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督学使说的才气是发财的财?”白连翊不可思议道,右手使劲挥舞着纸扇。
夜以雅“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前我就觉得那两人没表面上那么高节清风,
昨日下午就更加觉得他们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势,不是像莫老头那样的蠢官!今日狐狸尾巴果然就露了出来!”
“真是可怜了我的才学,竟然遇上这么两个不识货的督学使!”白连翊忧伤地摇头,唉声道。
夜以雅白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她一个女子远没有白连翊活得精细,刚入夏的太阳还算温柔熨帖,可白连翊已经让白书为他撑了一柄莲花油纸伞,在波光粼粼的河岸边熠熠生辉。
白连翊的脸在伞下的阴影里,表情十分凝重。
“你也别灰心,他们不识才,但他们识财,也识美女呀!”夜以雅安慰道,满面阳光的脸对向了迎面而来的白棋,还有他身后四个浓妆艳抹的小娘子。
通文坊距离升平坊还有一段距离,为了尽快满足杜离的需要,白棋只好去其他船上找小娘子,河上不乏那些四海为家献艺的花船,虽然花船在秀林坊有些伤风败俗,但这段穿城而过的河是它们的必经之路。
白棋问道:“二郎,这四位可以吗?”
白连翊打眼扫过,完全没心情仔细看,先掩鼻以防被甜腻的苏合香呛到,他微微颔首:“带上去吧!”
“好!”
说着白棋便领着四个小娘子准备上船。
“慢着!”夜以雅及时喝止。
白连翊:“怎么了?”
“你忘了杜长史的低调作风吗?他以为白书白棋早就回去了,现在又让白棋领着船妓上去,这不让杜长史难堪吗?”夜以雅突然想道。
“唉,这姓杜的真是喜欢脱裤子放……唉,算了!”白连翊敏捷地意识到“屁”字不雅,生生给憋了回去。
“我们俩领上去就行,白书白棋还是回马车去吧!”夜以雅建议道。
“那……这伞?”白书举着伞犹豫道。
白连翊心情异常烦躁,顺口吩咐道:“给夜小娘子就行了!”
夜以雅:“……”我……
白书乐呵呵地将伞递到夜以雅手里:“夜小娘子,麻烦你了!”
夜以雅和这马屁奴之前有过节,不爽地一把接过伞,忽视他的谄媚嘴脸,把伞举高僵硬地撑在白连翊头顶。
白棋身后的四个小娘子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白连翊的美貌,什么“肤若凝脂”、“白手似玉”、“俊俏风流”之类的四字词语连绵不断地往他俩的耳朵里灌。
白连翊勉为其难地扫了她们一眼,她们就跟勾了魂儿似的娇羞傻笑。
“……庸脂俗粉!”他小声啐骂了一句,向她们道,“走吧!”
白连翊走在前,夜以雅撑着伞紧紧缀在其后,四个小娘子也说说笑笑地两两一起随他们上船。
“白二郎,你体会到了吗?仕途的捷径也并不好走呀!”夜以雅情不自禁地取笑道。
白连翊咬牙切齿地回击:“闭嘴!”
夜以雅撇嘴掀了下眼皮,乖乖闭了嘴。
为了仕途的捷径,她能体会到白连翊今下午百年难遇的忍辱负重。
“杜长史、曾司马,某带她们来了!”白连翊拱手道,舌尖总感觉不自在。
他的话音刚落,擅长迎来送往的小娘子们已经习惯性地奔向了杜离和曾照,曾照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架势,就跟一个人形雕塑似的,任凭小娘子怎么折腾,他都没事人儿一样吃菜喝酒。
杜离则像是入了花丛的蜜蜂,左拥右抱、又吵又迫不及待,好色本性暴露无遗,逗得怀里俩小娘子娇笑声连连,
心娘看到这一幕顿时感到特多余,便上前小声请教白连翊:“白二郎,现在都这样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行!”白连翊断然拒绝,“你们要是走了,我还怎么听曲儿呢?”
“可这……”心娘无奈地看了一眼两位督学使,没再多言。
白连翊心里也苦,尽量从杜离等人制造的喧闹中分辨小曲调子。
“心娘,白二郎,咱们要不坐那边下棋吧?别打扰杜长史和曾司马的雅兴了!”夜以雅冲他俩挤了下左眼。
白连翊蓦然惊讶:“你会下棋?”
夜以雅干笑:“妾的琴书画都不会,唯有下棋略懂皮毛!”
白连翊几不可查地叹了口长气,眼神嗤之以鼻地掠过杜离等人,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
夜以雅找来棋盘和棋盒,三人移到角落的坐塌对弈。
杜离见碍眼的人离远了些,更加肆无忌惮地耍流氓,抱着俩小娘子左摇右摆地进了内室,随即满室春色颠鸾倒凤不在话下。
白连翊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一心一意扑在棋盘上,用在督学使那里积蓄的怨气将夜以雅和心娘杀得片甲不留。
日落西头,青山绿水皆染上金色绒毛似的光晕,让人目眩神迷。
在这夕阳盛景里,为了在宵禁前赶回通文坊,杜离不得不离船上马车,幸好下午他玩得非常尽兴,在车厢里面色红润地哼着曲儿,没有给白夜二人摆臭脸。
马车抵达县学后门,曾照先下马车,待杜离欲下车时,白连翊冒犯地拽住了他的衣袖:“杜长史,白某有一事想请教!”
杜离此时心情很好:“二郎但说无妨!”
“曾司马好像对白某的安排不甚满意,某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何物,还请杜长史指点一二!”
杜离阴恻恻地半眯着眼,晦涩地笑道:“曾照那家伙不喜欢新鲜,他喜欢恋旧,男人都朝三暮四,他却旧爱胜新欢,对人既已如此,何况对物?哈哈哈哈!”
他说得不清不楚,也不等白连翊想明白就自顾自地撩开帘子下车。
“什么意思?”他看向夜以雅。
输得一塌糊涂的夜以雅没工夫思考,随口解释道:“可能是他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娘子,反而中意徐娘半老吧!”
“是吗?没看出他对心娘有意思啊!”
“……要不,你费点心力钱力,把他家娘子接来轻风县?”夜以雅出馊主意道。
白连翊低眸玩弄着折扇,抬眼嗤笑道:“你有病吧?督学使是外出公干,怎么可能带家眷?况且,姓杜的说的旧爱说不定不是指的他妻子,可能是他小妾或外室呢?”
夜以雅:“呃……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