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沛芜一脸后怕地点头,“那蛇从山岩石缝里探出头来,被秦织娘用木棍打开,蛇落下山去,它嘴里的这东西,自然也跟着落下去,我们下山时,顺手又捡起来,”
邓卢和吴、胡三人闻言,脸上登时一片死灰。
蛇咬过的灵芝,还能上交吗?
尤其是被秦家村那座山上的那些古怪的蛇咬过的灵芝……
吕老在京城富云堂做了几十年的药材掌柜,一见邓矿使等人脸色,哪里还不明白他三人心中的想法?!
他巴巴地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亲眼见见完整的千年灵芝!他们三人要是打了退堂鼓,他还能亲眼见到千年灵芝吗?!
吕老忙道,“三位大人!三位大人听老朽一言!”
“这蛇啊,那可是好东西!在以前,蛇可是携财带宝的灵物!就是现在,蛇的好处也数不过来……蛇肉可以用来泡酒,蛇毒、蛇皮可以用来做药,这灵芝,若当真被蛇咬过,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一席话说得吴、胡二人立马转了脸色,脸上阴转晴,邓卢也松了口气。
邓卢对周沛芜露出个笑脸,“贤侄,我想了想,若当真如你所说,你回家之路那样艰难,不如,你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叔叔做完手里的事,我们一起离开?那时,你和我,在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邓卢想得宽,他想的是,现在送周沛芜进城,他们得到千年灵芝的消息很可能就瞒不住了!
到时会有更多的人想来分一杯羹……
周坖想的是,有邓卢等人作陪,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打消刘闯等人的戒心,堂而皇之地进入县城。
周沛芜不住点头,“邓叔叔,我、我愿意和你们一起走!”
邓卢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周沛芜的肩膀,叹道,“好贤侄,叔叔对不住你,这些日子,叔叔手里事情太多,不能分心照顾你,你不如还跟着秦家丫头回去?毕竟你的姓名最重要!等叔叔忙完了,叔叔亲自去接你!”
有周坖在秦织娘身边,千年灵芝的事情他们也能提前得到消息。
周沛芜:“我听叔叔的。”
王潘送秦织娘出棚子,两人站在棚子前等周沛芜。
秦织娘凝神听棚子里的对话,听到周坖往外走来的脚步声,秦织娘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认真逗弄桑叶里的野蚕。
王潘没有秦织娘那样的好耳力,自然不知道秦织娘看似在逗弄野蚕,实则在偷听棚子里的谈话。
秦织娘自出棚子以后,不搭理人,也不拿正眼瞧他。
“小娘子好本事,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爬那样陡的山!”
之前秦织娘在邓大人等人面前丝毫不顾他脸面,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贪了她的银子,王潘心中有气,斜眼瞪着秦织娘,冷哼道,“果然!敢孤身跑到县城辱骂亲人的女子果然不一样。”
秦织娘闻言转过头,留给王潘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王潘按着刀,转到秦织娘面前,“秦织娘,咱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王潘有什么本事,大家伙心头都清楚,同样,你秦织娘几斤几两,我心里也清楚!我问你,你是如何爬上那座山的?”
王潘又怒又好奇地问道。
“如何爬的?”秦织娘心里转了几转,抬头像看傻子似的看着王潘:“大人这话说得稀奇,我如何爬上去的?”
秦织娘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掌,“我当然是用手、用脚爬上去的!”
王潘脸色不好看。
秦织娘耳中听着棚子里的脚步声,看了眼脚下平整的泥土地,笑了,“大人若不知怎么用手用脚爬,可以在这平地上练习一下!”
“你!——”王潘气得脸色通红。
以往他只听婶子说秦织娘一张利嘴如何如何厉害,只有她以后能护住他那痴傻的堂弟,却不知道她的嘴,竟厉害到这种地步!
“大人也不用嫉妒我,”秦织娘指着远处颜色浓淡不一的山,道,“喏,山就在那里!它没长脚不会跑!大人,只要你想,你也可以爬上去!”
“哼,嘴皮子倒是利索,”王潘瞪着秦织娘,‘噌’地一下拔出刀来,“就是不知道是你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秦织娘在他面前抖威风,就是不知她在秦家算得上老几?!
人尽可欺的臭丫头也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年长的衙役亲自送周沛芜走出来,见王潘脸像猪肝似的,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瞪着秦织娘,心里暗骂‘没出息’,一边加快脚步走过去,“王衙役!”
如今秦织娘地位特殊,别说王潘,就是他自己,见到秦织娘,也得客客气气的!
往日里,这王潘倒也识趣,怎么这些日子,王潘办的事儿,一件件的,没一件靠谱的?!
先前三位矿使大人赏给秦织娘二十两银子,他和其他两位衙役昧了十两。
因着这些日子要用秦织娘的地方多,他特意嘱咐过王潘,剩下的十两银子,不能动,一定要原方不动地、亲自交给秦织娘。
今日秦织娘在众人面前说的那话,明明白白地说明了,她并未得到那十两银子。
不中用!
这样想着,年长的衙役看着王潘的眼神就有些阴沉,“你作甚?摆出这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作甚?!”
“王潘!”衙役快步走到秦织娘跟前,客客气气地对着秦织娘拱了拱手,转头怒目瞪着王潘,“你小子!好啊!背着我们,原来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那十两银子早就被他和其他两位年轻的衙役瓜分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拿不出十两银子,既然王潘这样猖狂,不如就把他拉出来当替罪羊,一来全乎了这件事,二来也给王潘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