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噩梦
无剑十二少2019-07-11 18:458,458

  第五十四回:噩梦

  话分两头。且说益津关上,小李广花荣与镇三山黄信自从送走晁盖大军,花荣便把日常军务交与黄信,自己背个酒葫芦,骑上白龙驹,出关四处闯荡,寻觅那无影无踪的宝龙公主。白龙驹奋起四蹄,日行数百里,小李广俊眸四探,终难觅宝龙倩影;白龙驹轻蹄踱步,月下慢走,小李广醉影相伴,酒气冲天。时时日日,日日时时,白龙驹驮着小李广月夜返关,心痛得黄信与欧鹏、邓飞三将摇头叹息,无计可施。

  这夜,白龙驹驮着垂头丧气的花荣入关,黄信与欧鹏、邓飞合力把小李广送回将军府。花荣叫来数坛美酒,要与黄信三人吃个醉死。欧鹏、邓飞两将吃了数碗酒,告辞而去,花荣扯着黄信又吃了十数碗酒,已是酩酊大醉,黄信命小校照看花荣,自己领兵巡查关隘而去。

  小李广花荣伏在案桌之上,不知不觉昏昏入睡。睡得正香之时,天上猛打一个响雷,把花荣震醒。花荣醉眼朦胧,忽见眼前现出一条小道,前路灯火闪烁,煞是怪异。花荣仗着十数碗烈酒壮胆,脚步轻浮向前迈去,转过几道弯,走过三座小桥,竟来到了一座洞府门前。

  洞府内火光闪耀,大呼小叫之声不绝于耳,花荣把门推开,亦吃惊不少。但见洞府内十数只牛头马面正用钢叉把一个个冤魂抛入滚烫的油锅内暴炸,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冤魂被炸成一缕缕青烟,消失在翻滚的油锅中。花荣收步要逃,却被一伙牛头马面涌上,捉个扎扎实实,抬上了阴森大堂。

  “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一位帝君头戴平天冠,绿眼红发,乌须垂胸,掌拍惊堂木向花荣喝道。“本将军乃梁山泊小李广花荣是也,你又是何人?”花荣挣脱众鬼差手脚,昂首问道。

  “哈、哈、哈,你来得我阎罗殿,却不识掌管阴曹地府的主子?!”帝君大笑道,众牛头马面也跟着哄堂大笑。“你是阎罗王?”花荣额上冷汗直冒,双目四顾惊道,“本将军为何到此?”

  “你这凡人来我阴间,自是送死来了!”黑面判官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拈勾魂笔闪至花荣面前。“生死本有定数,本将军阳寿未尽,你等速速放人。”花荣虽是心惊,但仍据理力争。“你这凡人好不识抬举!本王要你三更死,你又如何过得了五更天?你既要死个明明白白,催命判官可将生死薄翻与你看。”阎罗王手一指,黑面判官手上的生死薄如风车般翻转,终停在一处白纸黑字上。

  黑面判官勾魂笔在生死薄上一圈,忽叫道:“主子,此人尚有三天阳寿。”“既然尚有三天阳寿,为何又误闯我阎王殿?把此凡人赶出地府,三天后再差牛头马面索其命来。”阎罗王不高兴道。

  “主子,且慢,生死薄上还有朱字一行,请主子察看是怎样一个道理?”黑面判官两手发抖,把生死薄呈于阎罗王面前。阎罗王绿眼圆睁,细看朱字,不禁勃然大怒道:“谁,谁人敢动本王的生死薄!让本王查出,定要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催命判官左思右想良久,方才自言自语道:“三界之间连兜率官太上老君亦不敢越雷池半步,难道,难道是他?”“是谁?谁敢放肆,本王定将其告至灵霄殿前,看玉帝如何处置。”阎罗王一伸手,把催命判官提至案台上。

  “主子,难道你忘了,当年大闹天宫,那个齐天大圣……”催命判官畏手畏脚道。“是那个弼马温?”阎罗王恍然大悟。“主子莫要动怒,须知隔墙有耳,人家现今可是斗战胜佛。”催命判官小心翼翼道。

  “拿笔来,本王大笔一挥,看谁还敢造次。”阎罗王伸手要夺催命判官手上之笔。催命判官转身翻下案台,后退数步,把笔藏于身后道:“主子切莫轻举妄动,人家当年金箍棒一摇,山崩地裂,阴曹地府与天庭尚且难自保。主子若擅自涂改其字,他日人家猴性发作,非要与主子论个长短,小人官位难保不说,主子也恐再难在地府立足矣。”

