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同苏尽杉分开后,便一路御着轻功狂奔赶到城南的知州私宅,倒叫路上的行人看了个新奇,到了江府,却见大门紧闭,他伸手敲了敲门,门开后,从内里出来一短衣小厮,他莫名看向白衣问道:“你有何事?”
白衣对那小厮嘿嘿一笑,露出八颗白牙,道:“烦请大哥通报一声,我是来应招武学教谕的。”
那小厮听完,打量打量白衣,嗤笑一声儿,“就你?看你模样不大吧,可不会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吧!”
白衣听罢倒无气愤神色,只是继续笑着说:“这位大哥,俗话说得好,手上见真章,不与他人比划比划,大哥怎知道我不行?”
小厮听罢,又重新看了看白衣,不由得犯了嘀咕,‘莫非这人真是个中好手?’
但小厮也只是嘀咕了一阵儿,并未将疑问问出,他说:“可惜小兄弟你来的不是时候,今日应招已毕。”
白衣听后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问:“可是已招到了武学教谕?”
“这倒没有,只是今日已然不早,小兄弟你可等明日早上再来。”小厮回道。
白衣听后知道自己还有机会,那也不便多加打扰,对小厮说声道了声谢,预备明日一早再过来。
从三五七坊赶到江府并未花费多少时间,此时天色尚不为晚,他转转悠悠又回到了三五七坊,白衣想着不知还能不能遇见苏尽杉,若能遇上可要好好谢谢他,逛了几圈没有找到人,且当他是收拾了画摊回了家,预备着下次再来一见,由此白衣干脆在附近寻了个茶铺要了一壶茶悠悠自饮。
“小白兄弟!”正喝着茶,突然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必转头去看,白衣就知道是谢妄言,昨日在客栈与他一道喝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人,此时遇到,正好一同坐下聊聊。
他招呼谢妄言坐下,抬手给他倒了一碗热茶,他倒是不怕烫,接过茶水便一饮而尽,看的白衣瞪大了眼睛,喝完谢妄言才抹着嘴向白衣问:“白小兄弟,这炎热的天气,你不在客栈休息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今日里想出来寻个活计,客栈的钱也不好一直拖着,刚走了一趟江府,倒是巧了,回来就在这里遇到谢大哥。”白衣回道。
“江府?”谢妄言问,“知州的私宅?”
“不错,谢大哥知道?”
“当然知道,尤其是他们家少爷,在这临云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妄言没把自己当外人,拿过茶壶又给自己续上一碗。
“这是为何?”白衣好奇。
可谢妄言却是不言语,嘿嘿笑了两声,像是要存心逗逗白衣,他说:“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听谢妄言这么说,白衣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起来,心中想着‘明日定要好好去瞧瞧。’
“不过。”白衣跳过刚刚的话题,问谢妄言:“谢大哥,你今日来这是为了?”
“哎别提了!走完镖,要去给主顾清点货物,来回可是跑了许久,终于点完,可是累死大哥我了。”谢妄言叹气,茶水已经被他喝完,像是还解不了渴,他又向店家要了一壶。
白衣这时才想起谢妄言也是走镖人,自己先前给忘了,不过这倒是正好,不知他可知道自己那日得来的腰牌来处,想着便从衣裳内兜拿出之前得来的腰牌,递给谢妄言问道:“谢大哥既是走镖人,不知可认得这块腰牌是哪个镖局的物件?”
谢妄言盯着手上的腰牌来回看了几眼,眼身在白衣和腰牌之间来回打量,就当白衣觉得有希望的时候,他却是摇摇头,说:“这我还真的不知,我走镖这么些年,见过的镖局还真没有这么一个,应该是哪个不知名的小镖局吧?”
白衣听完倒没表现出多失落,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临云州这么大,往来的镖局也有不少,多呆几日应是可以找到的……吧。
“不过,白小哥儿,你找那镖局是要做什么?”谢妄言问。
“其实我这次出来闯荡,是希望找到我的身世。”白衣轻声回答。
“原来如此。”谢妄言默然,暗自多看了白衣几眼,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日头将落,喝完茶两人分开,谢妄言因为还有一些后续清点要做,所以并没有与白衣一同回到客栈。
客栈中,见到白衣回来的玉罗烟问他:“今天你和谢妄言在一起?”
