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青也是没法解释,下意识地看了周秦榆一眼向他求助。
周秦榆也没开口解释,但脸上坦然的表情就分明写着,人我就带来了,怎么着吧?
当然不能怎么着啊。
梅若瑶和蔼地一笑,尽是长辈的贴心关爱。
“唉,真想不到啊,时间过得真快,我最宠爱的小师侄这也就长大找了对象,叫我这当师叔的不禁感叹岁月如梭,时光飞逝啊……”
最后那个啊还来了个甩腔,颇见功底,一桌人全体叫好捧场,只有薛青青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这可让她怎么解释呢?她和角儿是清白的,都是师叔他老人家糊涂了?
“您老人家多吃点,瞧这猪蹄多好,您,多吃点。”
“哎哎,你的孝心师叔心领了,那我这就可劲儿造了啊……哎哎哎……我会吃,你往我嘴里塞什么啊……”
呜呜呜……周秦榆你这个大猪蹄子!
三个猪蹄下去,菜还没上齐梅若瑶就说他撑着了,要回家去躺着休息。
散了场,周秦榆又叫了辆滴滴要送她回家,薛青青连声拒绝,正好被边上一个住在杭州本地的师弟瞧见了,过来疑惑道:
“哎,师兄,你和嫂子还没住在一起啊?”
薛青青在黑暗中连连摆手,然而早就已经挽回不了什么,周秦榆更是懒得解释。
“要不这样吧,您开我车送嫂子吧,反正我今天喝了酒也不能开车,正想找代驾呢,滴滴还比代驾便宜。”
他媳妇儿也在边上,也是个小机灵鬼,帮腔道:
“对呀,反正明天还得去师父那儿。那就这样说好了,嫂子……今天天也不早了。”一对小机灵鬼朝她暧昧一笑。
“就让我师兄早点休息了呗……”
你们夫妻俩才是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薛青青无话可说地站着,倒是周秦榆接过师弟抛过来的钥匙,处变不惊地带着她去开车。
“走吧。”
师弟的财力还是有的,一辆玛莎拉蒂开在大晚上的路上还怪拉风的,只是车内的气氛就有点沉默,薛青青想了半天,安慰道:
“清者自清,他们会明白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周秦榆听着导航拐了个弯,很轻声的说了一句:
“有时候……也是难得糊涂。”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目视前方,余光却看见身边的人正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你不是喜欢戏曲吗?我师父可厉害了,要不明天带你去见见。”
今天引起的误会还不够吗?要是明天去见他师父自己还腆着脸去,那才真是解释不清了啊。
“不了吧,今天已经引起误会了,明天你去跟大家好好解释一下,证明一下清白,他们会明白的。”
“证明清白?你觉得我拖累你了。”
“当然不是!”薛青青急得连忙在副驾驶位上换了个姿势朝向他,“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想让你被大家误会啊……”
等将来他找了女朋友,女朋友成了妻子,自己要是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怎么办?
要说是真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假的,三个人都多冤屈啊?
“我也没关系。”
周秦榆却满不在乎地说:“你都不在意,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吃得了亏?”
这……这可是他说的啊。
他不解释,自己也没法解释。
薛青青坐好了,咬咬唇沉默。
能和角儿一起传绯闻,这对她一个小粉丝来说,还挺骄傲的说。
有了师弟赞助的玛莎拉蒂,周秦榆就能开始开车把妹,一早上就去接薛青青了,一路地开到他师父家地下车库,趁着时候还早,赶紧把车位给占了。
薛青青一面跟着他上电梯一面担忧地问:
“你把你师父家车位占了,你师父怎么办啊?”
周秦榆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师父家统共有十六个车位,他有九套房,每套房能买两个,就这还买少了呢。”
薛青青:“哦。”
一到这位坐拥九套房十六个车位的施主……师父家,薛青青就受到了师父和师娘的热烈欢迎。尤其是正在摘菜的师娘,一抬头居然看见有个小姑娘站在门口,激动地甩甩手就过来了,连自家的徒弟都被晾到一边:
“哎呀,你就是秦榆带来的?”
“……对,对。”
话是这么没说,就是怎么听都有点怪。
“今年多大了,在工作还是在上学?瞧我问的,哪能还在上学啊?秦榆又没有恋童癖,工作多长时间了?和秦榆怎么认识的?你是杭州人吧,我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定是我们这儿的姑娘。这不是巧了嘛?和我一样,一看就是个好媳妇儿,秦榆好眼光啊……”
师……师娘……
师娘您之前也是说相声的吧?
