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铁卫抢上前,替师洛披上狐氅。
师洛反手便解下来,披在我肩头。
“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他抱我?
他这样虚弱的身子!
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拥紧狐氅,向着营地狂奔。
换过衣服,楚长青奉命来替我运功驱寒。我摇头,手指着师洛的帐篷,示意他去替师洛运功。
楚长青苦笑:“主人命我来的,我可不能抗命。”
看我坚持,他又道:“十六郎在替主人运功行血。他练的烈风流亦是走的纯阳一路,虽然稍欠两分火候,但是替主人行功应也足以应付。”
跟着,他又突的展颜一笑,道:“姑娘可是为主人担心?其实不必。主人只是受不得寒气,这沙漠之中,白天酷热夜晚寒冷,气候太过极端,所以才引发主人的寒疾。只须有纯阳一路的内气渡过去,便可保主人无事。平时……主人的身子还是挺硬朗的。”
这样啊……
放心了一点,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若让楚长青替我行功,势必会有身体接触。不知道这算不算巫女之咒中所定义的亲近范围?
还在思考,楚长青已不由分说,运功而至。
我的四肢百骸如同泡在一股暖洋洋的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可是稍一起身,内息忽然岔了,胸口一阵绞痛。
我看楚长青的神情也仿佛有异,只好收慑心神,不敢再轻举妄动。
行功完毕。
楚长青迟疑的开口。
他说:“姑娘……主人适才说……你便是琉璃小姐?”
我苦笑。
既已被师洛揭穿身份,少不得面对现实。我无声的说:“楚大哥,对不起,前些天,琉璃没有与你相认。”
楚长青凝神看了我的唇语,突然神情又是悲悯,又是愤怒:“小姐,是谁弄哑了你?是那天杀的郝然?”双目中陡现杀机。
他的反应这样强烈。若是我说害我的是姬艳,他会不会马上赶去同姬艳拼命?
姬艳的巫术……仿佛大成了呢。我设想一下姬艳与楚长青对撼的场面,打了个寒噤。
罢了罢了,索性算在管家头上,倒也省得多费口舌。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起那比被弄哑更为悲惨的巫女之咒,心中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易容也是那贼子做的?”
这个倒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又再点头。
楚长青说声:“小姐,得罪了。”俯身过来拨开我鬓旁的头发,看了看面具边缘的部分。“这种黏合面具的方式,没有特制的药水,只怕是除不下来。”
这个事实我亦一早知道,无奈的一笑,同他说:“没关系,我也习惯了戴这面具。”
楚长青安慰我:“小姐,我们三教九流的人也颇认识不少,现下回去,自当广发讯息,邀那些精于易容之道的高手前来,总能设法替小姐除了这张面具。”
停一停,他又说:“小姐,安顿好你以后,楚某便去同主人请命,遍访名医,一定要把你的嗓子也治好才是。”
我心中感动,轻轻的点点头,说:“楚大哥,谢谢你。”
跟楚长青又“聊”了一会,帐门外,响起轻轻敲柱子的声音。
楚长青问:“什么人?”
卫昱走了进来,神色间有些失魂落魄。
“见过小姐。”他对我拜倒。
我急急地侧开身,同时打手势,示意楚长青把他拉起。
他不肯起身,跪在地上,小声的道:“卫昱大胆,想来跟小姐讨个情。”
“十八弟,你为纳兰求情?”楚长青问他。
卫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是。”
楚长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卫昱小声的说:“纳兰辞她冒犯小姐,确是罪该万死,况且又是使的那样卑鄙的手法……小姐恼怒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纳兰辞她对小姐施药时……尚不知小姐的身份……况又误打误撞,令主人与小姐相认……而且那药……最终也未造成什么大碍……小卫想求小姐……看在她随侍了主人多年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我叹了口气。
他还是把纳兰辞的用意想得太好了。不过……
“我——不怪她。”
才探了楚长青的口风,那巫女的诅咒,确是只有姬艳才能化解。背负着那么可怕诅咒的我,还有什么好跟纳兰辞计较的。况且卫昱一向对我甚为友善,便当给他一个人情。
卫昱凝神看我说出了那四个字,眼中突现狂喜神情:“小姐肯原谅纳兰?太好了!我马上去跟主人说……”
他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楚长青问我:“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瞧瞧?我看主人刚才的神情,那是真正的动了怒。”
去便去吧。既是卫昱来跟我讨了情,若是师洛不允,他少不得还要来求我。
我随着楚长青起身,出了帐门。
一出帐门,就隐约听到一阵凄恻的哭声。
循声赶去,一群人围在师洛的帐门。机灵点的几个看到我们过来,连忙捅捅身边的人,替我们闪开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