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织娘放话说,出高价,便能得到她手里的灵芝,秦家和邓卢等人开始暗暗蓄力,一双眼不错眼地盯着对方,忙着筹备银子,倒是真的没空再来烦秦织娘。
秦老太爷秦锣响和两位戴着方头巾的中年男人商量筹备银子的事。
秦老太爷听到管家说自己一方准备好三千两银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笑着和两个先生说:“也不知他们筹到多少银两了。”
屋子里响起一阵笑声。
其中穿着灰白田格衣、戴着方头巾的中年男子笑道:“秦老太爷放心,邓卢等人穷得叮当响,绝筹不到这个数,”
男子竖起一根手指。
另一个穿着靛蓝衣裳戴着放头巾的男子也笑了,“确实如此,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他几人几乎把裤子都当了,不过才筹到八百两……这次,贵府肯定能拔得头筹。”
秦老太爷秦锣响‘哈哈’大笑,连道三句‘好’,“那就承先生吉言了。”
屋子里一派和谐。
这时,小厮牛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着屋外站着的高大的下人,又畏畏缩缩地躲在柱子背后。
秦老太爷秦锣响从窗里看见躲藏在柱子背后的牛三,脸色一沉,给秦管家使了个眼色。
秦管家忙躬身退出去查看究竟。
“谁在那儿?”管家出门,直奔牛三躲的地方,见牛三战战兢兢地露出头来,忙喝道,“牛三?!”
“你在这儿做什么?”秦管家瞪眼看着牛三,低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家伙拉出去,按规矩,擅闯老太爷书房的,打十大板!”
秦管家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过来拉牛三。
牛三一听要打十大板,想起刘大姐满背是伤的场景,吓得两腿发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爷告奶地求饶,“秦管家,爷爷饶命饶命!小的是秋荷姑娘让过来回禀消息的,爷爷饶命!”
“这是老太爷的书房,”秦管家道。
秋荷?
三夫人身边那个眼高手低的丫鬟?
秦管家冷哼,“我管你秋荷派过来的,还是什么荷派过来的,擅自闯进来,就该挨板子!”
牛三只觉眼前一花,他人就被那两个强壮的男人提溜起来,放到一张长板凳上,紧接着,厚实可怕的板子就落下来。
牛三‘嗷’地嚎叫了一声,被堵住了嘴,几板子下来,就被打晕了。
晕倒前,他看见三个下人进了院子。
两人笑容满面地抬着一筐颜色极好的橙子,为首的一人,一边走,一边唱道,“老太爷!老太爷!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派人给您和老太太送橘子来了!上好的冰糖橘!”
秦管家笑着迎过去,抬手赏了他们两块碎银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
牛三眼前一黑,彻底晕倒过去。
……
今日一早,三夫人特意把春荷叫在身边说了半晌的话,然后春荷得意地出了门。
秋荷坐在西跨院最小的角房里,手里的丝帕被揪成长长一条。
久等牛三不归,秋荷起身朝门外看了看,没看到人,秋荷回过头来坐下,拧着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日,她拿出解药,原本是想立功的,没想到却惹了一身的腥!
她对秦秀儿等人下毒,这件事,春荷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秦宅里留下来的人……
对了!
肯定是这样的!
只有秦宅里的人背叛了她,春荷才会知道她对秦秀儿他们下了毒,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她的药动手脚!
秋荷想到这里,目光顿时如淬了毒汁一般,若是让她知道是谁背叛了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秋荷握紧手。
现在最让她头疼的是,她的解药被人动了手脚,变成让人堕胎的毒药,导致身怀有孕的三夫人动了胎气!
现在三夫人怀疑自己对她怀恨在心,怀疑自己在芙蓉院里安插了人,怀疑自己是在借机报复她阻拦她和三少爷在一起。
秋荷只觉得无比冤枉。
她想和三少爷在一起,讨好三夫人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三夫人怀恨在心?!
至于说,往芙蓉院里安插人手……
秋荷目光闪了闪。
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可她还没培养出这样一个肯为她效忠的人!
这下,三夫人有了防备,她日后想往芙蓉院安插人手,那就太难了。
秋荷伸手按住跳动的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
如今她被困在这西跨院里寸步难行,只盼前些日子从王潘嘴里套到的消息,能得到老太爷的重视,老太爷能帮她度过这次难关。
秋荷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
秋荷那边焦心如焚,春荷这边春风得意。
从三夫人的房间出来,想起方才隔着粉红芙蓉花帐子,三夫人亲口承诺,只要她能想办法骗到秦织娘手里的灵芝,就让她过名路,做三少爷的妾!
春荷走路都带风。
拐往正房的路上春荷撞到一个人,春荷难得不计较地挥了挥手。
那人捂着脸、红着眼、抽噎着离开。
春荷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孩,梳着双环髻,穿着一身肥肥的深绿棉衣,腰上系着一根水红的腰带。
咦,那不是李丫丫?
看门老头李望的孙女。
被三夫人罚去伺候二小姐和五少爷的那个?
正房那边隐约传来福妈妈严厉的斥责声,春荷眼珠子一转,垫着脚看了看,笑了笑,扭着腰往正房来。
正房门口,秦秀儿头发湿漉漉,狼狈地倒在地上,她身前有三个剥了皮的冰糖橘。
冰糖橘啊。
春荷舔了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