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白家购入他们为我作的那些画像?”白连翊轻轻拨弄着茶杯,细抿了一口杯中的莲子茶,莲子茶有益心安神的功效。
夜以雅目光盈盈地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现在越来越多的才子为你画画,你要是花钱买的话,就能激励他们在作画时更加认真,把你画得也更加神形俱备!”
“我已经为他们免费宣传画作,不认真的画也上不了我的车,我没问他们收取我的形象专用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今你跑来和我瞎三话四,是想重操旧业‘劫富济贫’吧?”白连翊不紧不慢地一针见血回答。
夜以雅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呃……呵呵,我金盆洗手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当我没说、没说!”
她心虚地暗暗懊悔着,以白连翊这奸商体质,怎么可能不嗅到其中的铜臭,人家慷慨没收落魄才子的钱就不错啦,她居然还异想天开地欲敲诈他,难怪被反讽,活该!
白连翊罕见地没有和她计较,大概是心里偷着乐吧,一天刚起头就有人带着笑话来拜访他,确实挺可乐的。
他放下茶碗,拣了几块点心品尝:“夜小娘子,今日我心情不错就带你在园内转转吧,况且舍妹老向我提起你,说你许久没来她还挺想你!”
“是吗?”夜以雅有些惊喜,不慎脱口而出道,“你又不常在白宅我来干什么?”
白连翊:“……”他好像似乎大概觉察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夜以雅一时嘴快没过脑,现又强行挽尊解释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和白一娘子玩,主要是吧,我这粗人一个,和白一娘子几乎没啥共同语言,她爱好琴棋书画,我除了下棋略通,其他一概不通,找白一娘子玩也不知道聊什么,顶多听她倾诉再安慰安慰。”
白连翊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误会和夜以雅的解释好像不是一回事,所以可以间接说明夜以雅对他的感情里或许还真有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嗯,我明白,舍妹在品味审美方面随了我,和你确实有着天壤之别,无法谈论共同的话题的确很难成为要好的朋友!”白连翊认可地点点头,唇角总会情不自禁地往上翘一翘。
夜以雅虽有些无语但仍顺坡下驴道:“……所以和我要好的娘子就只有莫盈袖那不男不女的。”
“我没说谎,明珠确实挺想你,”白连翊说话间起身,“反正你已经来了,不如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你可以陪她下棋,让她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夜以雅走在他身旁,斜睨着他:“……”
白连翊轻笑地摇了摇手:“开个玩笑,我会帮你的!”
夜以雅的小心脏“砰”的软了一下,突然又感动了。
“毕竟你是客人,若不帮帮你,万一你出去说我们兄妹联合起来欺负你怎办?我们兄妹可不屑做欺负人的事儿。”白连翊聊胜于无地解释道。
“……”
白宅园景褪去了夏日的苍翠浓郁,逐渐显出成熟的秋色,深绿中透着一丝金黄,不久之后便能显现出层林尽染的美妙。
穿过抄手游廊即到达白明珠所住的碧玉斋,院内盆景摆设考究雅致,乌瓦白墙如水墨缱绻,白明珠身着白衣就像是最温柔的那一抹水,随着爬满藤蔓的的秋千上下摇晃。
白明珠见到夜以雅果然如白连翊所言很开心,她从秋千上跳下来直直地扑进夜以雅的怀里:“以雅姐姐,你可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呀?”
“也没多久吧,上次……”夜以雅欲言又止,瞄了一眼身旁的白连翊,敏捷地反应到接下来的话极大可能会让他炸毛,所以她立马转移话题,撩了撩白明珠额前的刘海,“不如我们下棋吧,你哥说要帮我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白连翊的眼角跳了一下:“……”他可没说过!
他自顾自地走进妹妹的闺房,反常地没有当场拆穿她的话,更没有解释。
白明珠睁大了眸,好奇地盯着哥哥的背影,小声在夜以雅耳边打听道:“以雅姐姐,我哥是不是喜欢你呀?要不他为何要帮你呢?我才是他如假包换的亲妹妹呀!”
“呃……”夜以雅心里登时喜滋滋的,但由于之前无数次的多想最后都被证实是空想,她悄悄使劲捏了下臀部,强制压下不合时宜的想法,“明珠,你还不了解你哥吗?他是那种会喜欢女子的正常男子吗?”
白明珠紧抿着唇,果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好像是不太正常!”
“他是你哥哥,你肯定最了解他咯!”夜以雅苦笑地搂着她的肩膀进屋。
白连翊果然言出必行,答应要帮夜以雅就一定会帮她,时至中午,白明珠输到最后宛如一滩烂泥倒在了坐床上。
“不公平!不公平!观棋不语真君子!哥哥这是你教我的!”白明珠双手捶打着床榻撒泼,这几句话每输一次她都会不断重复。
白连翊摇着折扇一点也不心疼道:“你们两个小娘子,下棋就跟闹着玩似的,又不是真君子,何必较真?你看你这姿势,跟泼妇一样,优雅一点好吗?你可是我的妹妹!”
白明珠狠狠地瞪着他,咬咬牙起身坐端正:“马上要用午饭了,我不玩了!以雅姐姐留下一起吃饭吧,吃完你和我一起午睡,哥哥你就走吧,别在这里缠着我们了!你一个大男人老在娘子闺房待着干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是我亲妹,我怕什么?”白连翊立即反驳,“况且夜小娘子也只能算半个女子,明珠,你可不能向她学习怎么做女子!”
夜以雅头疼地托腮:“……”这叫什么事儿呀?
碧玉斋里难得热闹,夜以雅和白明珠老是被白连翊怼得毫无还嘴之力,白明珠就是个呆头鹅,从小被哥哥欺负到大,她对白连翊的说教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夜以雅倒是有能力,但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般每次只反驳白连翊一句,然后就乖乖认怂,搞得白连翊有时反而怼不下去被憋出笑声,三人的欢声笑语在小小的屋子里不间歇地回荡。
屋外,阳光裹着秋意洒下,院子里干净清爽,虫鸣声叽喳喧闹,一行南飞的大雁路过,在天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云卷云舒,翩翩落叶似蝶,最后它们舒适地躺在阳光里,带着一丝倦意一丝慵懒一丝落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