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个坏人吧。”木鱼对沈祐礼问道,这是第一次她想与沈佑礼谈心,也是第一次她难得的没有自称为“臣妾”,她说的是“我”。
沈佑礼紧了紧捧住木鱼脸庞的手,将自己的脑袋往下凑近她的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回答道:“不是,你不是。”
沈佑礼将木鱼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而自己感受她的呼吸:“你原不该这么活着的,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以后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你再也不必如此坚强,叫人看了心疼。”
“朕很多时候就在想,也许那时候陪父皇去静心庵,朕就应该与慈荣太妃要了你,将你放在自己身边好生对待,好好的呵护着。”
木鱼没再开口,与沈佑礼两个人相拥着睡下了。
虽然过了一觉的时间,可醒来之后,木鱼仍旧能清楚的记得沈佑礼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她累极了,所以没有回答,现在细细思量起来,木鱼忽然就感觉心酸。
人心是最柔软的东西,只要有人愿意去触碰,它便会为之动容,但木鱼深知人心也是最善变的东西,上一秒和下一秒就可能不一样了,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想去珍惜这种被爱的感觉。
安王府内,沈佑戾从正仁堂走后,出宫回到自己的府里,午后小歇片刻,他做了个梦。
沈佑戾梦到自己孤身一人在沙漠里,一直没有方向的朝前走着,他很渴、很累,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当荒漠变成了草原,勃勃生机如此广阔,沈佑戾看见了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她是他的木鱼。
这时,沈佑戾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长途跋涉,一路艰难至此,由始至终只是为了见木鱼一面。
梦里,木鱼的面色惨白,她的嘴唇不再鲜红,整个人像是蒙了尘的珍珠一般,他欲上前抱住她,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沈佑戾以为木鱼会像过去一样,因为自己的亲近而开心雀跃,可是她却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身后,她的双手一直在往外推他。
沈佑戾不明白木鱼为何突然如此,于是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原来沈佑礼就站在离自己两三米开外的地方。
沈佑礼当时怒不可遏的样子叫人看了心悸,沈佑戾却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然后,木鱼的身子开始一阵阵的发冷,又一阵阵的发烫,在这样的冷热交替下,她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在昏迷的那一刻,木鱼的嘴巴动了动,虽然声音极轻,沈佑戾却能够清楚的听见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而沈祐礼离得远一些,自然听不仔细,于是错把“佑戾”听成了“祐礼”。
沈佑礼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从沈佑戾的手里接过木鱼,紧拥在怀里,匆匆的往前面走去。
那前面的路起了大雾,雾气越来越重,沈佑戾看着沈佑礼抱着木鱼一步步的走入迷雾之中,他们的身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逐渐消散不见,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一身落寞的迷失在迷雾丛中。
当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白光,沈佑戾突然惊醒。
幸而,是梦,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些许湿意,如是想。
宫里,木鱼和沈祐礼缠绵过后,两个人腻在一起一整天,等到她回到落霞宫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凌晨了。
不知怎的,木鱼回来后一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方一坐下就觉得头昏脑胀的难受,索性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后来,小平见木鱼睡的太久,想着也到点了,差不多该喊木鱼起来用午膳了,这不叫不知道,叫了才吓一跳,小平掀开桂子绿床帘,看见木鱼闭着眼睛,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心想这一定是病了,于是赶紧吩咐捷儿去请了太医过来。
木鱼这猝不及防的生了一场重病,说是重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受凉、发热罢了,应该是在正仁堂门口吹了风,后来和沈祐礼一起沐浴时又纠缠的太久了,这才导致着凉,只是她这热发的奇怪,迟迟退不下去,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
沈祐礼听说之后,急匆匆的赶来落霞宫,他看着木鱼这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心道自己大意,明知她身体不好,还贪图一时欢乐,于是赶紧让人将木鱼移去天腾殿养病,顺道也将小平和安安也调至天腾殿伺候。
之后连续四天的时间,木鱼都迷迷糊糊的烧着,口中又总是喊着冷,虽说天腾殿的地龙最暖,她不再像在落霞宫那会似的蜷缩成一团,可身子也未曾回暖过,一双冰冷的手总也不见好点。
各宫妃子一开始也都争相的前来天腾殿探视,但是谁不知道她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都被沈祐礼拒之于门外,当然,除了淑妃温月。
“皇上可用过晚膳?”温月来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沈祐礼这个,不得不说,情到深处不过是样样忧心。
“未曾。”沈祐礼彼时正在为木鱼拭汗,木鱼这些日子总是一阵阵的往外出冷汗,人又不曾醒过,身上的衣服只得让小平和安安帮忙换了又换,只是这头发湿答答的贴着额头,怎么擦干都不够,即便是像现在这样细细擦干了,估计一会又会是如此满头汗珠。
温月看着沈祐礼这般细心温柔的样子,虽然他也曾这样待过自己,但那毕竟不一样,自己再如何大气,也是一个女人,会吃女人常吃的醋,想女人常想的那些事。
如今看着沈佑礼对别人如此,温月心中终究是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但是这种不高兴她又无法表现出来,毕竟她能拿沈佑礼怎么办呢?
温月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接过沈佑礼手中的旋涡纹纱丝帕,为他照顾他心上的人:“皇上担忧木妹妹,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若是腹中无食,可是对肠胃不好的。”
沈祐礼给温月腾了地方,让温月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自己却站着,他看着她蹙眉不悦的样子,心知她是忧心自己,也知道她来这儿,见了自己为木鱼所做的这些事自然会伤心,于是安抚她道:“朝政众多,朕无暇抽身罢了,你不要为朕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