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令
燕归不知遥2019-09-08 17:113,014

  北方的天似乎一直都是昏黄的,无尽的黄沙在烈风的携裹下放肆飞扬,视野所及全部蒙上一层沙黄薄纱,丝毫不让人看到更高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是天神在做些恐为人所知的事情吧。

  大雁关的祭台上,一只在漫天的烈风黄沙中依旧勇闯着的猎鹰在一众身着白袍的人上空不住地盘旋。

  “城主,情况比我们想象得,应该还要糟糕些。”一位身着纯白金丝袖边长袍的老者领着五个相同穿着的稍年轻些的人站在面东而立的老城主后面,毕恭毕敬的,甚至不敢抬头。

  这几人的头上都戴着由翡翠和珍珠制成的橄榄枝花冠,正前的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闪熠着,这是元老院高级长老的标识,这六人代表了元老院的全部权力。

  老城主不语,就那样简单地立着,一动不动,活像了一尊石像,除了烈风会将长须连同长袍一齐拂动。

  领头的长老缓缓道:“城主,这次不仅保住了水华的身体,还完成了合灵,已经是大幸了,请城主勿要···”

  “大幸吗?”尽管祭台上狂风呼啸,但这几个字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六位长老耳中,话音响起的那一刹,几人的身形都矮下几分。

  老城主驱动脚底的转盘,回过身来,目无表情,深陷的眼睛里仿佛把这世界本就不多的光尽数收了进去,能见到的,只有纯粹的黑。

  “动用了六大行事还有九轩的全部力量,你们才做到这种大幸了?”

  “才第三个灵,水华的身体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就现在这个状况,别说第三个灵,暴君体本来的两个灵也已经使用不了了,第三灵还只是木灵,合四灵暴君体的时候你拿什么给我合火灵,到时候本灵的抵触力会比今日厉害得多!”

  “那到时候是不是再把水行事和风行事全给你就可以了?”

  “我···”为首的长老很想再辩解一番,但张口却没有字出来。

  “怎么?想不到借口了?哼!”老城主怫然摔袖,走到几人身后,走了好远才停下,手背在身后,语气缓和了许多:

  “暴君合灵,这是诸位与我还活在这里的全部意义,路走了一半和在原地踏步是没有区别的,所以,我不想再听到‘大幸’之类的说法。”

  “诺。”众长老面着老城主先前站的地方曲躬作揖。

  “你的长袍还跟几千年一样干净,苟然,可你的魂,竟被这九州的黄沙侵蚀成这般模样了。”

  老城主的话音随着身形在数步之远的地方被黄沙彻然隐去,只余下六身白袍在烈风呼啸中战栗不已。

  苟然举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天空了,那陌生的感觉像一只浑身冰凉的虫子,爬过所有的血脉,尘封数千年的记忆宛如江水一泻而下,冲刷着头脑里的锈斑,只是,过去在如何也只是虚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现在啊。

  回到书房,早已等待着的云替老城主解下白袍,递上热茶,再回头看时,白袍上竟然有了几道割痕,是如何凌厉的攻击,才能在羽族族长的白袍之上留下这样的痕。

  “勿忧。”云不曾说话,但老城主了其心意。

  老城主坐上藤椅,身子往后躺了躺,闭目养神。不过一口茶的功夫,老城主又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神里掺杂着怒气和迷惘。

  “一群不成事的老家伙!”老城主的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情绪透露在其中,但一旁的云明白,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很生气。

  云依旧只是安静地站着,若是光再暗一些,这副模样,多有人会相信是具石雕。

  “仅仅凭三灵的暴君体远不足以达到我们的目的,再给水华合一个火灵才能有大的把握。”老城主盯着屋顶,像是在自言自语,“该如何办呢?”

