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的抽一迭抽纸,递给她。
“擦擦!看你出汗了。”丽丽接过,在自己光滑的脸蛋和额头上,像征性的沾沾,按按:“周副主,没了丽丽不方便吧?”
不待末末回答。
又笑问。
“丽丽虽然有时候嘴巴讨厌,可心蛮好的,人也阳刚,不像有些人阴阴的,对不对啊?”末末摇摇头:“说自己就行,不要乱涉及。丽丽呀,是你自己要回来,还是公公撵哇?”
“我自己”
丽丽干脆的回答。
“不方便,当时少脑水哇,你也不提醒挽留,还是好姐妹哦?”末末笑,拜托,好姐妹?“我没意见”她直截了当:“可是,手续有点麻烦哦。”
刘丽丽灿烂一笑。
“周副主,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放心,我爸和沈主都同意了,就看你呢。手续?哦,我还差点忘了呢。”
一掏自己的小坤包。
拈出十几张盖着鲜章的纸,递了过来:“呶,给你,都在这儿。”末末接过,轻轻捺在桌子。她明白,不用细看也用细问,该有的都有,甚至不该有的,也有。
比如。
现在的那个试用主任小廖。
交来的调动手续中,就有“滨海市人大‘正能量’演讲赛一等奖”“滨海大学‘我为祖国放歌’纪念奖”和“滨海市××街道群众最喜欢的‘孝敬老人’代表”等等。
没说的。
现在丽丽的这些手续中。
一准有着“团结互助,关心他人评比二等”等玩意儿,这不稀奇,政府部门,机关单位高效化,亲民化和细节化办公嘛,时代潮流,时髦着呢。
叩叩!
二人抬头,是小廖。
看到前任也在,小廖脸孔微微暗暗,可稍纵即逝,落落大方的招呼道:“周副主,快递。哎,丽丽,是你呀?”进来,把快件递给顶头上司。
然后拉着丽丽。
一块儿躲到沙发上,叽叽喳喳去啦。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快一个钟头,末末这才有机会坐下,端起茶杯呷呷,好,不浓不淡,丽丽一直记着哇!真是个有心人。
折开快件。
一本包装精美,还散发着墨香的书掉出。
拿起翻翻看看,不禁一阵惊喜,居然是前几天滨大科研周围追着要改署名的文集?末末有些疑虑,这么快?看看付言,原来是样本。
翻开书目。
查到那往千字小文。
大题目下,白纸黑字的印着;田坎。末末愉快地把它重新装好,想想,给田坎发了个短信:你好,你的文章出版了,全国新华书店有卖!
不到10分钟。
啵,回信到。
拿起看看:谢谢,资料己到,进展顺利。具体情况,若你有空,今天下班后,详谈。末末冷笑笑,手指一动,短信再次发出:看工作吧,再联系。
快10点钟。
沈主打来了电话。
“末末呀,你在办公室没?”周末笑:“沈主,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呀。”“哦,好,你等着,想方便什么的,先去先去,一会儿有重要事情呢。听明白没?”
“嗯”
周末脸色大变。
怎么?樊队又来了?证据确凿,公开抓捕?一瞬时,她想扔下话筒就逃之夭夭。可是,又能逃到哪儿?这么说,王永民早就全招供了?
早知道他会这么翻脸无情。
那个雨夜,我就该用一包毒鼠强,结果了他……
“哎末末,你又在乱想些什么?”老头儿大约猜到了自己女助手的心思,在话筒里弄提高了嗓门儿:“别胡思乱想啦,去吧去吧,方便方便完了,赶快回办公室等着,我忙完手上的活儿,也跟着下来,不要怕。”
泪花盈出了周末眼眶。
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姚浩,我的儿子,可怜你才三岁,就没了爹妈,我后悔啊……方便完后的周末,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手捏着红蓝铅笔,一手阅读起当日的文件资料。
她想通了。
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
自己做的,自己承当,没什么大不了的。叩叩!末末抬头,二个不认识的中年女干部,微笑着站在门口:“周副主,我们可以进来吗?”
“请”
末末镇静的点点头。
丽丽和小廖,就知趣地离开了。周末看看二女干部,忍不住问道:“还有一个呢”“就我们二人”“不,让樊队也露面吧,我准备好了。”
二女干部讶然。
随即而笑道。
“周副主,看来你的工作涉面真广。不过,我们今天特地来谈谈别的工作,可以吗?”周末不失风度的微笑着,点点头……
约莫12点30分。
二女干部才余兴未了的结束了谈话,伸出了右手。
“谢谢!周副主真是视野开阔,激情奔放,有深度有见解,祝贺你!”随即告辞,周末也不挽留,客气送出。
可一回到办公室。
却捂着自己的脸孔,一下扑倒在沙发上。
天啊!上帝垂青,转运啦!原以为是樊队亲临,公开抓捕,却不想竟然是喜从天降,组织部上门审干。天啊!组织部上门审干,就是意味着自己即将提升,成为更高层女领导!
