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疑凶难抓
黑子2019-07-04 14:458,027

  如果命运可以让陈择秋重新选择,孙雯雯遇害的那天早上七点,他会毫不犹豫冲出保安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她的房子,砸开厚重的铁门,将她救出来。可惜命运之轮总是朝前转动,从不后退。无数个独处的夜晚,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的样子:她梳着马尾辫跑步,她从车窗探头微笑,她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

  终于等到保安队长姗姗来迟接班,陈择秋的精神很恍惚,也许与超时上班有关,但更多的是一种祸事来临前的直觉:孙雯雯出事了。走出保安室,陈择秋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在交接班表上签字,但他并未折返回来,连身后保安队长连声呼喊着“签字!签字!”他都装作没有听见,只一个劲地朝前快步走着。走了一段距离,他的步子变成了小跑;再跑了一截,他又成了狂奔。奔到孙雯雯家门口,他才看见铁门大敞四开,心想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又期望着她只是出去跑步忘了关门。

  陈择秋在孙雯雯的别墅前停下,看着别墅上的207号牌犹豫。他想走进这道门,却又有些害怕。万一孙雯雯在里面,自己这一进去就变成私闯民宅,这不仅是物业公司保安条例上的文字,更是法律规定。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踱着步,假装只是路过。才走近几步,他的鼻翼开始抽动,右眼皮开始剧烈跳动。他暗道了声不好,又紧走了两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那是血的味道。陈择秋赶紧冲了进门,先是厨房,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接着是客厅,客厅电视柜门在地板上,柜里的零碎物品也四处散落着;再是卧室,卧室里血腥味愈发浓烈,地上是被撕碎的红裙子,床上也是床单被子凌乱地滚作一团;陈择秋朝右边的卫生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地鲜血,整个卫生间洁白的地板上四处殷红,浴缸里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从浴缸边缘露出一整只手臂,手腕上伤口很深。陈择秋的第一感觉是:孙雯雯自杀了!可他想不通她怎么狠心用这么大的力气,狠心将自己的手掌几乎要割断?

  血混着水在地板上缓慢流淌着,流到门口变得稀薄。他没敢进门,因为这一脚踏进去,恐怕自己一辈子都难以洗脱罪名。他没有容许自己发呆,赶紧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拨急救电话还是报警电话。按下一个“1”字后,赶紧又不由自主地按了一个“1”和一个“0”,深呼吸一口,一手摁住仍在抽动的鼻翼,一手将电话拿近耳边,脚也身不由己地带着身体走进了卫生间。他一边低着头尽量避开血流过的地方,一边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陈择秋简单地叙述了自己眼前所见,人已经走到浴缸前,报警中心回复说十分钟到现场,他又拨打了急救电话。边和急救中心的人说着有人割腕,边用手去探知浴缸里孙雯雯的脉搏。其实他从孙雯雯埋在水里僵硬的脸上,已经看到了“死亡”二字,但他仍然不死心,心想万一还有一息尚存呢?也正是这一举动,让他成为嫌疑人并被戴上了手铐。

  亮着警灯的110巡逻车在五分钟后就赶到了别墅门外,陈择秋一手摁着鼻子,镇定地从门口朝着车上走下来的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走了过去。见到面前这名年轻男子穿着一身保安服,四人中一名稍显年纪较大的警察走上前去,有些傲慢地说:“你叫陈择秋?你是这里的保安?你是报案人?”

  陈择秋点头称是。

  “把手先放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捂着鼻子,赶紧松了下来贴着腰。

  中年警察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案发现场的?”又对身后两名警察说,“你们进去,仔细勘查现场。”留下一名年轻警察和他一起盘问着陈择秋。

  陈择秋自然不敢实诚地说自己是刻意来到孙雯雯的别墅,只说下班途中经过别墅,闻到了血腥味,也看到业主的门开着,凭着保安的本能,这才看到房间里有尸体。在他答话时,中年警察眼睛像X线扫描将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了个仔细,他似乎看透了他的小把戏:“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么凑巧呢?别人就发现不了?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

  陈择秋这才意识到对方首先将自己当作嫌疑人,他赶紧解释自己从小嗅觉异常灵敏,任何特殊的气味他都能够首先闻到,末了补充一句,说还因此有了洁癖。

  中年警察又再多看了他两眼:“你当过兵?”