  “这……”阎罗王思量片刻,摇头道,“罢、罢、罢,本王也不跟人家当佛的计较。花荣,你尚有三天阳寿,这三天你若挺得过去,本王便放你一马;若是过不了这三天,也休怪本王不给那佛一个面子!你且先回阳间去吧。”阎罗王手一挥,平地卷起一阵阴风,把花荣送出洞府门外。

  “唉!”小李广花荣忽觉身后被人一推,上身倾侧,跌翻在地上。醉眼睁开,见台上烛火闪烁,阴风退去,花荣方才舒得一口长气:“好险,本将军差点回不来了。”

  侍从把花荣送回床上,花荣呼呼入睡,亦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侍从把花荣推醒道:“将军,快快醒来,陈丽卿小姐在大厅等候。”花荣起床更衣梳洗,问那侍从,方知将近午时。小李广花荣快步来到大厅,见陈丽卿正在座上吃茶,花荣忙赔不是。陈丽卿亦不见怪,与花荣谈起军中要务,花荣心烦,也只好勉强应付。两人聊了半个时辰,花荣腹中饥饿,要留陈丽卿在府中用膳,陈丽卿也不推辞,欣然答应。

  侍从为二人端上数个小菜,陈丽卿见桌上无酒,便开口道:“花将军,奴家可否在府上吃几酒杯?”花荣正有吃酒之心,遂令侍从送来两斤酒。陈丽卿接连劝酒,花荣也吃得高兴,两斤酒不久便吃光。陈丽卿再请侍从搬上一坛酒,侍从犹豫不决,花荣责骂侍从,侍从方才把酒送来。

  陈丽卿把酒杯换作大碗,与花荣一碗来一碗去吃得无比痛快。花荣难得遇上一个陪己吃酒之人,且心事正烦,便把美酒大碗倒来,大口吃下。一坛酒下肚,花荣已是满脸通红,陈丽卿脸上也泛着红云,对花荣笑道:“花将军已酒醉,今日吃酒就此作罢。”“本将军哪有醉酒?来人,再来一坛,本将军今日要与陈将军吃个痛快!”花荣满口喷着酒气,向着侍从喝叫。侍从焉敢不从,又把一坛酒捧至酒桌之上。

  陈丽卿打开酒盖,殷勤倒酒与花荣,花荣来者不拒,把美酒一碗接一碗吃下。又喝下十数碗美酒,酒气上涌,花荣醉话连连,终扑倒在酒桌之上。侍从欲上前相扶,陈丽卿挥手制止,命侍从把酒菜撤去,换上清茶。

  陈丽卿正在厅中悠悠然吃茶,一名小校满头大汗在府外跑入,边跑边抹去额上汗滴道:“花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何事慌张?”陈丽卿起座把小校喝住。“辽军攻城,黄将军出关迎敌,与两员敌将大战数十回合,被辽将斩伤,败退入关,现辽军正在关外搦战。”小校气喘吁吁道。

  陈丽卿听罢,命侍从把花荣唤醒。小李广花荣听闻辽军前来攻关,两手撑住桌台站起身,哈哈大笑道:“不知死活的辽军,竟敢来我益津关送死,你等速速抬上大枪,看本将军出关杀敌!”“将军酒醉,不如暂且在府中休息,城外辽军,奴家自去对付。”陈丽卿劝花荣道。

  “不就是几个辽军兵将?你等休要多言,把铁枪抬来就是。”花荣说罢,在侍从的扶持下脚步轻浮走出厅堂。

  陈丽卿护着花荣率三千人马出关应战,两军对罢,陈丽卿执蛇枪请缨道:“花将军,请看奴家阵前杀敌。”“陈将军阵前须当小心。”花荣道。陈丽卿诺,挺蛇枪直扑辽阵,谢武、裴直两员辽将纵马而出,左右夹击陈丽卿,陈丽卿顽强抵挡,左遮右挡硬是与两辽将拼了三十余回合。

  小李广花荣醉眼观战,见陈丽卿败势已现,便挺银枪纵马出阵喝道:“陈将军退下休息,看本将军把此辽将拿下。”两员辽将见花荣满脸红光,目光呆滞,不禁心中暗喜,撇开陈丽卿,合力来战花荣。谢武、裴直两将出招凶狠异常,招招欲取花荣性命,花荣虽是酒醉,也只得强打精神,舞银枪应战。

