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柏树正百无聊奈,见刘大姐进了厨房,忙跟着进了厨房。
秦织娘将一个个蚕茧撕开,利落地放在拱形竹架上撑大,取下,扔到一旁的木盆里。
王崇锦站在人中,目光深深地看着院子中撕茧,取蛹……动作行云流水的秦织娘,只觉得漫天桃花飞舞,她无处不美……
一层一层薄薄的蚕茧变成一个个圆形的薄片,一个个薄片层层堆积,最后堆满整个盆底,又逐渐叠高。
王崇锦人聪明,看了一会儿就懂了,走到秦织娘身边坐下,王崇锦撸起袖子拿起一个蚕茧开始撕。
煮过的蚕茧,又软又绵,很不好撕。
王崇锦拿着蚕茧看着秦织娘动作利落地撕开蚕茧撑开,一时竟看痴了。
“公子!”
书童柏树提着茶壶出来,见王崇锦蹲在秦织娘身边,手里拿着蚕茧,秦织娘手里的蚕茧一撑完,就殷勤狗腿地递上去,他滚绣莲叶纹的衣摆拖在地上,衣袖也浸了水,湿哒哒的,风度尽失!
“您怎么、怎么!唉呀!”柏树气急败坏地跑过去拉王崇锦,“您快起来!”
拉不动王崇锦,柏树气鼓鼓地抬头,冷下脸摆正脸色不容拒绝地望着秦织娘,“秦姑娘,您好歹劝一劝我家公子吧,这怎么可以呢?!”
怎么能让公子做这种低贱的活计?!
这是个高手。
一旁的张江看着骤然冷下脸来的傻书童,下意识摆出戒备姿势。
秦织娘轻飘飘地看了王崇锦一眼,移开目光,淡定地拿起王崇锦手里的蚕茧,撕开,“怎么不可以?”
王崇锦闻言忍不住咧嘴一笑,蹙了蹙眉,瞪了柏树一眼,用嘴型道,‘滚’。
跟着个聪明好玩又有了心爱女子的傲娇公子能怎么办?
柏树顿时泄了气,认命地在王崇锦身边蹲下,捡起蚕茧来。
张江松了口气,走过去,别手别脚地开始帮忙。
秦祖传兄弟这时才反应过来,忙赶过去帮忙撕蚕茧。
刘大姐做完饭,出来见大家都在撕蚕茧,又折回身去,将饭菜放在蒸笼里蒸着,陪着大家一起撕完了所有的蚕茧。
两个时辰后。
所有的薄片都被晾在洗干净搭好的竹竿上。
秦织娘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手一动,关节就像老化的机械节头,发出艰涩的‘咯吱咯吱’声响。
柏树就看见他奉如神明的公子‘哒哒哒’地小跑过去,帮人捏肩去了。
柏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织娘感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她肩上。
适度的按压过后,秦织娘只觉得肩膀又酸又疼,却又感觉无比舒服,微微侧头看见皱着眉一脸心疼的王崇锦。
他在担忧?
担忧什么?
担忧她因为养蚕一事,行差错步,陷入泥沼?
秦织娘淡然一笑。
秦家也是一方能溺死人的泥潭,她现在深陷泥潭,不挣扎,唯有死路一条。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崇锦叹了口气。
张江搓着手走过来,看着木盆里堆着的薄茧,犹豫了片刻后,弯腰,小心翼翼地提起一块薄片。
巴掌大的薄片,浸了水,润润的,凉凉的,略微用力,就能挤出水来。
张江用力一捏,水‘哗啦哗啦’流下,张江目光一动,双手拉住薄片边缘,扯了扯,一时竟没能扯开!
张江激动得脸颊发红,双手发抖,“秦丫头,秦丫头!这这莫不就是你说的绸布?”
秦祖传和秦祖青走了过来,两人眼神发亮的看着张将手里的东西。
方才,他们同秦织娘一起撕蚕茧,已经见识过这东西有多柔韧。
想到秦织娘承诺会带着大家一起养蚕,秦祖青就忍不住激动,伸手去碰盆里的薄片。
‘啪’的一声。
秦祖青的手被秦穗儿打了一巴掌,秦祖青连忙缩回手,不解地看向秦穗儿。
秦穗儿昂着下巴,轻哼了一声,“我姐夫说了,圣人云,不问自取谓之偷!这是我四姐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你不要乱碰!”
姐夫?
秦祖传下意识看向王崇锦。
王崇锦站在秦织娘身后,替秦织娘揉肩,闻言,没有出声反驳。
秦祖传看向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秦织娘,目光微变。
王崇锦真的认定秦织娘了?
秦祖传心里又多了一丝考量。
秦祖青被秦穗儿气得脸一黑,拿眼瞪秦穗儿,道,“我哪里有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
“你!”秦穗儿听他拿自己与小人相比,一跺脚,捂着眼哭着跑了。
秦祖青傻眼了。
秦穗儿不是这样爱哭的人……怎么突然之间……
接收到秦织娘凉凉的眼神,秦祖青心里更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日子一晃过了三日。
张江每日守着秦织娘的晾晒在竹杆上的蚕丝薄片。
今日,蚕丝薄片彻底干了,他却不见身影。
秦织娘动作轻柔地把晾晒在竹杆上的蚕丝薄片取下,交给刘大姐抱着。
秦穗儿和秦香馥背着竹篓从竹杆另一边窜出来,“四姐,祖传伯伯说,你要的床架好了!”
秦香馥跟在秦穗儿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秦织娘一眼,点头。
秦穗儿喜欢秦祖青……
秦织娘收起心思,笑了笑,吩咐刘大姐把蚕丝薄片拿回去,“你两个,吃饭了没?”
秦穗儿嘻嘻一笑道,“四姐,还没呢!我们跟着祖青叔在山上转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
说完,两人肚子传来一阵‘呱呱’叫声,秦香馥脸上浮起一抹红色。
都还是孩子呢!
秦织娘‘哈哈’一笑,带着两人走向竹屋,竹屋耳房的窗户开着,隔着竹林,能看见王崇锦拿着笔墨来回走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