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渎带着华星回连夜飞奔,等到跟罗清河所在队伍拉开很长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慢下速度,找了一辆马车将华星回扔上去,顺便给人喂了药。
迷迷糊糊的华星回,一路被人带着辗转两日,期间清醒的时候不足两个时辰,却因为身体受药物影响而十分虚弱,别说是逃跑,连脱离掌控都做不到。
“喝水。”月渎算不上温柔的把水送到华星回嘴边,后者抿着嘴没开口,只是定睛望着地方,靠在马车角落看起来一副慵懒模样,实际上是根本没有挪动的力气。
“怎么?怕下药?”月渎拿着水袋,一脸好笑的望着华星回。
“有本事你就一直不吃不喝,反正主子也只说了要活的,半死不活,也算活。”月渎说着把水袋拿开,转身从马车里钻了出去。
华星回望着马车垂下的帘子,活动了一下自己手指,感觉能动,却十分虚弱。
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而且动弹不得,除了去茅房还有人搀扶,其余的时候就只能这样躺着,让华星回不甘心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慌。
那人竟然这么不折手段也要把她带回去,让她忍不住怀疑对方目的,真的是为了当初那句承诺,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想到从陈录那里听来的话,如今的情形让华星回不得不多想。
麒麟令牌还在,而花家军只听从麒麟令牌的主人号令,若是自己恢复身份,还找到了麒麟令牌,那花家军岂不是为她所用?那得到她的人是不是……?!
越想,华星回就越觉得心惊,就算再怎么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现在也不是回去跟楚遂亦对峙的时候,偏偏她又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看样子月渎是打算把她直接带离天阚国,那这一路肯定会经过宁州,到时候可以向陈录求救,可月渎若是不经过宁州呢?直接走水路只需要两天就能到常州境外,到时候再想回来可就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了。
心里着急,华星回却面上不显,想到不吃不喝能够坚持七天,想来身上的药效也该过了,就怕月渎到时候直接给她灌药,这样一来绝食也不是个办法。
也不知道月渎用的是什么药,华星回闭上眼睛靠在马车角落,慢慢运行身体里的真气,想要试试能不能把药物逼出来,或是通过运行真气加快药物的挥发,这样一来,她应该会比月渎预计的更早活动自由。
等到能够自由活动,她再找机会趁着月渎没来得及再次喂药逃脱,应该能有一线生机。
心里打着主意的华星回,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似在熟睡,实际上是在慢慢的给自己解毒,赶车的马夫会偶尔揭开帘子看一眼,终究没能发现异样。
“还有多久能到?”月渎问着跟在身边的人。
“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码头,船只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这次直接回去,路上不要过多逗留。”月渎满意的点头,望了旁人一眼。
“是。”旁边的人答应一声,低头退到队伍最后。
很快,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烟稀少的码头,有一叶轻舟飘荡在江面上,撑船的船夫抱着竹竿在打盹,看得月渎微微皱眉。
“怎么是小船?”月渎不甚满意的望着之前说都安排好的那人。
“因为是个小渡口,大船靠不过来,所以要用小船来摆渡。”安排船只的人耐心解释,月渎瞪了对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船家,客人到了。”看月渎没再说什么,应话的人急忙靠近船只喊了一声。
“哦!这么快就到了啊?”船家抱着竹竿抬头,望向岸上的众人,等看到华星回被人从马车里抱下来的时候,嘴角笑容就更甚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船家抱着竹竿站起身,看起来十分纤细瘦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能够撑得起船。
“怎么回事?”瞬间察觉到船家的古怪,月渎脸色微变的厉声喝问。
“这?”安排船只的人也是有些惊讶,茫然的来回望了一眼船家和月渎。
“没用的东西!”月渎一脚将人踹飞,然后冷眼望向站在船上的船家,思考着把船抢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要不是因为水路能够节省时间,还能避开陆地上的风险,她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的安排这趟行程,没想到竟然真的节外生枝了。
“船家,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跟钱过不去的好。”月渎望着船家,提醒对方不要轻举妄动,也表明自己立场,如果船家为财,她也不介意继续做这笔交易。
“你当我傻吗?这人可比钱重要多了。”船家舍弃船只的撑着竹竿跳上岸,瞬间就被月渎带的人给团团围住了。
“怎么可能呢?”月渎嗤笑的望着船家,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
“怎么不可能?你要是识相的话,把人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船家态度嚣张的示意月渎把华星回留下,结果换来更多戒备。
“如果我们不留呢?”月渎眉头紧皱,僵持这么久也没看到有其他人出现,就算这人是个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拦下他们。