  两员辽将刀来斧往,恨不得立时斩劈花荣于马下,两匹战马围着花荣团团打转,大刀、巨斧在花荣头顶、胸前翻飞,逼得醉花荣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陈丽卿命宋兵擂起战鼓,呐喊为花荣助威。醉花荣冷汗狂洒,臂上力气渐渐不支,情势万分凶险。两员辽将眼见花荣不敌,更是把全身气力使上,直压得花荣喘不过气来。

  小李广花荣坐下白龙驹甚有灵性,眼看主人斗不过两员辽将,驮着主人冒着刀光斧影硬是闯出包围圈。谢武、裴直两员辽将哪肯罢休,刀斧带着疾风向着花荣背后猛劈狠斩。花荣摆脱不了辽将的死缠烂打,唯有竭力死挡。谢武巨斧迎头砸下,花荣举银枪过顶拦挡,“咣”的一声,火花四溅。“纳命来!”另一名辽将裴直大刀拦腰斩来,欲把小李广花荣一刀两段。

  “不好!”醉花荣失声大叫,滚鞍跌下马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谢武高举巨斧,往扑倒在沙尘上的花荣全力砍下。宋兵眼见主将将惨死于辽将斧下,皆垂头不忍再看。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一束白光直射辽将咽喉,谢武惨叫,扔开大斧,撞跌在地,但见一把飞刀早已稳稳插入其咽喉。辽将裴直大惊,不顾一切抽刀向花荣斩去。白光再闪,裴直的大刀插入土地,辽将亦倒在血泊之中,咽喉间鲜血涌出。

  辽军阵中康里安定、太真胥庆、孙忠、张起、李集、刘仁六员战将大惊失色,挥军一齐杀上。宋兵哪敢马虎,扑上前把花荣抢走,白龙驹奋起四蹄,紧跟在花荣之后,向着关内退走。关上宋军强弓硬弩齐射,把辽军逼退,保护关下宋军撤入关内。

  小李广花荣跌伤腿筋,疼痛难耐,郎中在关下给花荣医治腿伤。“花将军,我等抬将军回府休息如何?”陈丽卿关心道。“陈将军,我腿着实是痛,就让本将军在关下休息片刻,再动身不迟。”花荣紧咬牙关,大颗的汗珠在其额上淌下。众军兵见此,也不敢多言,遂守护在花荣身边。

  辽军斩杀花荣不得,却损失两员大将,辽将怒极,架起云梯,催兵攻打关隘。四万辽军倾巢而出,架起千余云梯聚在关下,拼死命向着关上攀去。宋军搬来大石粗木,不停砸下,宋军弓弩手向着关下发箭,射退一拨拨的辽军。

  辽将康里安定、太真胥庆二人见宋军顽强死守,辽兵伤亡甚多,不禁气急,驱马至关下,指挥悍勇亲兵狂攻益津关。辽兵受命,更是奋不顾身,冒着关上掷下的檑木滚石拼死上攻。康里安定、太真胥庆又调来数千弓箭手,密集箭雨向着关上发射,射死射伤宋军无数。

  宋军势单力薄,竟被辽军数次攻上女墙,幸得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两将引宋兵前赴后继,把辽兵消灭在城墙上。关上杀声震天,听得关内静卧的花荣心烦气躁,催陈丽卿数次上关助宋军抗敌。陈丽卿虽是不愿离开花荣,但见关上烟火四起,杀声不绝,也只得招呼人马上关助战。

  杀上女墙的辽兵越来越多,辽将康里安定命军兵在其马后摆开数十面大鼓,击鼓以助军威。大鼓擂起,攻城辽军更是勇猛,不断有辽兵登上城楼与宋兵展开殊死血拼。辽军攻上益津关,关上大乱,辽将康里安定、太真胥庆眼见大功将成,高兴得在关前指手划脚,哇哇大叫。

  “将军小心来箭。”身后辽兵大叫。太真胥庆一惊,眼前一闪,“噗”的一声,穿云箭已穿入其前额。康里安定见太真胥庆被利箭射死,吃得一惊,抬头向关上望去,但见小李广弯弓搭箭正瞄着自己。康里安定胆战心惊,拨转马头要逃。“当”的一声,利箭射在其护心后镜上,擦出了火花。“本将军命大,你又如何伤得……”康里安定扭头向关上喝道。“嗖”的一声,第二支连珠箭飞到,箭头没入康里安定颈内,康里安定坠下战马,一命乌呼。辽军鼓手大惊之际,连珠箭接二连三飞至,数名辽兵顿成箭下之鬼,鼓手大乱,纷纷弃木槌而逃。鼓声乍停,攻关辽军士气回落,关上宋兵乘机把攀上女墙的辽兵斩杀干净。

