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瞧见沈祐礼在,便赶紧快步走近沈佑礼与木鱼所在之处,将紫金茶壶放在桌上,然后躬身行礼道:“皇上万安。”
沈佑礼也不瞧向小平,只是语气不悦的斥责道:“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你这小宫女竟敢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小平闻言,吓得不行,她从自己的房里沏茶走来,路上不曾见到旁的人,因此没有机会得知沈佑礼的命令,这才毫无顾忌的走了进来。
木鱼见小平吓得僵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木鱼心生不忍,为小平解释道:“皇上,这丫头方才不在这小厨房里,因此不知皇上的话,常言道‘不知者不罪’,皇上你宽宏大量,想来定不会与她一个小宫女一般见识。”
沈佑礼目光深邃的看向木鱼:“你倒是挺护着自己身边的奴才,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怎么还能怪罪她呢!”
小平本是战战兢兢的,如今得了沈佑礼这样一句话,这才放下心来,她虽然平日里比起安安算是难得的沉稳,但是不知道为何,小平就是觉得沈佑礼叫自己感到害怕,也许是人家常说的“伴君如伴虎”,所以自己才觉得沈佑礼可怕吧。
与木鱼说完那句话后,沈佑礼又缄口不言了,他不提让小平起身的事,小平就只能一直跪着,虽然小平看起来不似刚才那么害怕了,但是也不敢起来,头一直低着看向地板,瞧着甚是可怜。
木鱼见状,特意扯起嘴角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笑吟吟的说道:“你这丫头怎地这么傻,皇上既说了不与你计较,你还愣着跪在那里干嘛,还不给皇上斟茶。”
小平得了木鱼的话,这才敢站了起来,在桌上取了两个青玉杯子,倒满自己沏好的君山银针茶,然后端起一杯递给沈佑礼,恭敬道:“现下天寒地冻的,皇上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沈佑礼看小平端着那茶,也不伸手接过,小平这下是将茶放回桌上不是,一直拿着也不是。
木鱼心里蓦地沉了沉,看来沈佑礼今天是来找麻烦的,木鱼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开始不快起来,于是冷言冷语的对小平说道:“看来皇上不喜欢喝这君山银针,小平你去泡点枸杞梅花茶来,枸杞性热,正好为皇上在这大冷的天添添火气。”
小平如临大赦,赶紧退下去换茶水,但是走着走着心里也不免担心起来,小平怎么不知木鱼方才那话是在为自己解围,只是同时也是在与沈佑礼抬杠,这明显就是在说沈佑礼身上冒着火。
小平换好枸杞梅花茶之后,速度端了进来。
木鱼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出来,为沈佑礼倒了杯热茶,那茶刚从茶壶里出来,就叫木鱼闻见了浓郁的枸杞香,杯中冒着热气,甚至还有一片梅花花瓣飘在水杯上,木鱼拉过沈祐礼的手,将茶水递给他,防止沈佑礼又玩什么不接杯子的花样。
只是木鱼不曾想到自己刚要收回手,便被沈祐礼用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柔荑,他掌心微凉,估计是外面的冷风吹的,此外,木鱼还感受到他的手掌心十分光滑,不若沈佑戾那般长着厚厚的茧,果然是当皇帝的人,养尊处优!
沈祐礼攥紧了木鱼的手,脸色不复方才那般严肃,倒是带着两三分调笑的语气,说道:“第一次发现你的手原来这样暖。”
也许是因为沈佑礼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着自己说话,木鱼有些不太适应,只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转了转手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沈佑礼力气大,挣脱不开,只好作罢。
小平见状,忙退了下去,这是伺候主子必须有的眼力劲。
沈祐礼抿了一口手上的茶,淡淡的梅花香溢满口腔,带着枸杞特有的甜味,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他手上拽了一下木鱼,稍微用了点劲,看她因为自己的拖拽而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这才说道:“当然,这也是朕第一次发现你不像面上看的那般柔弱。”
随着坐下的动作,木鱼腰间的香囊歪向一边,木鱼用没被拉住的那只手调整了一下,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她以为沈佑礼要说的是自己方才为了护着小平而表现出来的口齿伶俐,结果听见他说:“今日退朝之后,朕去了趟虞花宫,素谨脸上的伤……”
沈佑礼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他眯眼瞧了一下木鱼所佩戴的那个绣成同心结形状的香囊,那香囊原是大红的色调,只是如今有些暗淡了,看起来挺旧的,和她身上鹅黄色的罗裙略显不搭,而且绣工粗糙,毫无美感,只是木鱼似乎特别钟爱这个香囊,常人是不会随时去留心香囊是不是歪了,更不会特意调整好一个小小香囊的位置。
“皇上无需用言语试探臣妾。”木鱼微微一笑,嘴角弯成微讽的弧度,大方承认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臣妾绝不是那种做了事却不敢认的人,臣妾今早确实打了姜美人,她脸上的伤正是因为臣妾扇她的两个耳光所致,皇上若是要追究责罚,臣妾无话可说。”
木鱼感觉到沈佑礼握住自己的手瞬间收紧,像是刻意压抑的怒气无处可发,木鱼手上耐不住沈佑礼的力度,嘴上却如何也不愿意喊痛,仍然是淡淡的笑着,似乎是在与沈佑礼赌气一样,由着沈祐礼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道:“你竟这样以为。”
沈佑礼气急,他只不过就是说了那样一句话而已,木鱼便以为自己是在试探她,难道自己与她而言,只有试探吗?
木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赌气,她原本无需在意沈佑礼是怎么想的,不是吗?也许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却还被人怀疑的感觉实在糟糕,所以才让自己失了平时的度量,木鱼这样安慰自己,敛眉说道:“臣妾不敢妄自揣度皇上的心意,方才只因一时口快,这才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沈佑礼松开自己握住木鱼的手,径直站了起来,背对着木鱼走到窗口,从那里他可以看见梨花苑的白杨高耸,木鱼听见沈佑礼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的说道:“素谨的脸颊溃烂,如果朕不信你,又何须来这落霞宫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