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皇帝同意了周彤与周炘陪同季皑查访人间,这一下,可把这两个孩子乐坏了,放下小周彤不说,单说小周炘,小周炘来到东宫,推门进来,便打开柜门,整理衣服,正在这时,只听敲门声传来,小周炘微笑着来到门这里,双手开开,门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哟,桃儿,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叫你去一下。”“好,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去吧。”小周炘说着,便进了门,收拾收拾,便掩上门,往紫蓝宫这边来,进了门来,正看见皇贵妃坐在凳子上,小周炘走了过来,来到皇贵妃身边,笑道:“母亲,你叫我来干什么?”“炘儿,今日上朝,可有什么事情?”“哎,您不说我还想告诉您呢,我要随丞相还有周彤哥哥往民间去查访呢。”“民间?查访?还有周彤?”“母亲,您怎么了?”“奥,没有什么,只是吃惊罢了。”“只是吃惊?”一句话,引来皇贵妃的疑惑:“怎么了,炘儿,我吃惊怎么了?”“没有什么,只是母亲,孩儿这有些话不知该讲不该讲?”“哎,炘儿,你我是母子关系,有什么隔阂呀,你讲。”“母亲,我想说,我现在在太子这个位置上,您应该知道是怎么来的吧,这个位置不属于我,您应该知道。周彤哥哥如何,满城皆知,皇后娘娘如何,天下皆知。上天不公,给了她母子们什么,您应该知道。我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呆一天,是赚一天,呆两天,是赚两天,一天不呆,那也是应该的,所以,您要知足,您知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个道理吗?您知道把机关算尽了是怎样的滋味吗?母亲,你就是贵妃,我就是皇子,你不是皇后,我也不是太子,皇后娘娘的心是怎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倘若那件事真的查起来,到最后是怎样的结局,您自己比谁都明白?母亲,孩儿要感谢您,但孩儿也要提醒您,这次寻访人间,没有意外最好,若有个意外,不是别人——意外就发生在我的身上,您自己看着办吧。”小周炘说着,这皇贵妃是气满胸膛啊,但你看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是有气不敢撒,有火不敢放,小周炘说完了,转身便离开了紫蓝宫。
这偌大的紫蓝宫中只剩下皇贵妃一个人,皇贵妃是泪流满面,全身有些发抖,两眼如剑,迸发着光芒,透着一种吃人的气息。
次日清晨,小周彤、小周炘便都到了将君府,来到府前一看,那季皑与小玉倓早在门前等着了,“玉倓弟弟也去?”周炘一看,问道。“是,老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那我们怎么去,先上哪里?”“往南走吧,老朽也无确切的地方,来,这里有三匹马,我带着彤儿,你两个一人一匹马,行不行呀?”“行。”说着,周彤跳上了马。“可……我不会骑马。”小周炘说道。“来吧,炘儿,哥哥带着你。”说着,递与他一只手,小周炘笑着拉他的手,也上了马来。两匹马,四个人,出了这洛阳城,便向南驶去。
简短捷说,转眼之间,四个人就来到一个小镇上,四个人下马,牵着马行走在这集市上,呵,别看这个小镇不大,可是这个集市真热闹,摩肩接踵的。季皑领着小玉倓,小周炘与小周彤各自牵着一匹马,可突然,四个人被吓了一跳——诺大的集市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只盯着他四个看,当然,这种看并非那种直勾勾的盯着,而是人们在买卖中,在闲谈中,眼睛都一时一会儿的往这边瞅。季皑环视了一下,手摇花蒲扇,对三个孩子,微微笑道:“想必你三个都是那天上少有,人间全无的孩子,人们全盯着你们看。”“那,师父,你有什么法子不叫他们看?”“老朽有什么法子,行了,就这样走吧。”话是这样说着,可见他二指一拈,一道虚光铺设,三人都没有看见,而后,只听那边有人喊道:“谁掉在这里这里这么多的铜子儿!”一句话,惹得人们是蜂拥而至,再也无暇顾及他们,顺势,季皑念声咒语,四人两马都隐起身来。
穿街过巷,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季皑方才闭了口诀,四人又往前行。街道拐弯,胡同角落,四个人是有说有笑的走来,可忽然,与说笑相反的事发生了——耳中时断时续有女人的哭声,四个人一听,都有些好奇,小周彤牵着马说道:“师父,我们去看看吧。”季皑微微点头,顺着这哭声,四人寻到了那女人的地方,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呀,年方二十出头,生落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只是身披一件白孝衣,坐在角落里,季皑一看,点指唤周彤:“彤儿,你过来。”小周彤应声而来,把马交过小玉倓,便陪着季皑来到这姑娘身边,两人蹲在她面前,周彤见她如此,开口问道:“这个姐姐,你哭什么呀。