  不等孙忠、张起、李集、刘仁四员辽将回过神来,花荣已引宋军弓弩手把关下辽兵弓箭手射退,攀上云梯的辽兵失去弓箭手掩护,被关上铺天盖地的乱石粗木打下云梯。

  辽兵败退,孙忠、张起、李集、刘仁四员辽将见攻关多时,伤亡惨重,遂令辽军退后,埋锅做饭。益津关上宋军得喘息之机,也忙于救治伤亡,点火做饭。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次日早,辽军重组弓箭队伍,调动大批人马又来抢关。宋兵把小李广花荣抬上城楼,花荣命宋军弓弩手把昨夜由单弦加强至双弦的铁弓,瞄着关下辽军弓箭手狂射。宋军弓弩手居高临下,更有双弦铁弓相助,利箭射出更猛更远,射乱辽军弓箭队伍之际,更将其逼退数十丈远,使辽军的利箭射不到关上。

  关外辽军虽是勇悍,却无从使劲,虽然数次冲击关隘,但都无功而返,孙忠四员辽将无计可施,只得下令收兵。

  小李广花荣见辽军再不敢贸然攻关,方才安下心来,命欧鹏、邓飞二将小心镇守关隘后,方才让军兵把担架抬回将军府。晚饭时候,陈丽卿抬来两坛好酒,要贺花荣击退辽军。小李广花荣身边郎中力劝,花荣方才作罢,命人把陈丽卿送出将军府。

  花荣吃罢晚饭,便上床休养腿伤。入夜,小李广花荣沉沉睡去,一名侍从端来一盆温水,为花荣轻轻擦脸。花荣醒来,倚着床头,目光透出窗外,发呆不语。侍从把布巾放入洗盘内,静立于花荣身边。

  “你若是无事,可自去休息了。”花荣吩咐道。“是,将军。”侍从诺,却依旧不动。“有何事?”花荣问道。“花将军,你可知我是谁?”侍从突然出言问道。花荣一怔,道:“你是府中家仆,却又会是何人?”

  侍从轻叹一口气,道:“小厮虽是府中仆从,却也是来取将军头颅之人。”花荣大惊失色,跃身而起,急取宝剑,剑尖直指侍从。侍从两眼望向花荣,依旧静立,嘴角透出一丝笑意。“你,你是何人?为何发笑?”花荣甚是不解。

  “将军,小厮若真要取花将军性命,只怕将军早已成小厮剑下之鬼。”侍从不慌不忙道。花荣愕然,细细打量侍从,见其果无恶意,方道:“既然如此,请告知花荣,你到底是何人?”

  “花将军可记得前年北征大辽,冷口山不见踪影的三百宋兵?”侍从轻轻道。“啊……”花荣宝剑“咣”的一声跌落地,后退数步,口中颤抖,指着侍从道,“你、你、你是当年冷口山失去影踪的宋兵?”侍从点了点头。

  “当年本将军寻遍冷口山,却觅你等不得,你等身藏何处?”花荣急问。“花将军还记得当年那个劣须带路人?”侍从反问。“那个在风雪中给我等引路的劣须老道?本将军当然记得。”花荣道。

  “花将军可知此人是谁?”侍从又问。“是谁?”花荣不解道。“此劣须引路人便是当今辽国国师陈希真!”侍从道。“啊!原来竟是这老贼?!”花荣大叫一声,跌坐在床上。

  “花将军,小厮死罪!”侍从失声痛哭跪倒在地。花荣急将其扶起道:“兄弟,此话怎讲?”

  “当年陈希真老贼假扮引路人,骗得花将军。后来我等三百人留在冷口山等待花将军将令,却,却等来了陈希真,老贼将我等三百兄弟骗至辽军埋伏处,我等寡不敌众,大半兄弟战死,陈希真将我等擒下,使尽办法折磨我等,被俘众兄弟皆不降,尽被屠杀,小人因一时贪生,降与辽军。”侍从呜呜大哭。

  “原来如此,”花荣问道,“你现今又再投我宋军,却是何故?”侍从用衣袖抹去眼角泪水,道:“老贼陈希真探知宋军打下蓟州,特令小厮潜伏益津关,寻机取下守关宋将头颅,夺下关隘,将宋军主力困在关内,再以奇谋将宋军主力一网打尽。”

