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天气热的缘故,虽不是盛夏,入夜时分,也是可以听见阵阵蝉鸣。昏黄的油灯,金黄的光影跃动着,映在少年的心头。忽然间“啪嗒”跳出的声响,惊得秦天一骨碌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吓死我了……”他不自觉挠了挠头,自嘲起来,“这些天遇到的事怕是多了点,睡觉也不安稳了……”
似乎是睡不着了,拨了拨灯芯,就着光给自己倒了杯茶,秦天索性在桌边坐了下来,自语道,“说起来,这里的客栈还真是不错呢!”赶了近一天的路去翟郎村,见了翟正没半天的功夫,又接着往回赶……今晚要不好好休息,真不知道明儿能不能熬得过去。
斜眼瞥见桌上的无名剑,不自觉有些哆嗦。
这剑外形扭曲的很,接着微黄的光,闪动着,极像虬动扭结的群蛇。秦天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蛇,蛇么?罢了,本来就是有些妖气魔性的树枝吧?若真是如此,能长出这般硬入钢铁的树枝,该是一棵怎样的巨树啊?
所以说,是魔界的生灵呢!听韩亦真的姐姐说,是叫“噬灵枝”什么的吧,真难听。
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剑柄”,“好久,没有试试那个了呢……”
自打那次后山试剑却被无名剑反噬,汲取了灵气不说,自己差点被折腾到半死。秦天是记得的,只是,年轻气盛,总归是对这剑有些念叨的,后来又偷偷摸摸握了几次,却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吸力。
不,不是没有,而是,缓和了许多。
就像是,一个长年饥饿的人在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开始一点点恢复到了正常的饭量。所以说,是在用我自己的灵力喂饱它么?虽说修真之人汲取周身灵气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可是这也未免太无稽之谈了,哪里有剑也学着人一般要吃东西的呢?即使是魔界的树枝,被打磨成了剑的模样,又在刃冢里度过那么多些年岁,怕是也没有了生命力罢!
但……如果,如果它还活着?
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不管怎样,还是,还是想试一试它的力量……
秦天不断回想着,那一天后山的情景,因为自身的焦虑挥动了无名剑,瞬间从他的脚下衍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那是一道深不见底裂缝,仿佛要将大地整个儿翻过来,一直蔓延至林子的深处……剑气凝成巨大的红黑色弧形光束,狰狞着咆哮着,强大的灵气一下子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像是被千万条猛兽撕咬一般,四周空气都随着剑体的颤抖沸腾起来!这等的威力怕已不是修真界可以寻觅得到的,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欺风也曾在意过无名剑并叮嘱他道,只可做防身之用,切不可图求更大的力量——只是,自己连它的力量有多大都没有真正见识过,何以谈得上去控制它,利用它?
这个想法像是肆意蔓延的藤蔓,渐渐爬满了他的心头。
眉头皱了皱,心一横,秦天紧了紧握于手中的剑,带着七分恐惧三分敬意,试探地问道,“啊,那个……怎么说我也算你的主人,你乖乖听我说几句话: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我给你我的灵气,你要吃多少吃多少——当然得给我留条命啊!相对的,你能不能让我使用你的力量……哪怕,一点点也好……我,我可不想输给欺风他们……”
剑,毫无反应。
果然,无法沟通么?
不过,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反应了吧?秦天有些后怕又有些惋惜,幽幽叹了口气,放下了木剑。谁料,就这个时候,无名木剑的剑身居然猛烈地颤抖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贴近了秦天手臂。来不及多做反应的秦天猛然摁住了它,这一摁,却是正合它的意,顿时秦天就有些天旋地转:灵力开始被剑所吞噬了!
“唔……”
这个感觉,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加难受……秦天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痛苦地声音来,一边暗暗祈祷——但愿这无名剑不是什么嗜血的魔物,能认可自己是它的主人,否则现在就是有十条小命,也难逃此劫了。
“呜哇……”难敌这突如其来的钻心之痛,秦天喉头一痒,竟然一口鲜血吐在了剑身之上,只见这血痕瞬间凝成一团红黑之气,生生被吸收进了剑身之中!
妖,妖怪……秦天眼睁睁看着眼见肆虐的无名木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要叫醒隔壁的云欺风,张了张嘴居然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可恶,难不成在这种地方输给了一把破剑?秦天也是生来带着一股倔劲,说不服就不服,他一个侧身使尽浑身的力气撞在桌角,七七八八的茶具纷纷落地,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样的话,就好了,就会有人……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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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秦天,醒醒啊!喂喂!”韩亦真一边用力拍打着他的头,一边向他喊话,“别给我装死啊,起来,起来……”
这个声音是……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却被近在咫尺的大脸吓到不行,一个不注意,又是咳出一口鲜血。
我,有那么可怕么?韩亦真委屈着,示意门口不明真相的某人快过来。
“怎么搞的!”云欺风一边责怪,一边扶他起身,顺手封住了秦天的穴道,“不是让你小心那剑了么?还是说你终于想开了,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准备自寻短见?”
“去……死……”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秦天喘着粗气,低头一见手里还握着无名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扔了老远,“妈的,气死……我了!咳咳……”
“不错啦,小命留着在呢!”小狐狸调笑着,递上一杯茶水,“要不是我听见了声音,叫云公子一起来看看你,还不知你现在是不是在和阎王爷掐架呢!”
“切!”几口苦茶下肚,秦天像是清醒了许多,“就是你们不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事先和无名剑说好了让它留我条小命的,你看,这不是还活着嘛……唉?等等!如果这句话成立的话……”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还有些气虚的他挣开了云欺风的手臂,连滚带爬地将刚刚扔开的剑又摸了回来。
嘿嘿,没事,没事啦!
“你,你不要命啦!”最见不得秦天一副傻样,韩亦真嗔怒着,一把拉住了他,“非要死在这把剑上才心甘么?”
“不,不是的……果然,没有那种不适的感觉了呢……”忽略掉耳边的惊雷,秦天唏嘘着,好一把无名剑,魔界之物果然是有灵气的,“还蛮守信的……”
“什么?”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起糊涂了,对着把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到底怎么回事?”云欺风一贯有些多疑,听这混小子这般一说更是觉得奇怪,也不等他喘一口气,便急急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