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一直都没放弃招安的事情,马槽帮不过就会个借口,而青峰寨才是太子最终的目标,至于你们,其实只是陪衬?”华星回望着路牙,眉头越皱越紧。
“你不相信也是正常,不过我们救了你,这点恩情你可不能忘记,以后说不定还得叫你还的。”路牙嘿嘿笑的望着华星回,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马槽帮就这么心甘情愿被剿了吗?”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华星回不相信马槽帮那群无恶不作的盗匪会乖乖成为太子大业的基石。
“当然不会啊!所以马槽帮里边那些被奴役的人不就派上用场了嘛!”路牙说着耸了耸肩,并未留意到华星回愕然僵硬的模样。
所谓被奴役的人,不就是被抓回去做牛做马的那些普通百姓吗?这是要李代桃僵?名义上是剿匪灭了马槽帮,实际上却是让那些被奴役的百姓成了替死鬼,等到事情尘埃落定,马槽帮换个名字,就可以继续做着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为太子他们变相敛财。
那剿匪的意义何在?从头到尾不过是在为太子的功绩做贡献罢了,可在这个过程里死去的那些人呢?那些被抢夺的商队恐怕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最终受损的也只有朝廷国库,而国库又是从哪来的呢?不过是百姓的赋税罢了。
到头来,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却是上位者对权势的玩弄。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华星回面容凄然的低头将手紧握成拳,咬出了一嘴的血腥。
“喂!你没事吧?”看华星回低头不说话,路牙忍不住凑上前问了句。
“没事。”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华星回望着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
“没事就好,马匹和干粮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休息够了,随时都可以出发!”路牙并不在意华星回此刻想法,只是如是说出自己的决定。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华星回是真心道歉,路牙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不麻烦,反正也只是顺便。”路牙耸肩,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服。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路牙望着华星回嫣然一笑。
“你要回泸水窑?”华星回望着路牙问。
“不回,不过,也不打算去阚京城就对了。”知道华星回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路牙也不打算掩饰的望着对方自顾自回道。
“所以会追上太子队伍的人,只有青峰寨,是吗?”华星回望着路牙问。
“应该还有宁州知府的派出的使节随行,大抵应该是太子心腹,不然到了阚京城也周转不开。”路牙咧嘴一笑,换来华星回狐疑的一眼。
“你对这些事情似乎很了解。”就像刘洛央,对这里边的弯弯绕绕知之甚详,偏偏跟刘洛央不同,眼前的路牙只是一个小厮,而且还是女扮男装。
“不不不,您谬赞了,我就是一个小厮,奉了主子命令办事而已,其他的可什么都不知道。”路牙摇头摆手的想要撇清干系,华星回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只是在心里嘀咕,路牙的主子不是方城吗?这人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说是顺便?不跟青峰寨结盟站到太子一边,他出现在宁州的理由又是什么?
越想越觉额疑惑,但路牙却没有给华星回再打探的机会,而是趁着她沉凝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等华星回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没有人影。
“哎呀,差点就暴露了。”路牙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小声嘀咕。
“让你废话多。”方城突然出现,望着路牙冷哼。
“我这不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既然人都救了,还差这几句话不成?
“那你怎么不把人直接送回阚京城得了?”方城语气嘲讽的扫了一眼路牙。
“这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当家的,人跟上没?这会儿到哪了?”路牙抬头望着方城一脸嬉笑的挽住对方手臂。
“哼!”方城把手一甩,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哎哎哎!当家的,你等等我啊!”
在逢安镇待了不到一天,方城和路牙来去匆匆,而华星回也在恢复体力后,骑马往阚京城飞奔离去。
这天夜里,闻安晖把刘洛央叫了去,望着对方面容沉凝的样子微微一笑。
“刘大人,华状元擅离职守,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可不太好啊!”