  “喔,陈希真那恶贼真是歹毒心肠!兄弟,你不杀花荣,花荣万分感激。”花荣抱拳施礼。“小厮潜藏在花将军身边,一直不忍下手,陈老贼乃奸诈狡猾小人,小厮不动手,恐其另派他人来谋害花将军,花将军当小心为上。”侍从万分羞愧,拱手还礼。

  两人正说间,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花将军、花将军,奴家送药探望你来了。”一串女声在屋外叫道。花荣正欲作答,被侍从扯至床后伏下,侍从拾剑在手,跃上床去,用被单包裹全身,打起鼾来。“明明听见屋内有动静,却不应奴家。花将军,奴家是陈丽卿,带了祖传金创药来与花将军。”屋外传来娇柔的女声。

  见无人答应,陈丽卿推门入屋,闻床上之鼾声,嘴角偷偷露出一丝笑意。陈丽卿把金创药拿至床前,玉手轻拍被单,叫道:“花将军……”鼾声依旧,陈丽卿遂把金创药放置床边,脸上显出奸笑,右手从衣内摸出尖刀,道一句:“花荣,你也有今日!”举刀狂刺,侍从惨叫,小李广花荣从床后跃起,手指陈丽卿喝道:“竟然是你这狠毒妇人!”

  陈丽卿见床后跳出花荣,亦吃一惊,但见花荣赤手空拳,腿脚不便,不禁又长三分贼胆,冷笑道:“是我又如何?!纳命来。”挥刀扑向花荣。花荣顾不得腿脚疼痛,转身急躲。陈丽卿猛刺,花荣倚着屋内台桌闪避,陈丽卿狂追不放。花荣顺手执起墙上硬弓向后挥去,正打在陈丽卿手腕之上,尖刀飞出。花荣挥弓再打,陈丽卿后退避开。

  “有刺客,捉刺客、捉刺客……”将军府内传来杂乱的喊叫声。陈丽卿见坏事败露,却又伤不得花荣,急跳出圈外,夺门而逃。花荣撑着长弓要赶,门外却传来陈丽卿“啊”的一声惨叫。花荣踱出房门,见陈丽卿仰面倒在血泊之中,咽喉上多了把雪亮飞刀。

  镇三山黄信与欧鹏、邓飞带宋兵冲入后院,向花荣询问刺客何在?花荣转过头,指了指地上陈丽卿的尸体,黄信三将见刺客是陈丽卿,都大吃一惊。

  花荣转身回房内,揭开床上被单,见那侍从身中数刀,早已气绝。花荣大哭,跪倒在地,黄信三将把花荣扶起,问其究竟,花荣含泪将来龙去脉告知三将,黄信三将无比感慨,一齐上前向死去的侍从施礼。黄信命人将侍从尸首抬出,暂且停放在将军府一间偏房内。黄信三将告别花荣,带兵出将军府,直冲入陈丽卿带来的乡勇的营盘中,与千余伪乡勇展开血战。

  关内杀声四起,关外辽军也调集人马全力进攻。宋军好不容易才把陈丽卿的伪乡勇剿杀干净,转而急登关上,抵抗辽军的千军万马。辽军仗着人多势众,趁着黑夜架起云梯急攻益津关,守关宋军势弱,作战官兵越战越少,小李广花荣命家中侍从领关内百姓上关,帮宋兵搬运大石、粗木,宋军集中兵力射箭与掷下擂木滚石,却与凶猛的辽军战成均势。

  战至天明,辽军折损数千人马而退,宋军疲惫至极,倚墙靠背呼呼而睡。小李广花荣调动关内侍从与百姓,为宋兵做饭熬汤,搬箭运石,准备再战。午饭后,孙忠、张起、李集、刘仁四员辽将孤注一掷,调动辽兵倾巢而出,不顾一切疯狂进攻益津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益津关上军民也抱必死之心,奋勇反击,射下密集箭雨,砸下灰瓶滚石。听着关上震天的喊杀声,将军府内的花荣焦急万分,数次派身旁仅剩的两名侍从上关询问军情。两名侍从如车轮般奔跑于关上与将军府两地,将军情及时告知花荣。

  每听得辽军渐占优势的消息,小李广花荣越是愁眉紧锁,心中不快。这次,两名侍从愁眉苦脸走至花荣跟前,闭口不言。花荣更是心急,发怒催问,一名侍从方道:“关上箭支已用尽,可搬之大石已抛光,辽兵攻上女墙,正与黄信、欧鹏、邓飞所带官兵短兵相接,看来益津关是守不住……”

