹着血腥气的夜风:“居然让宋公子跑了。据周砚青说,他是自己打开锁跑的。”

  另一个哑嗓子回道:“宋公子不是疯傻了吗,怎么可能会撬锁溜墙?必是周砚青照看不周,怕担罪责编造的。不过,跑了不是更好吗?说不定郡王一怒之下就贬了周砚青的职。”

  阴森嗓音冷哼一声:“ 单单「照看不周」可不够,我们必须周罗出大点的罪名给他。”

  哑嗓子道:“您的意思是……”

  阴森嗓音越发又冷了一度:“主子的吩咐,你可忘记了?”

  哑嗓子赶忙讨好道:“哪敢哪敢,兄弟记得牢着呢——这次咱们带回郡王府的,只能是宋公子的尸首!”

  那阴森嗓说道:“走吧,看看我们运气如何,若是先一步找到宋公子,就地解决了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土崖下浅洞里,尽管早就探听到接宋公子的队伍中混入了杀手,墨不语还是不由遍体生寒。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墨不语松一口气,转头看了宋渊一眼,料想他必定吓坏了。不料这小子只在呆呆看着她那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心,似是压根没听到那两人可怕的对话。

  难道他良心发现,准备跟她道个歉?

  他却慢慢垂下眼,一脸木然。

  好吧,是她想多了。看他也恢复正常,她伸手去解那捆住他的绳子,他却一躲,又盯了她那血糊糊的手一眼。好嘛,他倒嫌弃起来了!

  她只好随手撕下一片裙边将伤手先裹巴了裹巴,这才去解他的绳子,一边道:“刚刚你听见了吗?那两个就是从昭平城来接你的人,他们想杀你呢。我没有骗你吧。跟着我,避开他们,我负责护送你回家。”

  忽然用完好的一只手拨了一下他的衣领,他吃了一惊,想躲,洞内太狭小,却是躲无可躲。她瞄了他脖子里一眼,缩回手:“没了。刚刚你这里红了。有点吓人……不过那纹路还挺好看。”

  原来是看他的胎记。他低下眼去,大概是想给她甩个冷漠的态度,却不知为何更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她不由笑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同情。昭平郡王的二弟,堂堂的宋公子,这些年不知经历了什么。

  她试探地问:“你刚刚……”犹豫地又住了口,拿不准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发狂的情况。

  却听他低声说:“我有梦行症。”

  梦行症?她记起他刚刚神智不清、满身戾气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手上渗出的血迹,心道,有这么凶残的梦行症吗?说是恶鬼附身还差不多!

  “你梦到什么了?”

  他茫然摇了摇头。普通人多少能记住自己的梦境,他却不同,睡梦与清醒之间似是筑了一道墙,一旦醒来,对梦中之事毫无印象,对梦行时做的事一无所知。

  见他魂不守舍,她安慰道:“等你回到家,郡王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调理一下便好了。你离家多年,不知道如今的郡王多么厉害吧?京城里的御医他都能请来,放心吧。话说……”她看他一眼,“能告诉我为何你不愿回家吗?”

  她的声音又低又暖,在窄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呼吸可闻,像是在说悄悄话的一双好友。她也是刻意营造气氛,想引着这个话少得惨绝人寰的宋公子说出这几年的经历。

  宋渊的脸上又闪过那种茫然,喃喃低声道:“为何……我为何……不愿意回去?”

  看着他慢慢陷入呆滞中,她心中默默地想:宋公子看来是真的有疯病。

  五年前,郡王府的宋公子、昭平王的二弟宋渊踏青路上被贼人劫走,郡王重金寻人,宋公子却踪迹全无,也未收到任何勒索信。所有人都以为贼人是为仇而来,宋公子必已被撕票。没想到五年之后,河朔县令传去急信,说是找到了宋公子,信的末尾小心翼翼补了一句,说宋公子患了疯病。

  疯了也比死了好,郡王急令人前往河朔接人。

  看似简单的任务却是曲折重重——宋公子从县衙逃走,而接人队伍里,竟潜伏着想要他命的杀手。

继续阅读:第6章:亡命天涯必备储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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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如故之云渊数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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