“殿下明鉴,华大人并没有擅离职守,而是有要务在身。”所以人不见是有理由的。
“是吗?华状元虽然是辰王派过来的护卫,但在这支剿匪的队伍里也受本殿监管,不知华状元是去办的什么要务,这么多天不见人影。”闻安晖望着刘洛央,脸上表情很是担忧,却不难听出语气里的质问。
“之前殿下遇刺,怀疑是马槽帮所为,微臣为了确认事情真伪,故派了华大人前往调查。”理由什么的,刘洛央早就想好了,所以答的不慌不忙。
“本殿以为,这件事已经交由罗将军负责,难道不是?”闻安晖就差没有明说刘洛央是在多事,偏偏后者只能假装听不懂。
“罗将军事务繁忙,总有顾虑不到的地方,微臣既然跟随殿下出行随侍,自然要想办法为殿下分忧解劳,这刺客的事情可大可小,更是不能懈怠,不过都是微臣本分罢了。”刘洛央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看得闻安晖脸上笑容更甚,眼中眸光却更显森冷。
“那还真是有劳刘大人了,只是如今刺客一事证据确凿,华大人也该叫回来了,不然到了阚京城,可没法跟人交代。”闻安晖倒想看看,一个莫名其妙失踪的人,刘洛央是打算怎么把人变出来。
“这是自然,消息已经送出去了,相信华大人不日就能返回。”刘洛央面色不该的说完,闻安晖听得一笑。
“既然如此,那等华状元回来了,还得劳烦刘大人跟本殿说一声,这一去几日,是不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刘洛央拱手说完,弯腰退出了营帐。
“有消息吗?”离开闻安晖的营帐后,刘洛央低声询问旁边跟随的护卫。
“还没有。”护卫望了刘洛央一眼,看对方蹙眉抿紧嘴唇没说话,心里也不觉有些忐忑。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刘洛央表情凝重的望了一眼护卫,后者默默摇头。
华星回遇袭的事情,刘洛央本以为是太子手笔,可是后来观察发现,太子对这件事情好像也是好奇的很,所以基本排除了太子出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太子,又会是谁?刘洛央越想越觉得烦躁,就连这几天胆战心惊从太子手下活过来的事情都没能让他觉得开心几分。
“给王爷送的信呢?”刘洛央想到把人安排到自己身边的闻余宵,又想了想闻安晖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脑袋疼。
“已经送出去了。”护卫说话的时候,刘洛央已经走到了自己住的营帐外。
得到确切信息的刘洛央挥手,将护卫拦在了营帐外,自己低头揭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几天他们都是宿在野地,途中也不是没有路过城镇,但是除了派遣队伍做补给采购,其他到时候根本不做停留,像是活生生要把队伍弄得憔悴狼狈似的。
想到回京之后会有的那些表面功夫,刘洛央的白眼就忍不住翻到天际,结果视线所及却是一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身影,吓得他差点漏了呼吸。
“嗝!”惊吓过后,刘洛央一个冷嗝把自己惊醒,然后瞪大眼睛走近。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事吧?遇袭是怎么回事?真的被抓了?那你怎么讨回来的?那些人……!”刘洛央的十万个为什么,在华星回一记脑壳蹦下住了嘴。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遇袭,还可能被抓走了,然后……。”刘洛央捂着额头还想说话,结果看到华星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突然想起这里是营地,周边都有人巡逻,虽然门外有自己护卫,但并不排除有人偷听的可能,所以刘洛央急忙收敛表情,拉着华星回坐到一旁椅子上。
“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抓了吗?”刘洛央小声的望着华星回。
“说来话长。”华星回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就慢慢说。”憋了这么多天,刘洛央在意的很。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华星回望着刘洛央皱眉。
“太子还是老样子,我也还没死,倒是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洛央盯着华星回,就怕错过对方脸上表情,便再也搞不懂前因后果了。
“我只是听说了一点事情,所以去调查了一下。”华星回避重就轻的回答。
“可护卫说山坡上有一场恶战,难道你赢了?”赢了怎么还不见人影了呢?刘洛央莫名其妙的望着华星回。
“……我听说那次行刺只是幌子,所以就去查了一下。”华星回没有回答刘洛央输赢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那些刺客都是马槽帮派来的,因为宁州剿匪激起的报复心,太子还因此受了伤,在原地休整了两天,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下令让宁州城尽快剿灭马槽帮,毕竟对方罪大恶极,而太子为了拿下这一功勋,故意拖延回程的时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刘洛央不以为然的挥手,望着华星回想要听点不一样的。
“太子针对马槽帮并不只是为了剿匪的功勋。”果然,华星回的回答并没有让刘洛央失望,而是眼睛一亮的望着对方。
“我就知道,明明西沙游族的威胁迫在眉睫,太子还故意拖延时间,这样的后果显而易见,偏偏罗清河还视而不见。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太子现在做的事情,比起西沙游族的威胁更为重要,至少对太子来说,很重要。只可惜,我猜不到。”说到这里,刘洛央不免有些遗憾和不甘心。
“太子是想利用马槽帮来继续跟进招安的事情。”所以这次回京,太子带回去的不光光是剿匪有功,还有招安有成。
等华星回把话说完的时候,刘洛央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