  对于自己从军的经历,陈择秋自然不敢隐瞒,面前这名警察经验老到,自然能从自己的站姿和手脚的状态看出是一个军人。

  中年警察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对身边另一位年轻警察说:“你陪着他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中年警察走进别墅,年轻警察和陈择秋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你驻守在哪?”

  “边境。”

  “什么兵?”

  “狙击手。你呢?警校毕业的?”

  “嗯,才毕业一年多。”

  “做刑侦?”

  “哪可能,你们辖区派出所。”

  “刚那个问我话的是你们所长?”

  “是的。”年轻警察递出一根烟,“抽烟吗?”

  “不抽,我鼻子受不了,烟味尤其受不了。”

  两人尬聊了一阵,才见到中年警察独自走出门,他盯了陈择秋一眼,又望向年轻警察,表情凝重地训斥道:“说了执勤期间不能抽烟,你怎么不听!”

  年轻警察赶紧将烟收回烟盒:“所长,下次不敢了。”又瞟了瞟房内,“里面什么情况?”

  中年警察目光如炬狠瞪了年轻警察一眼,又斜眼看着陈择秋:“你进过里面?”

  陈择秋从他的五个字里面嗅出不客气的味道:“是的,我进去看过,但没碰过任何东西。这是犯罪现场,不能破坏,规矩我都懂。”

  中年警察并未理会他的回答,打开肩上的执勤记录仪,对着陈择秋说:“我叫朱含光,警员编号PC00170号,3月7日上午8时,接110报警中心指派出警辖区内碧云天小区207号别墅女子自杀案。8时15分到达案发地。经现场勘察,别墅户主孙雯雯排除自杀可能,属他杀。现在我有理由怀疑报案人小区保安陈择秋涉嫌碧云天小区13别墅女子被杀案。小顺,给他戴上手铐,押回派出所。”名叫小顺的警察和陈择秋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前这名保安怎么就突然成了犯罪嫌疑人。陈择秋双手握拳,他在盘算着面前这名警察是否在蓄意诬陷自己,也在思考着自己如果采用擒拿格斗术将两名警察撂倒会有几成把握。朱含光眼睛盯着他的双拳,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随时准备在他挣脱逃跑时拔枪射击。他自然注意到了警察的动作,在枪面前拳头已经算不了什么,不能强攻就只好妥协,直挺挺地放在腰间站了一个军姿,双拳铺开递向警察,问道:“警官,是不是每个报案的人,都有作案嫌疑?你要抓我,先给我一个说法。警察也不能凭空乱逮人吧?”

  朱含光歪着脑袋和陈择秋对视着:“协助调查可以吧?回派出所再说,我会给你说法。”见小顺手上的手铐迟迟没有落在陈择秋手腕上,他右手按着手枪把手,左手抢过手铐,一把铐住陈择秋,拽着手铐就朝巡逻车上走,边走边对着身后大声说:“你们两个继续勘查现场,等着区刑侦大队的人来接手。”

  西坡派出所审讯室内,陈择秋一个人坐了老半天,朱含光才姗姗来迟,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木椅子上,指着陈择秋说:“看见你面前的字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交代吧,怎么杀了户主孙雯雯的?”陈择秋知道这是敲山震虎,他看过电视剧,里面有些罪犯经不住这一唬,立马会招供。但他不属于罪犯,也不属于经不起吓唬的人,昂着头看着朱含光,回应道:“不说别的,警官,你能先告诉我,我怎么从热心市民变成了凶手的?”

  朱含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从随身带进来的档案袋里拿出数张照片:“经初步勘察,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从客厅、卧室、受害人卫生间以及浴缸里受害人身体浸泡度可以判定。”他将照片一张张排开,对着陈择秋说:“你是第一次杀人吧?敢不敢再看看受害人。”

  陈择秋头高抬着,不肯低头看一眼面前的照片。当他听说是“入室抢劫强奸杀人案”几个字时,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如此残酷的人会对这样一位文静的女人下手。他不是不敢去看照片,而是不想见到自己心中完美的女性甚至可以说“女神”被糟蹋后的样子。

