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
安平君2019-09-10 12:003,185

  金陵叶府

  叶歧扬领兵归来后,便被皇帝召进了御书房议事,一直从午后到了晚间,从慰问犒赏三军谈到了此番启帝求和,直到景嘉帝精神倦怠,这才肯放了他回来。

  回府之际,清和已是候在了门外许久了,见他策马归来,忙笑着迎上前,接过缰绳,“公子回来了。”

  叶歧扬并无笑意,反倒觉着很是烦闷,这一来,此次启朝求和使团在明日便能进城面圣,又是由贺兰驰带领的,他同贺兰驰在战场上也算是交过几次手,深知对方不好对付,这教他很是头疼;二来,便是他原本所器重的随从,近来很是放肆!

  清和上前一步,道,“公子,宁王殿下午后派人传话,请公子过府小聚,无论多晚,殿下都等着。”

  叶歧扬回了神,想起了二人在他出征时候的约定,点一点头。

  “有雁菱的消息了吗?”

  清和的神色有些闪缩,愣了会儿,才道,“我们的人都在找了,一有消息,定然告知公子。”

  叶歧扬无声地点了点头,脑海之中,那小丫头笑吟吟的面容挥之不去,他自平城归来,却是被离落告知,她已被自己劝回,这大半个月间,他几乎是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找她,济州、青州、徐州、扬州,都找遍了,可她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焦躁与担忧之下,他不得不往最差的情况去想了。

  他曾失去她两个月,那两个月,她中毒昏迷,命悬一线,他亦是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的冷汗,他的泪,都是为她而流,他忘不了那滋味,因而当他得知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兴奋雀跃,两年时间,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在暗处守护着她便好,可今年春天,她再一次走进了他的生命中,那样虚弱,那样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彻底激发了他全部的保护欲。他尽自己的全力去对她好,去照顾她,只要她想要,只要他能办到。

  可这感情,却是渐渐变了。不知在何时,或许在两人潜移默化的相处中,或许是她为保全大军只身刺杀贺兰骞,亦或,是她为救他,徒手去挡贺兰菁的红缨枪之际。他已彻底沦陷了,一颗心就这般丢了,丢在她身上,再也不属于他。

  他不甘再默默的守护,他想从她身上获得回应,想她时时刻刻陪伴身旁,他甚至想着,待战争结束,先送她回扬州,而后便要加快动作,她的苦,她的怨,她的恨,他都该担起来。

  得知离落将她劝回之时,他彻底恼了,若非当时有曲墨函拉着,拿军规军法压着,他的确会当场砍了离落。

  清亮的眸子宛若阳光下流转着的水晶,折射出的光芒包裹在那两颗绝世珍宝的周围,让人愈发难以窥探他的内心,清和静静地望着他,有些出神,两年前,公子为救她,险些同她一道葬身火海,如今,不过离了半月有余,却又这般魂牵梦萦,他低叹一声,也不知曲姑娘于公子,究竟是天赐良缘,还是孽缘!

  清和试着用苍白的语言安慰,“公子,曲姑娘也算是武艺不错的了,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别太担心了。”

  叶歧扬低声道,“替我备一份薄礼,我换身衣服便去宁王府。”

  回廊下的灯笼在夜风的撩拨之下左右摇晃着,叶歧扬的步履有些不稳,却是刻意走得很快,沿着回廊大步往前,似乎在努力逃避着些什么。

  清和摇了摇头,为自家公子担忧之际却又经不住为他的明智而拍手叫好,明知十几年情谊,着实是狠不下心去重责离落哥,便派了他出去执行任务,眼不见为净,也省得什么时候气性一上来,就要拿刀劈了他!

  清和外库房走去,他记得府里有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宁王心性高洁,送茶具正好!

  夜空中传来禽类扑腾翅膀的声音,清和止了步子,夜里黑,廊下灯笼的烛火并不能使他看清高处的物体,只得闭了眼,听声辨位,大抵是不远处的上空,有着“扑棱棱”的响动,清和伸出手,便有一物收了双翅,温顺地停在他的臂膀之上。

  清和伸手摸了摸那黑得发亮的羽毛。

  他认得,那是兵部侍郎莫立伟莫大人的信鸽。

  三四日前,公子曾飞鸽传书请莫大人查些东西,今夜来信,大概是有结果了。

  他自鸽子腿旁的信筒中取出了信笺,打开一看,却是一张说白的白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无。

  心中有着隐隐的寒意,他知道,这下子可有人要倒霉了。

  他快速取了茶具,走回叶歧扬的卧房。

  “公子,”清和敲门入内,叶歧扬已换上平日所穿广袖长袍,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清和掂量了一下轻重缓急,于是先将茶具放在一旁,从腰带中掏出信笺呈上,“兵部来信了。”

  叶歧扬将笔搁置一旁,伸手接过,双眉已是蹙了起来,“无?”

