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雅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抚额，继续磨着嘴皮子：
“这秘制百合香只是用于买卖，我们不卖配方，只卖香囊，由安如是倾情代言，这笔费用不计入脂粉铺的日常流水账单，所得收益给安如是分一成，其余的还债，以白二郎和安如是你们的双重影响效应，说不定不用两个月我们不仅能还清驿站的损失，还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夜小娘子，你这主意分明就是将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白连翊依旧赌气地撑着头。
“你怎么会痛苦呢？”夜以雅明眸善睐地谆谆善诱，“这配方在你们白家，直接算入你们的日常开销里，连你我的成本都省了，赚钱之后皆大欢喜嘛，而且我们只卖香囊不卖配方，还清了驿站的损失后你若还耿耿于怀，我们大可不卖了呗。”
“二郎，这办法可行！”裴氏胳膊肘往外拐道。
夜以雅感激地看向她，裴氏即刻冲她挤了下左眼，彼此心领神会。
白连翊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清了清嗓子，不满道：“秘制百合香乃由我亲自调制，它也代表了我的身份，你能随随便便出卖你的身份吗？”
虽是质问，但他还是没敢看夜以雅的眼睛，这番话因此远没有以前那么有威慑力，反而软绵绵的好像带有一丝撒娇。
白明珠忽然福至心灵，她从坐塌上跳下，拍了拍碎花襦裙蹦到夜以雅和白连翊面前，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小妹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伸出一根纤细柔腻的食指，轻轻转了转。
“快说，别故弄玄虚。”白连翊催促道。
白明珠嘟了下嘴，手指扭捏地绞弄着腰上的浅绿色丝带：“既然哥哥认为卖秘制百合香就是卖他的身份，那以雅姐姐你也以身相许就好了呀。”
白连翊、夜以雅：“……”
“好家伙，这办法深得我心！”裴氏欢快地拍手，“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而且还解决了二郎的终身大事，明珠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白明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夜以雅：“……”都怪她荼毒了一个美貌单纯少女。
白连翊的脸这会儿已经被那母女俩调戏成了大红灯笼，他忙从白书手中接过温和的茶水咕噜噜地往下灌，耳朵根和脖颈比脸颊还红。
夜以雅：“……”呃……他害羞了。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白连翊急道，好似灌了茶水也没啥用。
“对啊。”夜以雅附和地点头，“白二郎不是与千里乡白家村村长的外孙女指腹为婚吗？”
白连翊：“……”他心下一惊，抿了下干燥的唇瓣，喉结紧张地滚了滚，突然好想遁地，但又矛盾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指腹为婚？”裴氏从坐塌倏地起身，她理了理身上的樱草色叶纹帔子，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傲娇地居高临下，“夜小娘子，敢问那位谁的外孙她家人指的是谁的腹？我为何不知有这种事？”
夜以雅咋舌：“……”
最近这么忙，她哪里有空打听细节呀？
“若二郎真有这么个指腹为婚的小娘子，我还犯得着担心他的终身大事，给他介绍名门闺秀吗？”裴氏走近反问。
咦？好像也确实是这个理！
夜以雅恍然：白水骗我！
白连翊左手手心撑着额头，仿若陷入沉思般盯着案几上的茶盏。
知子莫若母，裴氏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反常尽力降低存在感的白连翊身上：“二郎，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连翊扬起脸，绯红消退了不少，从大红灯笼退化成了春日粉嫩花瓣。
“白水不会无缘无故骗我，难道是你授意？你为何这么做？”夜以雅咄咄逼人道，她霎时与裴氏站在同一阵线，两人互相坚定地点了下头。
白连翊：“……”
这时，挑起事端的白明珠还对自己犯的错浑然不觉，贴心地走至白连翊身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哥哥，没事，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连翊头疼得厉害，突然疑惑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才为何会有蠢钝如猪的亲妹妹？
不过此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夜以雅和裴氏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让他心慌。
“我……那个，”他咬了下唇，舌尖纠结地在齿背溜了一圈，最后一咬牙道，“是这样的，那日我不是心情不好吗？”
他说着偷瞄了夜以雅一眼，夜以雅的思绪转瞬回到那日，即白连翊认为他被婉拒时，她尴尬地抬手摸了下鼻子，继续听着白连翊的后话。
“我心情不好，鬼使神差地就去了脂粉铺，白水闲下来刚好看出我神色不佳就过来关心，我很郁闷就给她说了那件事。”
白连翊说得含糊其辞，但不妨碍夜以雅听懂。
他又咬了咬牙，脸颊再次肉眼可见地缓缓变红：“然后白水就一口咬定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他说着看向夜以雅，好看的眉毛轻轻蹙着，夜以雅不置可否，眼神示意他继续。
“不仅白水，冯杏儿还偷听到了我的苦恼，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你是在开玩笑，还怪我跑得太快。”白连翊舔了下唇瓣，“即便她们说得有理，但我也总不能转回去又问你吧，万一她们想错了，那我多没面子啊？是吧？”
夜以雅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于是冯杏儿就出了个主意，”白连翊接着道，“白水是千里乡白家村的人，而我们白家以前也在那儿，所以她就让白水诓骗你说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然后看你的反应，若你吃醋，那就证明她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夜以雅开始使劲回想当日的情景，糟糕，想不起来了。
“那夜小娘子吃醋了吗？”裴氏坐到夜以雅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追问。
夜以雅：“……”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白连翊的唇瓣更干燥了，白书察言观色间紧急奉上香茶，他煞有介事地轻轻拨弄茶盖，吞吐回道：“白水和冯杏儿给我的反馈是吃醋了，但我没从夜小娘子脸上看出来，所以不敢妄自推测，之前丢脸那事也就没再提起。”
夜以雅无语：你好像最近都没怎么看我的脸吧？
“那你吃醋了吗？”裴氏又转脸双眸期待地看向夜以雅。
夜以雅：“……”
“娘，你能不能别掺和了？”白连翊心累地叹了口气，他相当于把所有的事都摊开告诉了夜以雅，而且还有俩看他出糗的听客。
呃……还有白书。
裴氏理直气壮地昂首挺胸：“我这哪儿叫掺和？你才是住嘴别打扰我。”
她顺势拉着夜以雅的手，巧笑倩兮地注视着她。
夜以雅想了小会儿，目光停留在白连翊红彤彤的脸上，凝视着他迫切歆慕的眼神，略紧张道：“其实，我也觉得白一娘子的办法挺好的，两全其美嘛。”
白连翊的眼眸登时欢喜地含着亮光，唇角不可抑制地上翘，但他习惯矜持地抹平嘴角，反而给人一种羞赧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