  但朱含光并不知道陈择秋的心思,他有些得意地看着面前这位穿着保安服的年轻男子,看着他不敢直视照片的可笑样子,他认为这些照片就是撬开陈择秋嘴的突破口,便将孙雯雯赤裸着身体埋在浴缸里的照片举高到他视线之上:“看仔细了,这就是受害人,你不要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我们警察不是吃素的。”

  此时陈择秋已经明白朱含光确实在逐步锁定自己,他在寻找他言谈举止和表情中暴露出的破绽。他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害怕,这样会增加自己的嫌疑。他终于让目光平视,对着照片仔细看着,而这举动出乎对面的警察意料。陈择秋缓缓说道:“我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心。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定她就是我杀的?难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我根本不可能杀她!”

  朱含光再次表现出轻蔑,他和无数犯罪嫌疑人打过交道,每一起他经过手的案子都成了不可能翻供的铁案,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开始了第二招,直面陈择秋的问题,让他死心塌地。于是他再次从档案袋里取出两张照片,照片上是两枚指纹。他盯着他的双眼,如果此时陈择秋的眼神有任何异相,他会毫不犹豫将他“钉死”。

  陈择秋并不觉得意外,他不用看那两张照片就知道是现场提取的自己的指纹,他眼睛中更没有任何能够继续引起朱含光怀疑的神色,他甚至直接阻止了朱含光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一枚指纹是在客厅抽屉里,我翻过抽屉,只是出于本能,想确定是否属于抢劫;一枚指纹是在浴缸边缘,当时我是在看别墅主人是不是还一息尚存,也许急救可以把她救回来。”在经历过刚刚的质询后,他知道朱含光已经是黔驴技穷,而他已经不能用言语刺激来影响对方的判断力,这样的后果只会让他恼羞成怒更加失去方向。他继续说着:“难道现场就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吗?朱警官,我想提醒你,第一现场在卧室,你有没有在那里发现我的指纹?这么说吧,仅凭你找到的指纹,证明不了是我杀了她。”他没有直呼孙雯雯的大名,因为这样可能让对方朝他们俩认识甚至是情侣可能是情杀方向思考。陈择秋已经判断出朱含光是一个抓住蛛丝马迹就朝里面钻的人,他清楚自己一不留神就可能挖个坑然后被逼着朝里面跳把自个给活埋了,他谨慎着避开朱含光有意无意给出的陷阱,也在提示着他朝着其他方向判断。

  果然,朱含光听到他的话语后,默默将照片放回了档案袋。陈择秋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明显短了一截,可以确定那截丢失的指骨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但他忍住好奇心没有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继续和我耗,只是时间越久,真正的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从发现孙雯雯的尸体开始,陈择秋已经把房间内所有蛛丝马迹都察看了一遍,他相信自己能够大致推测出凶手是什么人。只是现在他不能对朱含光说,因为他害怕这名多疑的警察会误会自己将他朝着错误的方向引去,所有的推测都有可能变成为自己脱罪的理由。因此,他选择了等待,等待换一个不是那么多疑或不是那么钻牛角尖的警察前来询问。

  朱含光站起身,将档案袋夹在胳肢窝里,打开门又将门关上,脚缩了回来,扭头对着陈择秋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现在还不能排除对你的怀疑,如果你真杀了人,我会再回来继续和你死扛。”陈择秋仰望着朱含光,一个字一个字说:“我——真——没——杀——人。”他又瞧见了他脸上的冷笑,他微微地撇嘴,脖子上的筋抽动了一下。他打开门,这次真的毫不犹豫走出了询问室。

  询问室内,一盏白炽灯、一个摄像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陈择秋被反手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警察是不是要继续这么僵持。陈择秋没有多想,他坚信自己不可能被冤枉,这个罪他也背不起。他动了动手,双臂被牢牢地铐在铁椅子上。这样背着手坐久了两条手臂都会生疼。幸亏他在部队里练过长久站军姿,对这样的姿势还能适应。只是灯光太强烈,不适合眯着眼仰着头思考。所以他将头放在桌上,闭着眼逼着自己回到案发现场。

  陈择秋在脑袋中将犯罪现场和罪犯所做的每一步还原完毕,他最不愿意还原的是孙雯雯受辱的情形。他一想起孙雯雯度过了怎样一个不堪的夜晚,心便难受得疼。他紧闭的双眼里涌出几滴泪水,这一切被在监控室里的朱含光看得一清二楚。陈择秋的几滴眼泪,在他看来便是犯罪后的悔恨,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掐灭手上刚刚点燃的香烟:破绽终于出现,狐狸尾巴这下露出来了!