白衣惊奇:“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我的鼻子很灵。”玉罗烟走到白衣面前嗅嗅,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所以……”她攀上白衣的胸口,在他领子那里闻了闻,“你做坏事的时候要小心了 。”
吓得白衣将她推开,用手脸庞扇了扇,去了红润,才问:“你们南疆人都这么大胆?”
玉罗烟巧笑,回他:“应该说中原人都太矜持了才对。”
……
逃离了玉罗烟的魔掌,在客栈熬了一夜,次日天一亮,白衣便去了江府,到江府的时候,把那出来开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你怎来的这么早?”小厮问,细细看白衣眼间还有些乌色。
“闲着无事,便来了。”白衣笑着回答,完全忽视了自己昨夜因为玉罗烟的举动闹得睡不着。
“你且呆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李管家。”小厮说。
白衣听完给了那小厮一个大笑脸,“那就在此多谢大哥。”
转身那小厮进了后院,没多大会儿他便跑出来,对白衣说:“你跟我来吧!”白衣笑过一声儿,随着小厮入了大门。
这江府在外边儿看着并不显眼,可一进了大门,那可真叫一个气派,单说这通向后院的连廊,每一根柱子用的都是樱桃木,上面涂了朱红彩漆,用鎏金色祥云辅以点缀,大户人家倒真有大户人家的样子。
慢慢走过厅堂,白衣看到厅堂正中悬挂了一副牌匾,其上落有四个大字“虚怀若谷”,好家伙!白衣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声,这一手书法可谓妙极,一笔一划皆有韵味,白衣说不上有多懂字,但这字上面已是带了神意,足以看出这字非大心胸者写不出。
好奇写这字的人是谁,白衣看了看上面的落款,落款人写的是‘宗真’。
把这名字记在心底,白衣跟着小厮又走了一段儿,拐了个角儿便到了后院,只见这后院中零零散散立着三个人,中间一人身形高瘦,留着八字胡,脚下放着一短柄双锤,似乎是他的兵器,他面色倨傲,看着不像个好相处的人,而在旁的另外一人则截然相反,他身着一套深棕锦衣,大腹便便,露出满面红光的笑容,看起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至于最后那人,白衣看了之后立刻警戒起来,那人身着黑衣,虽然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这种气场充满了侵略性,白衣刚一踏入后院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若不是此时正在江府,白衣怕是要直接拔剑而起,这种气场唯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造就,不过就白衣来看,此人养气功夫并不到家,藏不住一身煞气。
引他进来的小厮这时开口对白衣说:“中间站着的那个瘦高个儿,他叫高若,这些年在江湖中搏了个美名,称夯天豹,与你一样,也是来应招武学教谕的,昨天来应招的一群人里边儿,他搏了个头筹,另一边就是我们府里的李管家,就是他让你进来的。”至于那散发着煞气的人,小厮倒是没告诉白衣他是谁,不过这也不打紧,应上了以后自会知道的,但让他心里失望的是,在场的好像并没有谢妄言所说的那个江少爷。
李管家见到白衣进来,展颜欢笑,问他:“你就是前来应招武学教谕的白小兄弟?”
白衣点头,对李管家称了声“是”。
倒是那高若一仰头,满是不屑地对白衣说:“一个小毛孩子也敢上门应招这武学教谕?小子,你既已知道了我夯天豹的名头,就该及早退下,否则待会儿斗起来,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免得你白白受伤。”
白衣一挑眉,他可不知道那个虎这个豹的,自己才踏入这江府便有人挑衅,倒是真像话本里描述的反派,这种人反而没什么好怕的,只见白衣不紧不慢地说道:“手底下见真章便是,我师父说了,练武多年还收不住力道的,皆是庸才。”
那黑衣男子听到白衣这话忽地笑出,轻轻说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而高若听到白衣这话中有刺,已是气极,他连说三声“好”字,双臂悄然使力,青筋暴起,只见他身上肌肉条条迸发,提起地上的双锤便道:“诸位江府中人,暂且退到一边,我今天就教这毛头小子讲讲江湖道理。”
一旁的李管家丝毫没有要劝说的意思,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高先生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们正好可以借此见识见识二位的本事。”
白衣倒是没大所谓,随手拿了木剑,挽了个剑花,摆好架势说道:“这活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