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共至白头’就是指的驸马的愿望啊,我又没说是长公主与驸马两情相悦。”安安啧啧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姐姐,你就是在顾将军的事情上易躁易怒。”
“你…”小平被安安说中了心事,一张脸涨成茄子色,明明想要还嘴,却无法真的开口反驳什么。
木鱼见状,横了安安一眼,示意其闭嘴。
安安知道木鱼的意思,木鱼无非就是不让自己与姐姐拌嘴,怕自己惹姐姐不快,于是安安只好撅着嘴,不满地别过头去。
后来几天,木鱼一直奔波于长公主府、顾府以及落霞宫之间,操劳沈悦的身后事。
因为沈悦是以林家媳妇的身份入顾府与顾君远合葬的,这本不是那些不知情的世人所能接受的事情,所以这次关于长公主丧礼的事情办得极为低调,对外只说是长公主生前崇尚质朴,因此丧仪一切从简。
这几天的时间里,木鱼在顾府管家的指导以及温月的帮衬之下主持整个大局。
木鱼因此机会而多了许多与沈佑礼、沈佑戾以及温月待在一起的时间,木鱼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木鱼看来这样四个人的组合确实太过奇怪,所以木鱼常常尽量避免自己处在这样尴尬的处境里。
但是也正因为这些天的同处,木鱼才渐渐的与温月熟络起来,木鱼发现温月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温月身上的那种温柔很纯粹,不夹杂一点刚毅,她不仅仅是看起来与世无争,其实她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她很单纯,单纯的令木鱼自愧不如。
沈悦正式移棺入顾家陵墓,置牌位于顾家祠堂的那天,是林徒司亲自将其送到顾府门口的。
只是林徒司没有进门,而是选择站在顾府外面良久,然后如同丧家犬一般离开,他自始至终只陪沈悦走了一段虚无的路,当然这里形容林徒司是丧家犬并非贬义,更没有附带任何鄙夷的意思,只是他的那种姿态叫木鱼看起来觉得相像而已。
沈悦的棺木入葬之后,便是由木鱼捧着她的牌位进入祠堂,因为哭灵的步骤在长公主府已经走过了,所以这一次大家都十分安静。
默哀追思的时候,木鱼趁着大家都处于哀痛之中,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偷摸着走出祠堂,寻了一处种着桑树的林子透气。
忙了一整天,这会子闲下来了,木鱼才看见安安衣袖处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划破,隐隐露出带红印子的胳膊,于是关怀道:“你的袖子和胳膊是什么时候弄到的?也不说一声,怎么不让你姐姐给你上个药,顺便换件衣服?”
没时间啊,天天为了安排沈悦的事情起早贪黑的,哪里有空!安安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不想木鱼觉得内疚,于是避开了木鱼后面的那个问题,只老实的将木鱼前半句话交代了:“今早去尚物局为姑娘挑选宫里新采买的步摇时,遇到了温美人的贴身宫女真儿,后来发生了一点口角。”
木鱼知道安安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不靠谱,但也绝不是那种会主动惹事的人,于是将双手环在胸前,问道:“怎么回事?”
安安压抑了一天的火气,好不容易这会子空闲了,让她逮到机会向木鱼告状,于是便开始咋咋呼呼起来:“还不是真儿,我本来都挑好了一支白玉压鬓步摇以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正等着让尚物局的掌事公公包好,带回落霞宫去,可是她一来,非说那支双鸾点翠步摇与温美人的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极配,说什么也不让我拿走。”
小平知道安安的性子,她瞧着安安那张明显抱怨的脸,眉毛都要皱在一起了,再加上安安的那双眼里盈盈满满的全是对真儿的不满,叫小平不由自主的想笑。
但是小平也只是小幅度的掀了掀唇角,然后马上忍住了笑意,假装严肃的样子问道:“所以你就同她争执?”
“才没有呢!”安安咬着牙齿重重地反驳,然后她上下唇轻微一碰,继续还原起当时的场景:“本来我想着姑娘也不爱这太过华丽的首饰,而那支双鸾点翠步摇又是金累丝又是红宝石的,你肯定不会喜欢,所以大不了让给温美人好了,可谁知我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真儿竟然开始含沙射影的说起姑娘你来了。”
“哦~”木鱼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来:“她说了我什么?”
在这宫里待着,自然是一众人面和心不和,木鱼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像真儿这样毫无顾忌的在安安面前说起主子不是的奴才,倒也是木鱼所见第一遭。
“真儿的意思大概就是说姑娘你仗着盛宠,所以横行后宫,挑个步摇也要早早的第一个派人前去,生怕被人抢了先,拿走好的。”安安搅着手指头,不安的将真儿话中意思传达了一遍,因为真儿这话是针对木鱼的,所以安安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木鱼的脸色。
说到后来,安安见木鱼并不打断自己,于是心里也没了忐忑,接下来便大着胆子,叽里呱啦的说完了这一大通话:“我听不过去,就还了几句嘴,心想既然闹开了,那我干嘛还要将那支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双鸾点翠步摇让给温美人,于是我拿着未包好的两只步摇打算离开,可是真儿二话不说便要从我的手中夺走那支步摇,我与她抢夺之间,这才伤到了自己。”
渐渐的,木鱼眼底情绪明显,她等到安安将事情说罢,这才啧了一声,哂笑着看向小平,阴声道:“奴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言行有奴才本身的错,但是归根结底,这事到底…应该怪谁呢?”
小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马上顿悟木鱼的意思,欣欣然答话道:“自然是怪主子教导无方。”
“那既然是真儿犯了错,想必温美人也逃脱不了关系吧。”一阵风吹来,木鱼勾去自己被风吹得飘起的头发丝,随心的说。
小平从容应道:“那是自然。”
“安安,忙完这里的事回去之后,你就带着鲍公公与捷儿去一趟白羽宫。”木鱼蔑视一笑:“温美人不懂得如何御下,你就替我去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