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辰王遇刺的事情就有了新的说法,有关王太医死于辰王泄愤之手的事情,也因为这个说法而变得越来越真实。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闻渊不动声色的望着陈勉,后者头皮紧绷的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却还是得故作镇定的回应。
“只是调查后的猜测,还未得到证实。”陈勉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没有得到证实的事情,你这样递上来是想说明什么?”闻渊望着陈勉眯起眼睛,后者急忙跪到地上不敢妄动。
“皇上饶命,是微臣无能。”陈勉脑子嗡嗡作响,后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确是无能,事情办成这样,寡人要你何用!”听到陈勉告罪,闻渊也气得大喝一声,手上折子也毫不客气的砸了出去。
陈勉没有躲,就算被折子砸得脑袋生疼,他也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说着饶命的话。
“够了!”不想再听陈勉求饶,闻渊愤然喝止。
“去查消息的源头,寡人到要看看,是谁在造谣生事!”闻渊把陈勉骂出御书房,并不在意后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是揉着突突的太阳穴抿紧嘴唇。
“皇上?”等陈勉离开后,陆霖上前喊了一声,脸上有些担心。
“没事。”闻渊冷声回应,放下手后望着陆霖。
“竟然说辰王遇刺的事情,是辰王自己做的苦肉计,为的就是陷害太子,想要追究太子秋猎护卫不利的责任,你说,这些人这么本事,怎么不去说书?”闻渊表情嘲讽的冷笑。
“世人不知详情,难免受人蛊惑。”陆霖低头小声回应。
“世人被蛊惑就算了,他堂堂刑部尚书难道也这么没脑子?”闻渊气急的一拍桌子,然后疼得直皱眉头。
“陈大人怕是也有难处,不然也不会找到皇上面前来了。”陆霖从旁拿过一块柔软织锦,小心翼翼包裹住闻渊的手,动作娴熟的给人按起来。
“行宫里出现的那个刺客,我以为只是个棋子,结果没想到,真正的棋子竟然是王太医。”也许一开始,对方就是这么计划的,而他们始终,想得还是太简单。
“这次的事情,查到王太医这里,怕是要到头了。”闻渊说着叹了一气。
不想闻余宵因此受牵连,必然不能再追查,因为查的越多,对闻余宵就越不利,对方既然能够把视线转移到闻余宵身上,肯定也都做好了安排,就算不能坐实闻余宵的自导自演,必然也能将幕后黑手从事情里摘出。
最终,事情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个,还得看王爷的意思。”陆霖抬头望了闻渊一眼。
“你以为陈勉那个老奸巨猾的为什么跑来给我上折子?”不就是想让他出头吗?闻渊没好气的哼了声。
“看王爷这般安静,想来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不过是搭句嘴的事情罢了,陆霖在心里想。
“就怕他心里太有数,日后清算起来,谁也拦不住。”闻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皇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怎么算,也算不到皇帝的头上不是?
“不担心?”闻渊望着陆霖眼一瞪,然后冷笑。
“当年国势不稳,差点被西沙游族钻了空子的时候,只是有质子的风声罢了,他都能记到今天,你让我不要担心?”他都还没说花家呢!闻渊在心里暗骂。
自己的儿子,难道他心里会没数,这记仇的小气样子,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听闻渊说起当年的事情,陆霖也不好再搭话,对上闻余宵这个王爷,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行了,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怎么闹腾,等着吧!”闻渊收回还被陆霖按捏的手挥了挥,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陆霖也不说话,只是重新给闻渊倒了一杯茶之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招来隐藏的暗卫,陆霖上前细碎的交代了两声,等人离开后,陆霖回头望了一眼皇城里高高的院墙后,忍不住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能够这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辰王身上,要不是早有部署,就是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做支撑,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么迅速的反应,由此可见,背后的人怕是实力不容小觑。
纵观整件事情,还有整个天阚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数不出五个,虽然皇帝没说,但想必心中已有猜测,加上刑部尚书犹疑不决,只能过来试探皇帝意思的行为……。
“还真是一刻也不太平啊!”陆霖难得生出一丝感慨,却也只是一瞬,等他再次回到御书房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谨慎贴心的宫内主管,卑微的奴才。