“那就只能让我帮你们决定了。”船家说完咧嘴一笑,将手放在口中吹出一声长哨,很快,岸边树林里跑出十几二十个壮汉,将月渎等人团团包围。
“你们是水匪?!”月渎扫了一眼四周,定睛望着船家。
“你猜?”船家话音才落,那些壮汉就立马发动了攻击,竟然功夫不弱。
“带人先走!”咬牙瞪着眼前变故,月渎愤然大叫,提剑就冲向对面船家,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却不想,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给一脚踢飞。
“你怎么才来啊?”船家从男人高大的背影身后探出头,语气有些埋怨。
“忙。”方城回头望了一眼船家,看到人安好,也就松了一口气,再回头望向月渎的时候,目光跟着变得森冷。
不过一个照面,就让月渎认出了方城身份,刚才那一脚也让她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于是带着华星回想要原路返回,却因为被人围困而逃脱不得。
“哎哎哎!别让她跑了!”船家看到月渎将华星回丢上马背,反手砍断车辕绳索,打算带人骑马冲出重围,于是张嘴大叫。
被人缠住的方城急忙飞身去追,月渎却是跑得头也不回。
横在马背上的华星回被颠得有些难受,假寐的她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故意装作受药物影响的样子显得十分萎靡,如今月渎无暇其他,只管带着她想要离开,正好给了她抵抗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那些水匪为什么要打劫她,却也比落在月渎手里被这样带回去的好,所以华星回憋了一口气,在一个急转弯的时候突然发力,顺势从马背上滑了出去。
没有想到华星回竟然还有力气,甚至这么不要命,月渎只得拉扯缰绳回头去看,却见到华星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之后,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样子。
还真是命硬!
月渎在心里骂了一声,看到方城随后而至,不敢再返回去抓人的只好转身策马飞奔离去。
方城停在华星回旁边,看到月渎骑马跑得头也不回,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也听不到马蹄嘀嗒,他才低头望向已经挣扎着坐起来的华星回。
虽然坐了起来,却耗费了华星回太多力气,身形不稳的摇晃了一下,在快要栽倒的时候被方城扶了一把。
“谢谢。”华星回侧头望了方城一眼,后者微微皱眉的没有应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华星回晕倒在自己怀里,眉头越皱越紧。
“哎呀!怎么回事?那个人呢?”船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脸上妆容已经被撕掉,露出了路牙那张清秀的脸。
“跑了。”方城说着就要把华星回放到地上,结果被路牙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怎么很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路牙没好气的骂着,然后蹲下来打量华星回。
“看样子是被用了药,先带回去再说吧!”路牙说完望向方城,后者一脸莫名。
“干嘛呢?把人抱起来走啊!”路牙更加莫名的望着方城,后者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咬牙瞪了她一眼,却还是认命的把人抱了起来。
之前用的马车还在,只是没有了马,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手巧,将马车装到了他们自己带来的马上,然后将华星回放进马车,顺着来时的路很快消失了踪迹。
等华星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干净的床幔十分陌生,也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一个激灵的从床上坐起。
“你醒了?”一直坐在房间里的路牙看到华星回起身,急忙凑上前询问。
“是你?”华星回也认出了路牙,看到对方望着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忍不住将自己所处的地方打量了一遍。
“你身上的药性已经解开了,就是还有些虚弱,不过不影响赶路。”路牙看华星回不说话,于是自顾自开口。
“赶路?”听到这句话的华星回突然想起什么的变了脸色。
“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自己被月渎带走两天,刘洛央肯定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太子那边要是趁机对他下手,光是小墨一个怕是护不住。
“别着急,你也就睡了一天,这里是逢安镇,要是快马加鞭,大半日就能赶上太子军队了。”路牙说着给华星回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知道?”华星回不相信,加起来三天,怎么可能跟太子军队只有大半天路程?
“我当然知道!”路牙嘿嘿笑着。
“我不光知道太子距离这里只有大半天路程,我还知道太子为了等宁州剿匪告一个段落,故意在你被抓的地方耽搁了两天时间,要是按照太子的行程,再过十天,青峰寨的人就该带着大批物质,还有宁州剿匪成功的折子一起,在阚京城跟太子汇合了。”
“你说什么?”等华星回听完路牙说的话,整个人都蒙了。
“这件事情说来有点复杂,你先喝口水,我慢慢告诉你。”路牙将手里茶杯往华星回嘴边送,后者茫然一阵,皱眉将茶杯接下。
而在华星回细细喝水的当口,路牙也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事情真想,远比华星回以为的,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