是不是因为有过世的老人而悲伤呀?”这女人听到有男孩问她,便抬起头来,先是一惊,怔了几秒,而后方才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小周彤一听,刚想说出,又打住了。“我们……”“你先莫管我们是什么人,老朽与这三个孩子绝不是坏人,并且……你若有什么苦楚,尽管说出来,老朽保证能给你办好。”“我……哎,算了吧。”姑娘摇摇头,“你办不好的。”“呵呵呵,姑娘,有事就说吧,老朽是能给你办好的。”“那——你是官吗?”“老朽不是官,但老朽能管住官。”“能管住官,那您是……”“呵呵呵,看来这个问题是官得罪民了。”季皑说着,摇着花蒲扇,“是不是因为你丈夫?”“嗯,您怎么知道?”“呵呵呵,老朽如何知道的你就不要管了,老朽问你事情,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好。”“你丈夫是不是叫程美君?”“是。”“他是刺史。”“对。你今天在这穿着白孝衣,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抛弃了你,另择高枝了,对不对?”“对,对,您说得对,他娶了州长的女儿,所以,我就当他死了。这个负心的郎呀!”“你穿这孝衣有几年了吧?”“三年。”这姑娘说道,“他从走后就一直未回来,但他还是有点良知的,每年接济我,我还不至于饿死街头。”“你还想着他?”“是,那大人,您能为小女人做主吗?”“呵呵呵,老朽走运,碰到了一件这样的事,那既然遇到了,老朽就管管了,你现在就回家去,把孝衣全脱了,十日之后,老朽把他带回来,但他还要不要你,这老朽做不了主,到时候,你可不要埋怨老朽。”“不敢不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好了,好了,起来吧。”说着,便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对周彤说道:“彤儿,走,上马去扬州。”
季皑揽下了这个活,便要与小周彤、小周炘与小玉倓去扬州,长话短说,这未到三日,四个人就来到了扬州,一进扬州城,季皑就连连点头,心中暗自说道:罢了啊,这扬州还真不是徒有虚名啊。想着,四个人已进了大街,呵,这大街上,用热闹,用繁华是概括不了这种程度,真个是:密密麻麻,好似那芝麻铺玉盘;挨挨挤挤,恰如这顽石堆山丘。
四个人走在大街上,这一次季皑是早就使了障眼法,把四个人都变成了一般人。两匹马,四个人,在街上是悠悠前行,这小周彤是着急了:“师父,怎么还没有到?怎么走的这么慢啊,这个地方都胜了京城了。”“彤儿,你若嫌慢,你先自己走走试试,看快了吗?”“我……”“呵呵呵”季皑摇着花蒲扇轻笑不语。过了三条街,窜了六条巷,终于到了扬州刺史府,小周彤一看这个府,呵,真是气派:
朱门豪府一碧屏,赤赤花笼照明灯。
石狮犹如玉石做,院墙好似珍珠成。
夕阳余晖映高府,星辰清光散贵城。
若无一处依山财,何来气扬意更兴。
“彤儿,去,叫开门。”“遵命。”说着,小周彤放开缰绳,来到府前,季皑散了障眼法。“咚!咚!咚……咚!咚!咚!”阵阵敲门声传来。随后,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你找谁?”“程美君是这个府吗?”“是,你找程大人什么事?”“我们是他的朋友,你告诉他就说京师来人了,让他必定要见一面,否则,他的乌纱帽就要掉了。”“好好好,你们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这人去了有半晌,忽听大门“吱吱吱”的响,而后,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后面有三四个人,单说当前这个人,周彤一看,心中想道:怪不得州长的女儿会看上他,长的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但不细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一样。“你们找谁?”这公子出来一看这四个人,问道。“你就是那程美君?”“不错,正是在下,你们?”“我们从向城来。”“向城!——你们是杜香丽的什么人?”“杜香丽,杜香丽是什么人?”“我们不是杜香丽的什么人,老朽领着三个孩子上你这来,与他人无关,不要太大惊小怪。”季皑听他问,便上前说道。“奥,是在下失礼了。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但要告诉你的是,你那六品小官,本来是不会迎接到我们的,但因为有些事情要与你讲一下,所以,我们没有直接见州长韩星林,而是到了你陈美君的府邸,你不介意吧?”“怎么会呢,既然是大人们垂怜寒舍,那在下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会不高兴呢。来,请进。”