  从监控室走出来的朱含光红光满面,他对陈择秋已经是志在必得。刚要进审讯室,却被一个高瘦的身影给拦住,他抬头看见对面也是警察,语气却毫不客气:“余队来了?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来者正是市局刑侦支队长余言,他一头卷发,络腮胡子和鬓角连为一体,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笑眯眯地回着朱含光:“这不是为了你们辖区的案子嘛,富豪云集的碧云天小区死了人,这事已经被捅到上面了。其一,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命令市局三天内破案;其二,市局安排刑侦队接管案件;其三,局长命令我带队全权接手。市领导的指示是,三天内缉获真凶办成铁案,以免因此影响银都市的投资环境,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他扶了扶眼镜框,“来之前我打了电话,您没接。”

  朱含光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刚刚在询问犯罪嫌疑人,手机静音。”他看着余言似笑非笑的表情,面颊动了动,皮笑肉不笑:“余队,案子在我们手上,再说,我们已经找到犯罪嫌疑人了,你也不能说拿走就拿走啊。在我的地盘,抢人抢功劳,你也太不厚道了。再说了,案情侦破我们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这个功你也不能说抢就抢啊。”

  余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上变出一张纸:“朱所,这是市局的移交函,你收好了。”见朱含光毫无动静,他又把纸塞在他胸前,“麻烦朱所,一,移交所有的现场勘察结果和案卷;二,移交证人和犯罪嫌疑人。还希望您配合。”

  朱含光一股无明业火涌上心头,他难以忘记的是去年,同样是一起杀人案,同样是锁定犯罪嫌疑人,同样是就差从他嘴里掏出口供,余言也是从天而降,直接把犯罪嫌疑人带走,不到半天时间,案件告破,市局刑侦支队集体三等功,西坡派出所连授勋获奖的边都没沾。为此朱含光还挨了区局政委的一顿臭骂,说他把大好的机会拱手相让,骂得更难听的话就是“吃里扒外”四个字。朱含光背了冤枉,还无处倾诉,这笔恨便一直埋在心里。哪知道今天余言故技重施,怎么不能让他火冒三丈。

  人愤怒时,总容易失去理智犯下错误。在刑侦工作中,审讯环节也会用到这招,激怒犯罪嫌疑人,让他变得冲动而胡言乱语,从而在话语漏洞中找到突破口。朱含光作为老侦查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虽然明白道理,却不一定能完全控制住情绪,此时的朱含光见到余言要让自己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愤怒、羞辱和前车之鉴统统冲了出来,他一把揪住余言的警服领子,对着他的左脸颊就是一拳。出乎意料的是,余言居然没有反抗,只是用手扶了扶被打歪的眼镜,这让朱含光的第二拳迟迟没有落下。

  余言眯着眼睛,轻甩了甩头发:“朱所,你这一拳就当是我还给你的,首先,对于去年发生的事,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我也没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其次,这次我是奉命而来,你不能迁怒于我。我们订个君子协议,如果顺利破案,请功庆功少不了你们派出所。”

  朱含光一热拳掷出去,第二拳收回来时,人就瞬间冷静,扬起的拳头松落下来,垂在腰间,他接过移交函,凑在眼前看了个仔细:“好,既然上级下命令,我执行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破案是第一。来,我先带你见见犯罪嫌疑人。”

  余言摇摇头,又摆摆手:“你说现在坐在审讯室的报案人?我调查过了,不是这个保安。”

  朱含光面露大惑不解,余言只能继续解释:“来之前,我调看了碧云天小区的监控摄像头,首先是保安室里的监控显示,报案人当晚值夜班,外出两次,都是上厕所。虽然看不清楚面部,但从身形就能判定是这名保安。然后据我了解,207号别墅门前的摄像头被人为破坏,但沿路的监控都没有捕捉到他值班期间偷偷前往犯罪现场的身影。”

  朱含光自言自语着:“对,我也派员看了监控,没发现其他可疑人物。所以才觉得犯罪嫌疑人可能是十分熟悉摄像头位置的人。那就只有小区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员是最熟悉的。”他意识到面前还有余言站着,便对着他说:“只是我居然不知道保安室居然还有监控?”