啊!多少人为之魂牵梦萦!
多少人为之东奔西跑!
又有多少人为之痛苦不堪啊!这种极度的激动和欣慰,不是官场中人,不会知道……因此,我必须加快步伐,把那事儿彻底解决掉……
末末手指一动。
拎起话筒。
下午三点,周末给老头儿打了个电话:“沈主,我到规划局,你没别的事儿吧?”老头儿一听,连忙催促道:“快去快去,我没事儿。别忙,末末,先恭贺你哦,等几天,当了我的领导,就可和我老头子打官腔哦。”
末末愉悦的站起来。
压抑着心里的兴奋。
“沈主,说些什么啊?我周末以后无论干什么,都会牢牢记着,你是我的带路人,启蒙者和恩师!”“说得好”
老头子在那边大声喝彩。
“说得好啊!末末,谢谢你,谢谢你还如此记得我这个,马上就要离退的废老头子。好,你去吧。再见!”
“再见”
末末也十分激动,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真激动。
没有沈主,就没有我周末的今天。啊,提升了!提升了!提升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终于熬到了这一天啊……
半个钟头后。
周末和田秘书长,面对面地坐在鲨鱼茶楼的“心语厅”
这“心语厅”和昨天的“辉煌厅”截然不同,灯光温柔,清新典雅,屏风上,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羽扇纶巾,风流倜傥。
四大才女(蔡文姬、李清照、卓文君、上官婉儿)绰约多姿,金簪步摇。
四大名著(《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及《红楼梦》)珠圆玉润,瑰丽卓然。映衬着窗外的四月,还真是一番别有情趣。
末末暗想,这田坎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请的高手设计布置?唉,有必要吗?二人断断续续聊一会儿,看得出,田坎己有些急不可耐,额头放光,精神亢奋。
如果这样的氛围。
这样的的情愫。
还不能激起他的雄性占有欲,自己就真算瞎了眼。可是看看?末末骄傲的笑了,直截了当:“秘书长,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呢,说实话,我也是一个渴望爱的年轻女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不错,有事业心也有男人的魄力。其实,真正的爱情,是不分什么贫穷富有,贵贱高低的。”
周末半嗔怪半真情的挑逗。
让田秘书长嗷的声站将起来。
可末末将他喝住了:“坐下,我还没说完,你慌什么慌?真是下半身动物呀?看到漂亮年轻的女人,就按捺不住了?”
这比刚才更露骨的挑逗。
让可怜的田坎犹如红眼的公牛。
粗壮的颈脖子一犟,低沉的吼道:“说”“我最近遇到了一桩麻烦事儿,只要你能伸出援助手,我就答应你。”末末盯住他的眼睛。
态度真诚的问。
“你愿意吗?”
又是公牛般低沉的吼叫:“说”15分钟后,等着对方回答的周末,意识到不对:糟糕!这家伙怎么反而变得冷静?
刚才那一大股邪火。
到哪去了?
为了保险,末末试探着提醒:“我问的是,如果你愿意?”田坎开口了:“谢谢,我不愿意。虽然我相信缘分,可我不愿意做你的替死鬼。”
“不是这样的”
末末心里一惊。
马上狡辩:“我只是说,那个请肖老板喝酒的小伙子,是你安排的,”田坎举手制止她:“直到现在,我仍尊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可我现在明白了,纵是女神,也有凡夫俗子的猥亵和无耻。你本该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你偏偏要利用我对你的缘分,这是不对的。”
“老田,请您听我的解释。”
周末还想挽回颓势。
秘书长又一次举起右手:“我现在还明白了,尽管我对你一番真心真情和真意,可在你心里却一文不值。就因为我曾经是石匠,是没文化没修养也不懂审美的农民。可是周副主,我认为你错了。中国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泥腿子,正逐步成为城市的主力军。在人格上经济上,我们都是平等的。所以,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说罢,缓缓站起。
周末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作好了挣扎反抗和大声呼叫的准备,然而,田坎只是吃力的走到门前,拉开了虚掩的大门,然后缓缓走回,以手捂心。
“周副主,这事儿就到我这儿为止,不会外传也不会泄露,说了算。还有宿舍改造,如果你继续,我就继续。再见!最后,如果你还愿意听,”
“说吧”
周末感到自己喉头,干涩得厉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也曾犯过迷糊,所以我认为,不要心存侥幸,自首是最好出路,再见!”“再,见”
那边,上午11点左右。
正在前台和小崔姑娘说话的王永民。
瞟到小陈司机推开玻璃大门,从自己身边擦过,顺着员工通道进了小巷,就欲离开。可小崔姑娘好像谈起了兴趣,就扭着他聊天。
“王总,我刚才看到瑜伽室又有个白领晕倒了,直吐白泡。谣谣就替她按摩,喂点红糖水,对方就神奇的好了。我不懂瑜伽,”
前台主管朝走廊那边的瑜伽室。
瞟瞟和探探头。
“可我不明白,怎么有的人一练瑜伽就要昏倒?一昏倒就吐白泡,就要喝红糖开水?”“可能是,个人的身体素质所致吧?”
