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和月莲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慰、宽慰着小红,希望能首先把她的情绪稳住。却只见小红低着头,默默掉眼泪,不见任何的效果。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沉默了许久,姚浪终于开口说道,“小红,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把你安排在这里,并不是要把你关起来,而是把你跟其他的丫鬟隔离起来,你也不喜欢姐妹们都染病吧?”
小红抽泣得更厉害了,过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小红终于开口,而第一句话,便让月莲眼眶发红。
“小翠,她没事吧?”
月莲点了点头,说道,“暂时应该没问题。”
说完,小红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言自语道,“那就好,要不就没有人伺候老祖宗了。老祖宗最信任我们两个,说我们两个伺候得舒服……有小翠我就放心了。”
姚浪听在耳中,暖在心里,伸手过去,想拍小红的手,但刚触碰到,小红立即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
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会传染给您的!”
姚浪笑了笑,起身,来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小红,辛苦你了!你先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的!”
小红感受着从姚浪手掌心传来的温暖,透过脑皮,直接传到了她的心里。万万没想到,一个一家之主,会对自己这样的下人如此温柔、如此关爱,好像是家人一般的温暖。
想到此,小红突然不那么伤心了,站起身,竟然还露出了衷心的笑容,把姚浪和月莲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小丫头突然起来要干什么呢,姚浪都已经做好了出手“压制”他的准备了。
没想到,小红竟然会有微笑。说道,“老爷,放心吧,我没事的。我会好好配合耿大夫治病的,既然老祖宗能治好,我也应该能治好。不过,如果……”
姚浪心里舒坦了些,问道,“如果什么?”
“如果我真的治不好,还望老爷,能给我准备好毒药,让我尽快结束,不想遭罪,也不想连累别的姐妹……”
姚浪身体一震,万万没想到,一个这么小年纪的丫头,竟然对生死有这样的觉悟。
姚浪身后的月莲一把将小红拉住,眼眶湿润着,就差眼泪掉下来了,有些哽咽地声音说道,“放心吧妹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千万不要往坏处想!明白吗!”
从小红的房间出来,穿过旁边的月亮门,月莲终于忍不住,捂嘴,痛哭起来。姚浪理解她的心情,大夫虽然常常面对生死离别,对于这些病痛甚至死亡都已经看得很透彻,但月莲不同,本来月莲的感情就很细腻,而且,又是刚刚出来执业,她对于死亡的面对……可能这是最近的一次吧。尤其还遇到了小红,如天使一样只为他人着想,而总是忽视自己的可爱的小女孩。
姚浪过去搂着月莲,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月莲如一个受委屈的小猫一样,一下子钻进姚浪的怀里,大声地痛苦着。幸好有姚浪的身体遮挡,才会把月莲的哭声控制得不算大。
姚浪轻轻拍着月莲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安抚,而月莲,在这样的安抚下,却哭得更厉害了,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这并不是委屈,也不是痛苦,而是对生命和人性的敬畏,才让一个善良可人的丫头,落入如此声泪俱下的境地。
两个人正在月亮门口相拥着,正好田妮走过来,手里拎着小红的行李包,刚拐过来,就看到姚浪正抱着月莲,手中的行李包没拿住,一下子散落到地上。
“噗”的一声,把专注于哄月莲的姚浪,和专注于哭泣释放的月莲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看向田妮这个方向,见田妮呆呆的样子,看向两个人,身体跟僵硬的木头人似的。
月莲立即从姚浪的怀抱中挣脱开,捋了捋头发,有些拘谨地说道,“田姑娘,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有些难过,姚哥哥……姚哥哥就安慰我,所以就……”
姚浪也跟着解释说,“妮儿,月莲太伤心,哭得厉害,我就安慰安慰她。”
“哦,啊,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田妮有些吞吐地说着,心里七上八下地,有些痛,有些伤心,有些不知所措。
弯下腰,慌乱地归拢着散落开的被褥。用被单又将被褥捆上。抱起来,又散开,赶紧放下又归拢,捆得死死的,抱起,故意抱得很高,把自己的脸挡住,不让姚浪和月莲看见似的。有些晃悠悠地往前走,要不是姚浪闪得及时,可能就得撞到姚浪身上了。
姚浪拉着月莲把路闪开,让田妮过去。
田妮马上就过去了,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来了一句,“那个,你们先忙,我去给小红送行李。”
为了不让姚浪和月莲看见,经过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还特意把脸转过去了。
月莲望着田妮过去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和担心,抬头看着姚浪,问道,“姚哥哥,怎么办那,如果田姑娘回去告诉嫂嫂,嫂嫂会不会……会不会误会我啊?”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况且,你嫂嫂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很识大体的。”
月莲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还是忍不住看向已经渐渐走远的田妮。感觉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什么感觉,大概是女人神秘的第六感吧。
来到姥姥的庭院内,找到小翠,在凉亭中,又把老祖宗和小红的情况跟小翠讲了一遍。小翠的反应跟小红的反应几乎相差无几,都在为对方担心着。只不过,小翠比小红能坚强些,没有表现得那么伤感,也或许,她还得继续忙着照顾老祖宗,不像小红,已经闲下来了,所以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一些伤感的东西吧。
一切都安顿好,姚浪终于可以休息了。
进入房间,夏雪已经把洗脸水都打好了,用毛巾擦了把脸,躺到床上,如中毒了一样,整个身体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
闭上眼睛,姚浪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