  “你等休得胡言乱语,速速备马,本将军要上城楼杀敌!”小李广花荣勃然大怒,誓要上关御敌。两侍从万般劝说,也拦不住花荣,只得轻手轻脚把花荣扶上马。花荣拍马就走,两侍从紧跟在后。

  刚出将军府门,没走多远,花荣把白龙驹勒住,两眼望着草料场上一堆堆干草发呆。“将军,你何故停在此地?”两侍从赶上,问花荣。“你等休要多言,速把关上侍从、百姓带至草料场来。”小李广花荣向两侍从喝叫。两侍从不敢怠慢,飞跑上关,把正在助战的关内百姓及侍从尽数请下关来,带至花荣身旁。

  花荣命上千名百姓把干草捆成一大捆,背至关上。众人虽不明其意,也只好遵令,数百人把干草绑成大捆,其余人等把干草捆背至关上,干草甚轻,不用多时,关上已堆满数千捆干草。花荣眼见辽军又要抢上关来,下令士兵把干草捆点燃,向着关下辽兵抛去。

  大团大团的烈火压下,迎头烧来,云梯上的辽兵避无可避,被烈焰烧个正着,辽兵身上着火,数十人成排从云梯上坠下,跌死于关下。宋兵乘势把干草捆点燃尽数打下,用烈火狂烧关下之辽军兵将。辽将张起被火球打中,顿时烧成火人,一命呜呼;辽将李集失足从云梯上跌下,被逃兵踩成肉泥。

  关下烈焰熊熊,浓烟滚滚,攻关之辽兵难逃厄运,被大火球烧得鬼哭狼嚎,自相践踏,死伤无数。黄信、欧鹏、邓飞三将眼见辽军败逃,欲打开关门,出关杀敌,却被花荣劝阻。

  辽军败兵退回营帐,惶惶不可终日,士气大为低落。孙忠、刘仁两员辽将更是蓬头垢面,躲在大帐内吃闷酒。晚饭吃罢,辽将孙忠安排辽兵巡营后,便退入后帐内呼呼大睡。夜深人静之际,辽将刘仁领亲兵端来酒肉,入帐把孙忠唤醒,与其对饮。

  “眼看益津关手到擒来,却不经意吃宋军大火一烧,把我军杀败,令你我颜面难存。”孙忠愤然道。“可惜张起、李集两位兄弟战死关下,教我等明日如何取下益津关。”刘仁无奈点头道。“陈丽卿那贱女人潜伏在关内多时,却不能成事,害我等损兵折将,如何回幽州复命?!”孙忠把酒吃下,心中怒火瞬间烧起。

  “将军少发怨言,此话若是被陈国师得知,只怕兄弟颈上头颅不保。”刘仁劝道。“将军说得是。但此回经宋军一把火,把我军士气烧光,直教我等走投无路。”孙忠望着刘仁道。

  “养精蓄锐非是难事,我等可让军兵休养数日,每日大块肉,大碗酒对付就是。来日攻打益津关,命将士把衣甲浸湿,一鼓作气拿下益津关,你我大功告成。”刘仁奸笑道。“将军妙计,妙计!”孙忠转忧为喜,把酒敬与刘仁。

  “绝妙之计,绝妙之计!”帐外传来掌声,随即闯入四人。孙忠、刘仁吃惊不少,抬头望去,却见入帐的是四员宋将。不待孙忠、刘仁拔出宝剑,欧鹏、邓飞二人挥刀上前,将其一阵乱刀砍死。花荣把手一挥,黄信、欧鹏、邓飞各带宋兵斩杀熟睡中的辽兵。

  辽军大营内杀声四起,众辽兵衣衫不整爬起,被偷袭的宋兵一刀一个,砍得痛快。辽军措手不及,方才半个时辰,已被砍杀得七七八八,只逃得数千残兵。小李广花荣见大获全胜,也不赶尽杀绝,命宋军将缴来的数千匹良驹及辽军衣帽,尽数送入关内。

  不待天亮,花荣连夜设宴犒劳益津关内兵将。花荣请镇三山黄信带三千伤兵把守益津关,自己强忍腿脚之疼痛与欧鹏、邓飞二将率领六千马军各备一套辽军衣帽连夜出关,向着霸州方向飞驰而去。

继续阅读:第五十五回:杀身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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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一千零一回之血仍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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