王永民一惊。
恨得牙痒痒。
自己今早上是白劝啦,该死的谣谣,又在趁机贩毒,诚心和我过不去,可表面上却笑微微的:“我也不懂这瑜伽,只知道是从印度传进的,这几年是潮流。好,你忙吧,我得去巡查巡查啦。”
前台主管暧昧的瞧着他。
“王总,哎你自己要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你要是累垮了,整个中心也就全完了。我看了的,别人即或再精明能干,再不得了,也顶不起的。”
王永民心不在焉。
漫不经心摸摸自己脸颊。
“谢谢,习惯了,昨晚又失眠,睁眼到天亮哦。”他既得意又沮丧。得意,是从小崔姑娘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到一种熟悉的倾慕和关心。
一向对自己形象挺自信的王永民。
从太多的年轻女孩儿身上,获得了太多如此的倾慕关心。
早己习以为常,一听就明白,一看就知道,这很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沮丧呢,姬子离开,自己顿时就感到了孤单无力。
连和部门经理,主管们习惯成自然的临时聊聊。
也少了惯有的洒脱大度,脑子里绷紧了弦,只想着整个工作场地。
“哈,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大家都知道,姬子外出旅游,不过三天就回来。”
小崔姑娘由衷的叹道。
“王总就等不及啦?真是个多情公子,只可惜不是对我哦。”
王永民笑笑,欣赏的看着她:“小崔呀,我记得你学的是企管,也对中国古典诗词感兴趣?”“和你一样,业余爱好呗。”
王永民略感不悦。
拜托!
那个业余爱好,现在让我伤透脑筋,恨不能撵之杀之嚼之,怎么又来了一个业余爱好?前台主管注意到了老板的神色,不安的看看他。
轻声问道。
“王总,我说错了吗?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你忙吧。”走二步,王永民又站下:“姬子还没回来,这摊子够大的,小崔呀,若你有空时间,帮忙四下巡巡如何?当然,这不是命令,只是商量,商量哦。”
那前台主管。
早连连点头。
“好的,其实王总呀,我早就抽空注意了,只不过不好离岗而以。”“那我现在批准你,在保证自己工作的前提上,离岗代我巡查各部门。”
王永民正色的叮嘱。
再对收银员姑娘说。
“小崔到外面巡查,你一个人要小心注意,没问题吧?”小姑娘也连连点头。回到总经办的王永民没坐上一分钟,小陈幽灵似的叩门而进。
“王总”
“嗯”
“失手了”前武警中队长低着头:“连撞三次,都被他躲过,对不起。”王永民一把捂住了自己下颌,凶狠的盯住了对方。
以小陈的车技和忠诚。
周游不该躲过,也躲不了。
只有一个解释,小陈起了侧隐之心,没完全下毒手。是在替我考虑,还是为他自己着想?很明显,驱车追杀,借口多多,真撞死,这事儿就上升到了另一个方面。
一定是这后一种想法。
让他手下留情。
作为一个杀手兼保镖,执行老板命令打折扣,就是不忠,就是叛逆,就是死罪。可我,能对他采取手段吗?现在,谣谣才是我最大的心腹之患。
如果我对小陈进行严惩。
不正好合了她的意?
还有,师兄弟俨如亲兄弟,师弟有难,安知师兄不会出手相助?如果小曹跟着出手,那岂不是公安还没围捕过来,我自己先就闹了窝里反?
一向果断干脆,下手无情的王永民。
现在真是有点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你说怎么办吧”好半晌,王永民开口道:“周游必须死,因为,他知道得太多。这个道理,你该懂。”“二个方案”
听得出。
小陈对此早有准备。
“巧装游客,摸到动物园停车场,扭松丰田的主螺丝;或者再租车,跟踪撞击!”王永民眼珠子骨碌碌转转,犹豫不决。
“都可行,也都费时间。我感到,樊队己加紧了破案追踪的步伐,如果不能在这一二天内实现,他就会找到周游,事情就更麻烦。”
小陈站起来。
“我马上进动物园”
王永民却缓缓跟着站起,苦笑笑:“即或扭松了丰田的主螺钉,可周游也不会马上就会出车办事呀。”杀手没辄了,只好呆站着。
王永民也没辄了。
蹙眉想想,沮丧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