  “云,该如何办呢?”老城主坐了起来,直盯着站在暗处的云。

  似乎是早有准备,云听了吩咐才走出暗影,嗓音苍老而嘶哑:“十仙体已坠其七,余一落关内为暴君,余一遁往北境···”云顿了一顿,深邃的眼中释放出邪魅似得光,而脸上一点表情都不曾见,“最后的一颗,落在大江南流东曲之地,明郡郡府——逸阳城。”

  老城主听后坐在藤椅上半晌未动,突然长笑,拿起茶盏,连品都未品,一口饮尽,好似干渴了许久。

  老城主手冲窗台一挥,一道蓝光闪过,一个比夜还要深的身影凭空而出,根本无法看清面目,甚至因为衣服的缘故,连来者身形都看不出来。

  “影,你现在出发,立即到逸阳城找到宁寒令,就说大雁关已经决意选他作星变的终结者,让他领九州强者,前去追杀逃遁异域的暴君体,并且告诉他,我们,会全力支持他的。”

  那黑影又在一瞬隐去了身影,似乎从未出现过。

  老城主望着窗外,虚影在黑暗中穿行,宛如一把把无形之刃在随风飞舞。

  夜近深处,万怡宫内的欢闹声仍不绝于耳,进进出出的人摩肩接踵,偌大个宫殿,竟然找不到一处不能为烛火照亮的地方,人都暴露在光亮下,兴奋又疲倦的脸反射着重重的油亮,人们互相瞧着,看着,打量着,却完全不知道那张脸下隐藏的是什么,熟络至极的问候套路,得到的回应全是陌生的,辨不了真假的。

  万怡宫的东北角处,有一个小小高高的楼阁,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照亮大半个明郡的灯火,在这处却似完全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只能看到楼阁的模糊轮廓。

  但人目难及之处,有一个人的身影,跟夜空和虚暗的星光混和在一起,看起来也那样虚幻。

  也许是远离了人群,宁寒令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尽管今天是属于他的日子。

  耳根清净了,思绪才愿意回到脑中。十四年前的场景,还有这十四年的经历,布满自己抬头看到的这片夜空中,一幕幕的幻象飞一般得划过,似乎不留一抹痕迹,但事实上像密集的针刺一样一次不落地扎在心脏上,痛,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的痛冲进大脑,直到伤口彻底麻木,才能像死去一样,长呼出一口气。

  诗儿啊,你在哪啊···

  哥哥好想你啊···哥哥,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你要快点,快点出现啊!

  宁寒令埋首怀中,心中的冰冷感觉刺激着眼泪,渐渐的,衣袖上传来湿湿热热的感觉,还快速地蔓延开来。

  “哼——堂堂明郡郡王竟像个小姑娘似得躲在黑暗里偷偷抹眼泪!”一道沉闷的讲话声将周围维持得气氛击破,隐隐中一道屏障形成,直接将这个空间与外界隔离了出来。

  听得有人动作,宁寒令慌张张地抹干净眼泪,顺着声源看去,一道黑影立在楼阁另一侧的扶栏上,背对着半圆的月亮,月光似乎被来人全然吸收了,轮廓都显不出来。

  “影行使大驾光临,是小王疏忽了,万请行使谅解。”宁寒令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顾不得整理乱掉的衣饰,恭恭敬敬地曲躬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影行使远道而来,想必定略有疲乏,可请行使入宫,今日小王生辰,特备下了江夏枫露酒,行使可稍作歇息···”

  “不了!”影行使生生打断了宁寒令的邀请,言语中已然表露出对这种假意的不耐,“本行使领城主令,特命明郡郡王宁寒令领西南逆羽及郡中灵力强者,潜渡江北异域,斩杀暴君灵体。”

  宁寒令眼皮一跳,不由得担心起来,但脑子还是飞快运转着,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俯首高声道:“诺!”

  宁寒令慢慢起身,可头依然低着,两手自然垂下:“明郡定竭力以赴,请城主和行使放心。”

  “最好如此。”那黑影骤然远去,不见了痕迹。

  宁寒令走到扶栏边上,深呼一口气,双腿竟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一个趔趄,径直摔倒在地,他突然急促地呼吸起来,努力地攀上扶栏,却因为满是汗的手掌太滑而差些失败。

  月光重新洒在楼阁上,皎洁怡人,喧闹声渐渐回到耳中,舒缓绷到极致了的神经,宁寒令回头看向那驱散黑夜的阑珊灯火,门阁中穿梭不停的人流,第一次觉得,这些,是多么好的风景,原本波动不止的心情也慢慢恢复平复。身后的黑暗带给自己的,只有悲哀的过去和寒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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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仙魂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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