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师洛愿意牺牲,我也不能让他为我而死。
既然我中的是无解的诅咒,那么,何必再将他拖累?
若说以前,他的感情我不曾正视,那么现在,我清楚的承认他深爱我的事实。我感激他的深情,可是更加不能给他鼓励。
甚至,亲近也不可以。
我狠下心,推开他,推开那代表着温情的怀抱,认命的正视自己必然孤寂的生命。
大力的一牵骆驼,狠着心,自他的身边大步的走开去。
他追上来,拦在我面前:“听我说,琉璃。”
“你要走,是不是怕我……怕我在爱情上,对你索取?”
我怔怔的望着他。
他笑了,笑容是那样惨淡,在明亮的月光下,虚缈得象是一抹叹息:“我承认,在天都见到你时,我确是想全力争取你的感情……可是,你被掳走了,你失去讯息了,你差点死掉了,最后,你在沙漠里离奇失踪了……这一切的事情发生以后,我的要求,已经降得很低很低。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他的声音里,突然带出一丝哽咽,“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所以,琉璃,当你真的出现了……那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不会……再贪得无厌,对你索取……”
“你怨我怪我,我知道,你要打我骂我出气,都可以。可是,不要走,琉璃。”
“我留你,不是要禁锢你。”
“可外头的世界太乱……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我对你的安全,责无旁贷,绝无袖手的可能。”
“跟我回家吧,琉璃。”
“属于你的家,绝对安全的家。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感情上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你不爱我,我也知道你现在根本无心感情上的事。我会尊重你的心意,你若要一直怀缅蔚帅,可以……若是日后你喜欢上别人,也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艰涩。可他仍是费力的,一字一字说下去:“琉璃,只要你不走,只要你肯接受我的保护,我一切都可以依你……华阳跟高楚,都想利用你,你又哑了嗓子……琉璃,我怎么放心让你只身离去?”
我的眼眶,一下子发热:“师洛,你何必这样自苦?”
他读懂了我的唇语,深深的凝望我:“不苦。只要能看到琉璃,便已经很幸福。”
牵起我握着缰绳的那只手,他用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将我紧扣的手指小心扳开,把缰绳自我掌心里抽走。“琉璃,我们……回家吧……”他紧张的看着我的眼睛,轻声的祈求。
回家?
回家……
我,还有家吗?
突然之间,我泪盈于睫。
若不是确定巫女的诅咒无法破解,我也不忍让师洛这样难受。若是没有巫女的诅咒,我纵然不能将他当作情人,亦不会如现在这般,同他疏远得仿佛路人。
手势加上口语,我试图让师洛明白:他,永远是我的亲人。
象空气和水一样重要的亲人。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害怕跟任何人,有着身体上的接触……那完全是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一些事的刺激,心理变态所致。
所以,请他多多体谅。对不起,受我心理强迫症影响,所以不得不同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弄明白了我的意思,怜惜的凝视着我,懊恼的说:“对不起,琉璃,我终是无法替你营造一个与原来相比毫不逊色的世界。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在漫长的悲伤岁月之后,月光下,我终于绽出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师洛贪婪的看着我的笑颜,一头雾水的问我:“琉璃,你笑什么?”
我含着笑,对师洛打出手势:不早了,睡觉去。
离开了沙漠之后,师洛的身体,大有起色。
他的脸色再不似在沙漠中那般憔悴苍白,眼底的青晕也消失。精神更是好了很多,居然可以称得上神采奕奕了。看来,纳兰辞说师洛的身体不适应沙漠气候这个说法是不含水份的。
我们并没有在边城舆乘停留,由十八铁卫在舆乘的秘密据点处换乘马匹,便向师洛的根据地大泽进发。
负责行路事宜的西门斩很细心,还特别替我准备了马车,说我这些日子成日骑在骆驼上,太过劳累,不宜再纵马疾驰。
他也替师洛准备了一辆马车。不过师洛并不爱坐在马车里,平日里仍是骑一匹神骏的黑马。该马因为独有四只蹄子是白的,所以名唤踏雪。
回复了健康的师洛,一袭洒脱的青衣,骑在踏雪之上,说不出的倜傥俊美。
可是西门斩说:“再走两日,主人最好便换乘马车,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奇怪的是师洛也没有反对,只是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