程美君请季皑与三个孩子进来,待季皑进了门来一看,不禁又是一惊,这座府邸,都比元帅府大出了不少来,花草树木,好像搬来了后花园,贝阙瑶宫,就如同请出了鲁班来造就一般。季皑边看边点头:“好哇,真好,你老丈人韩星林给你不少的东西吧。”“这,您看您说的,他是他,我是我,怎么会搅到一起呢?”这在说话间,只见一个仆人跑了过来,季皑一看这个仆人,这个女人有二十出头,穿的是绫罗绸缎,紫衫红裙,来到程美君身边,说道:“老爷,夫人传您去用餐了。”“好了,去告诉夫人,就说我有事,一会儿必到。”“遵命。”说着,那姑娘跑开了。这程美君见她走了,又来到季皑身边,问道:“大人,您能否透露一些您的信息,也好叫在下称呼。”“呵呵呵,你到是精明。行了,我这一行人中只有一个你可以知道身份,你看看是谁吧。”“依在下看,就是您吧?”“老朽?还真不行,那三个孩子你看看你想知道谁?”“就那个大一点的吧。”“呵呵呵,你倒会选,他呀,没有个一官半职,只是老朽一个徒弟。”“那第二呢?”“他更不行了,他连老朽的徒儿也不是。”“那最小的呢?”“老朽的徒儿。”“那您呢?”“我不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不行。”这程美君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冷了下来,来到季皑身边,再次开口问道:“您告诉我吧,你到底是谁?”“哟,‘您’都不用了,改成‘你’了。”“这,这,是在下一时口误,您……”“行了,别老用在下在下的了,也不用说您了,我呀,不过是山中的一个隐士,上你这来呢,还真有一些事情办。”季皑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再看那程美君是面沉似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老朽谁也不是。老朽就是老朽。”程美君一听,厉声问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官了?”“老朽没有说是呀。”“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挨揍吗?”“大胆,你怎么说话呢!”周彤高声断喝,“哟。看来这小少爷还真有一套样子,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小周彤闻声刚要发火,被季皑的手一搭肩膀,小周彤忍住了。“行了,程美君,别胡闹了,你今日真赶老朽与这三个孩子?”这程美君本来听他这句话有一些打怵,但刚才话一出口,现在再收回来感觉面上不挂,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快走。”心中也在默默祈祷,眼前这个老头可别是什么贵人。季皑一听,笑道:“走吧,既然这里不留老朽,你就上别出去吧,程美君呀,这山不转水转,你我再见面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不要装认不得老朽,孩子们,我们走。”季皑说着,便领三个孩子出了这高府名地。
刚出了门,就看见一匹快马从北面奔驰而来,季皑领着三个孩子连忙闪到一旁,只见马上这个人是一脸的憨厚,老实。这人来到府前,拉缰停住,下了马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季皑只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时,那人进了门去,不一时,又出来了,季皑使了个眼色,小周彤会意,大步流星来到这个人近前,一拍他的肩膀,这人连忙回过头来:“哎,你……你谁呀?”“你是谁?”“我?我是韩老爷的人,你找我干什么?”“我问问,你刚才那封信是什么意思呀?”“意思?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呀,他又没叫我看。”“那好吧,麻烦了走吧。”这人又看了他一眼,骑上马,走了。
季皑看着那送信人走后,微微笑道:“好快呀,看来这一次要钓个大鱼咯。”一句话,小周炘与小玉倓似乎都明白,唯独这个小周彤,张口问道:“什么大鱼?”季皑看了看三人,然后笑道:“彤儿,你说是什么大鱼?”“我看,不是大鱼,而是鳄鱼。”“啊?呵呵呵,对对,你说的更对。”季皑笑着,说道:“上马,走。”“哪里去?”“先找个住处吧。”
转街走巷,说话间,便来到了一家客栈,这小周炘可有些不明白,因而问道:“丞相,这扬州您以前来过吗,怎么您就像一个扬州通似的,什么都知道。”“呵呵呵,炘儿,老朽不在以前就说过吗,这天下的事情,老朽不知道的少。”说着,他便下了马来,三个孩子紧随其后进了门来,“彤儿,你去交易。”“好吧。”说着,周彤便向柜台那走去:“店家,你这还有上等的屋子吗?”“有,有,几位?”“四位。”“好嘞。”“哎,店家,叫小二把马喂好,看好了马呀。”“好好好,小二,去喂马,照顾好了。”“好了。”说着,店小二就去喂马不说,这掌柜的把这四位引到一个屋中,“来,看看这间屋子怎么样?”小周炘环视了一下,“行吗?丞……程……爷爷。”“呵呵呵,行行行。只是再添几盏灯来。”“好,您稍等。”说着,掌柜的便取灯去了。“呵呵呵,小周炘够精明的吗。呵呵呵。”不一会儿,就听脚步声传来,店家敲门而入:“三盏灯够了吗?”“够了,店家,弄点吃的来吧。孩子们都饿了。”“好,您再稍等一下。”几盘简简单单的饭菜,晚饭过后,四人便上床睡觉了。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