薛青青被问得连句回答的时间都没有,她哪见过这场面啊?原来坐拥九套房十六个车位的人也和他们普通人差不多,都有一个八卦之魂。
“师娘,您一口气问得太多了,叫人家怎么回答呢?”
师娘这才注意到边上还站着自己家的徒儿,却也只分了一秒钟瞧他一眼:
“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行,我待会儿慢慢问。”
然后又拉着薛青青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活活把个在拍卖场上受全场千百人注视都不惧的薛青青给看脸红了。最后终于推了她一把,硬生生地这就是往周秦榆怀里推啊,好在周秦榆是个练家子,接个人不在话下。
“那你们俩就先去旁边坐着吧,说说话什么的。”末了也不忘给自己家二十多年头一回带姑娘上门的小徒弟一个眼神,“秦榆,好好照顾人家姑娘,啊……”
站在一边的师父总算跟在老婆后面插上了两个字:
“就是……”
薛青青早已经是假死状态,干脆把头埋在了周秦榆怀里装死,周秦榆这种时候也没办法跟二老解释,那多扫兴?还是先带着薛青青往客厅里走去。
“那个……我,我们……”
意识到自己刚才跟周秦榆是多么近的距离,他们又是第一批来的,硕大的客厅都没人,薛青青一坐到沙发上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弹开,别说再赖在他怀里了,就连角儿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玷污,两个人中间活活隔了有小半米,要说这房子大,沙发也是真大啊……
脸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肯定已经成了红屁股,薛青青捂着脸都觉得烫手,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的误会这样会不会越来越大了呀?”
周秦榆恍惚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她说:
“你说什么?隔太远了我没听清。”
薛青青于是一边捂着脸一边往周秦榆那方向挪了一点。
可惜周秦榆并不满意:“还是太远了。”
她就又抬屁股挪了一点。
人家还是不满意:“太远。”
她再挪。
“太远。”
再挪。
“远。”
挪……
砰!
这一声砰可不是一声简简单单的砰,是一声同时包含了好几个动作的砰。首先是薛青青撞到了某样物体上的砰,然后弹跳起来膝盖撞到茶几的砰,最后是吃痛之后摔坐到的砰。
这三声砰,可谓层次分明,各有千秋。
三砰过后,动如脱兔的薛青青静如处子。
周秦榆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姑且这样吧,老是撞到膝盖可不太好。
“你刚刚说什么?”
“啊?啊!”
静如处子的薛青青赶紧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气呵成地说道:
“我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当面跟长辈说明不太好,但是,一直欺骗他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俗话不是说的好嘛,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它。所以我觉得,这个误会一定得趁早向你的师兄弟和师父师娘说清楚才行,趁现在传播范围还只限于这几个人,要是一旦等流传出去,比如说传到你说相声的那些师弟那里去,那不就更麻烦了吗?周秦榆……”
“有人来了。”
啊咧?
她这么一长串肺腑之言,最后竟然戛然而止于门开的声音。
虽然说客观原因摆在那里,但她怎么就哪里觉得隐隐的不对劲?周秦榆……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不应当啊。她家高岭之花一般的角儿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制造绯闻的恶趣味?
嗯,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徒弟们都要陆陆续续地来,师父家的门今天就全天没锁,虚掩在那里,外面的人轻轻一推就开,眼看着就迈进来一条大长腿。薛青青眼睛一亮,再看到那人的上半身,居然穿了一身犹如奢侈品店高级男售货员的风骚小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故意不扣,露出一截雪白剔透的锁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gay里gay气的精致感。
再瞧那张眼角眉梢无时无刻不勾起的脸……
嚯,梅若瑶。
这说相声的师弟,来得可真是时候。
梅若瑶空手一进门,师父和师母更是赶紧迎上前,赶着趟叫师弟,虽然是师弟吧,态度却比对长辈还客气。
谁叫人家是正统,是名正言顺的传承,生下来就是三爷呢?
“嗐,您瞧师弟我……师兄过生日也没给您带什么礼物,光来蹭饭来了,您可别嫌弃师弟啊……”
嚯,多大的脸才说得出这种话?好在梅若瑶身边的人也是早就习惯了,有这么个三爷在,就跟个祖宗似的,不来找麻烦就好了,哪里还能嫌弃他呢?
“师弟你这说得叫什么话,本来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哪里有收礼物的规矩?你能来就好了,师兄见着你就最高兴啦!”
师父这话说得也是要多违心有多违心,他要是不喜欢礼物,拐角那块一看就是特意腾出来的空地是怎么回事?刚才接过周秦榆送的茶叶时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可不是假的。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