  余言笑得有些得意:“朱所,保安室的监控,是物业公司自行安装的,没有接入天网系统。是物业公司用来监控保安是否会中途离岗或是翘班的。监控单独一条线,摄像头也很隐蔽,没发现是正常的。主机在物业公司总经理室,所以你忽视了也是情有可原。”

  朱含光打开审讯室的门,对着里面说:“陈择秋,你可以出来了。”余言一听这个名字,觉得十分熟悉,脑袋却像短路了一样,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等朱含光进门将陈择秋的手铐除掉,一前一后走出来,他看着他的脸,两人不约而同喊着:“余言?”“陈择秋!”在旁的朱含光却又开始发愣了:感情这两位认识?他不由得心里又重新增了一份警惕。

  余言先开口:“这不是我的老同学吗?高中一毕业,大概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吧。你这是大变样啊!这十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再见面你这都戴上手铐了?”

  陈择秋讪笑着:“当了几年兵,在部队里犯了错,被打回原形。这不,现在做保安。”

  余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做保安,那不是屈才了吗?想当年,你可是我们班我们年级的学霸,你参加高考考的是清华还是北大来着?那时候我们多羡慕的。后来听说你没去读,全校连校长都觉得惋惜。原来你是去部队了?为什么要去啊?”

  陈择秋看了看周围,朱含光站在一旁,身后还有几个盯着这边看的警察,赶紧对余言说:“这些琐事,一言难尽。改天我们有空一起喝酒,我再和你慢慢讲故事。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特地来保释我的吧?”

  朱含光在一旁插了句嘴:“余队,绕了半天弯子,你不会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吧?我们人情归人情,徇私枉法可不行!要是放过了真正的凶手,会有什么后果你懂的。”

  余言依然是笑意盎然:“朱所,您是前辈,您觉得我会为了他,不说老同学,就是亲爹犯罪也要秉公执法。我可不会徇私枉法,何况还会因此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这不真凑巧嘛。您放心,如果真是陈择秋,我亲自押还回来。”朱含光也找不出什么理由硬要将陈择秋强留下,如果真按余言所说,那就要立马调转侦查方向,重新查看监控,找到可疑人物。按理说,碧云天小区属于高档小区,保安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能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还不被发觉。朱含光到现在,始终认为是内贼作案。

  陈择秋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给了老同学的面子:“朱所,我们先互相留个电话,您随时可以打电话叫我回派出所报到。如果真是我做的,不用余言押我回来,我自己知道路,给您提前打个电话,您安排个好房间让我住下。”

  朱含光还真没拒绝陈择秋的要求,拿出笔在他手上写了一长串数字:“待会领了手机,给我拨个号,我要确定能找到你。”

  余言带着朱含光给的一大纸盒现场勘察资料,同着陈择秋走出了派出所大门,一路两人也无交谈。临到余言的越野车前,陈择秋目送着他上车,把资料放在后座,关上驾驶室的门,钥匙插进方向盘正要启动车子,他忽然趴到车窗前神秘地说着:“老同学,谢谢您!但是你想知道谁是凶手吗?”余言审视的眼光盯着他,侧身弯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你坐进来再说!”陈择秋依言坐了进去,两人绑好安全带,车驶出派出所大院。

  车在路上行驶,余言偏过头看了看陈择秋:“老同学,都知道你智商高,逻辑思维能力强。你先说说,你觉得犯罪嫌疑人是谁?”

  “老同学,不说别的,我谢谢你将我救出来,不然真说不清。我既然欠你一个情,不妨告诉你,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个快递员。”陈择秋憋了半天,这句话终于不吐不快脱口而出。

  余言一怔,旋即说道:“这倒是出乎意料!我可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解除你的嫌疑。第一点,我其实和朱含光一样的想法,嫌疑人就在你们中间,最大可能就是保安,但你的可能性比较小。第二点,为什么怀疑是快递员?我倒是有点兴趣。这样,你先和我说说你的推断,我们先给他一个代号,比如说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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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案组·狩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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