  清和点点头,“无,便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他焦虑道,“公子,三天三夜的时间,莫大人和十几个亲信,足以将此次青州将士的人员名单翻看个三五遍了!”

  “没有江逸的信息?”叶歧扬更是诧异不解,可旋而却又释然,早些时候心底的谜团,却是如同雨后山间的雾岚一般散尽了,他自语道,“难怪,他到了金陵之前,便已向我说明不愿面圣,反而要我给他府中的一份差事!”

  “没有他的名字,那此人是混入军中的,”清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子,陆江逸和陆芷蔓两姐弟如何处置?要不要通知京兆尹?”

  “我虽不知档案之中为何没有陆江逸的信息,可这么些日子相处,我倒也信得过他的为人,他不会是什么内奸密探之流,”叶歧扬扫一眼清和,蹙了双眉,心底暗自盘算,陆江逸投身军旅,可兵部却没有对他底细半分的记录,这反倒是教他对他的身份,有了隐约的揣度,他劝道,“将此事告知京兆尹,江逸必死无疑!”

  他继而思索片刻,道,“明日一早,你去城外跑一趟,将他们两姐弟接来府上,江逸便跟你历练,陆芷蔓便安排她在府上做个侍女。至于战地一事···权当做江逸已战死济州了吧!”

  清和抱拳领命,叶歧扬又问道,“离落那里如何了?”

  “离落哥黄昏时候传来消息,一切顺利,今日就要进城了,还请公子放心。”

  叶歧扬望着屋里明明灭灭的烛火,嘴角已是带起一丝笑意,“他那里顺利,我便该动手了。”

  不多时,叶歧扬带了随从,前往宁王府。

  宁王刘琼,与叶歧扬同岁,二人早年因一卷字画相识于扬州,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此番叶歧扬凯旋,宁王很是开心,一早便传了书信定下时间,约定痛饮一场。

  叶歧扬到宁王府之时,宁王已是候在门外了,这青年身着素色锦衣,外披一件天青色纱衣,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有着桃花瓣般的轮廓,乌黑的瞳仁似水晶般透明,微笑时分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高贵沉静。

  他见叶歧扬已从马上下来,忙上前相迎,揶揄道,“稀客呀!”

  叶歧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奴仆,对宁王作揖,“五殿下。”

  宁王携着他往府里走,笑道,“今儿来了就别走了,咱们兄弟两一醉方休!”

  叶歧扬淡淡而笑,并不言语。

  可二人却并不曾在厅堂落座,宁王屏退所有随从,将叶歧扬带去了书房,又慢悠悠地自暗格之中取出几本奏折,全部丢在桌上,“都在这儿了。”

  叶歧扬有些吃惊,“竟这么多!”

  宁王在书桌前坐下,修眉微蹙,担忧道,“歧扬,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说着翻开一道奏折,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你自个儿看看,瞧瞧里边写的,不就是不出兵吗,一个个的都把你当做大奸大恶之徒,劝父皇斩了你!”

  他将奏折砸在桌上,眸色之中有过些许的黯然,“不过我也没有把握,能拦截全部奏折,”他目光一凝,直直地望向叶歧扬,轻笑一声,“好在贺兰褀那个草包反了一反,此战胜了,保住青州不说,还收复了厉城。不然以父皇的疑心···”

  叶歧扬觉着脊背一阵凉意,若非当时雁菱说起宣文帝亲征汝阳之事,若非宁王仗义相助,他真是不知,如今在等他的,会是什么结局,他俯身叩拜,“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宁王忙道,“谢我做什么,起来起来。”

  “若非殿下保得歧扬后方安定,我还真是···”

  宁王将他拽了起来,笑道,“还跟我客气?”

  他的笑容渐渐凝滞在了面上,“等等,你飞鸽传书给我,让我帮你,之后,贺兰褀就反了,贺兰菁贺兰驰在冀州遇袭,遭受重创,”他倒吸一口冷气,询问道,“歧扬,宣王造反,此事不会和你有关吧!”

继续阅读:第三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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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如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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