至于那些听了陆霖吩咐消失在暗处的暗卫,早已经将消息散落到了各处,一时间,阚京城内风起云涌。
相比较暗处的暗涌流动,被人推上风口浪尖的辰王府却是一派清闲,借着围场遇刺受了刺激的说法,闻余宵光明正大的告假休养在家,听着外头传回来的坊间八卦,脸上表情越来越玩味的笑容可掬。
“主子,就这么任凭消息流传,怕是会对我们不利。”南羽望着闻余宵,不懂对方为什么这般无动于衷。
“无妨,想要把幕后的人都找出来,总要付出点代价。”闻余宵不置可否的回道。
“安贵妃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丞相府的人也有消息传回,但是幕后之人还未发现。”说到这里,南羽也不觉皱了皱眉头。
“太子那边呢?人都安排好了吗?”闻余宵望向南羽。
“已经安排了,只是……。”南羽有些欲言又止。
“你觉得没必要?”闻余宵望着南羽眉一挑。
“与其把人放到太子身边,不如放到罗家更合适。”比起太子,罗家似乎更具威胁,毕竟太子能够坐稳这个位置,也是托了安家和罗家的福。
“那可未必。”听到南羽的话,闻余宵似笑非笑的回道。
“就算太子可疑,让皇城里的人顺便盯一下也无不可,单独放人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南羽在心里这样想,并没有明说。
“不要小看我那三哥,能让安家和罗家把他送上那个位置,你以为靠的真是那份斯文体贴吗?”闻余宵语气嘲讽的哼了声。
“您怀疑这次的行刺事件,跟太子也有关系?”南羽有些惊讶,毕竟太子一直跟人感觉就是安家夺权的傀儡,平日里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唯一能被人说道的就是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羡煞旁人,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太子无端请缨做秋猎的护卫主事,我们可以当他是为了积攒功绩,但刑部审讯刺客这种事情,他何必亲自过目?刺客行刺失败已成事实,王太医就算是要死,也方法千千万,为什么非得等到回来以后气绝?你以为外头现在传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闻余宵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玩味。
“围场里遇到的那些刺客,摆明了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不是华星回突然出现,本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能够将计划实施到这个地步,你觉得背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又有谁能够做到这的一点?”
“既然对方打定主意要本王死,又怎么会留下王太医这样的后手?一看就是不得已的善后手段,而能够将这突发状况扭转至此,少不得要说背后之人脑子足够灵活,不然怎么能够反应这么快的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本王身上?”
这朝廷里,谁还不是个人精呢!闻余宵在心里好笑的想。
“既然对方自己露出这样的马脚,本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抓住?就算被人说是自导自演的闹剧,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反正最后被剥下一层皮的也不是本王。”闻余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先让对方多喘几口气也无妨,等他把手勒到对方脖子的时候,再来好好算算这些旧账,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多年等下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刑部那边应该已经跟皇帝打过招呼了,我们且看着便是。”能够做到刑部尚书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蠢笨的。
“就怕陈大人能力有限。”南羽听懂了闻余宵的意思,却还是有些不甘。
“不是说了吗?只要剥下一层皮就够了,本王还是很大方的。”闻余宵微微一笑,却看得南羽心中骤冷。
您要是大方,那世上就没有小气的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刑部去办吧!就当卖人一个面子,之前让你去找的人,找到了吗?”闻余宵转移话题望着南羽。
“没有,倒是长丰镖局近期往阚京城送了三趟镖,最近一次送的是新月阁。”说到这里,南羽眉头不由得紧皱。
“新月阁?那个买卖奇珍异宝的地方?”闻余宵眉一挑。
“是,听说是从南边压了一趟货过来。”南羽如是回答。
“长丰镖局的人跟华星回有联系吗?”闻余宵若有所思。
“送了家书,并无其他。”
“只是送了家书?”闻余宵抬头望了南羽一眼,然后轻笑。
“长丰镖局的人还在京城逗留,好似打算再接一笔买卖往回赶趟,已经派人盯着他们租住的小院,暂时没有异常。”南羽望着闻余宵。
“看样子,我们的状元郎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啊!”闻余宵似笑非笑的望着门外。
“主子是怀疑……。”那天绑人的难道是长丰镖局?南羽在心里狐疑。
“许久没去小越楼了,今夜且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