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墨依旧冷冷地看着混乱地一幕不说话，凝嫔突然发疯，而曲青灵一点也不意外，从进门她的神色就未有丝毫变化。
哪怕他说出恢复凝嫔位分的话，她也不在乎。
究竟是怎么了？她竟然变得如此淡然，不，不是淡然，而是冷漠了。
“都怪你们，都怪皇后，为什么要跟本宫抢皇上，要抢本宫的盛宠？”那香已经扰乱了凝嫔的神经系统，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么多年红墙高瓦，这么多年空守大殿，她是天下第一绝色，皇上怎可待她如此凉薄？
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侍寝，皇上为什么喜欢她？
只是因为她于北盛有功？只是因为她精通医理？
皇上要将一切都给那个女人，整个后宫所有的盛宠，所以她要反抗，她要争取，她要让她消失，永远地消失。
曲青灵将指尖不断弥散的香掐断，内心悲怆，后宫的女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无论是凝嫔也好，还是曾经身为宸妃的她，亦或是如今已经位及皇后的她，都是身不由己的。
“本宫要让她永远消失，这样皇上才会来明粹宫，本宫才会有皇子，才能成为北盛的皇后。”美艳绝伦的脸上已是布满泪痕，凝嫔大笑几声，看着君北墨，又突然呆呆着不说话了。
这也会是她将来的结局吗？曲青灵神色微微动容，她鼻子一酸，凝嫔有错，但罪不至死，她已经疯了，这算是给她的惩罚吧。
其实她失踪这件事只需要猜也会知道是凝嫔，至于细节君北墨会去查，其中牵扯到的人，他也会去处置，而她想要的结果，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我乏了，先告退了。”曲青灵起身，行礼之后转身便走，丝毫不给屋内人留下挽留的余地。
君北墨怎么想怎么做，曲青灵已经不想去顾及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过去那样坚不可摧了。
她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心找回，但从“尸香魔芋”的幻境中醒来，她就放弃了。
凝嫔为了他可以疯癫，后宫女子因为他被遣散回家而终身不能再嫁，若有一天换做是他们呢？
在她还是宸妃时，君北墨不照样也可以心硬到做出伤害她的事吗？
看到曲青灵起身，君北墨知道她心中有所感慨，也不打算去阻拦，所以就任由她去了。
自从她从太灵山谷回来，自从她失去孩子，他们之间的隔阂就越来越大，君北墨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着该死的窒息感消失。
“皇后娘娘请留步。”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看到曲青灵要走，突然转过来直直地跪在她面前。
曲青灵疑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印象中并没有什么交际，“何事？”
绿柳看着如此冷漠的曲青灵，竟然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也罢，她们之间也无需多余的感情。
“奴婢绿柳曾蒙娘娘搭救，无以为报，请娘娘受我三拜。”绿柳含泪，她的话有所隐瞒，她帮着凝嫔，已经做下错事，不该活着。
曲青灵看着这个面容略带世故的女子，内心没有什么起伏，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好。”既然她要拜就拜，在这个腐朽的北盛，她改变不了民心。
绿柳含泪一笑，屈身叩拜，三拜过后，她就算还清了欠下曲青灵的命债。
不知为何，今日的曲青灵格外的理智，她转身而出，并没有留意到绿柳藏在袖中的匕首，也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就那么轻易地了结了自己。
琉璃一言不发地跟在曲青灵身后，今日的皇后娘娘确实不同于往日。
以往她是大夫，救死扶伤，今日在这孟府，她是寻仇着，带着杀意而来，所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对不起。”出了孟府的门，曲青灵小声地道歉，她舒了一口气，仿佛抽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若不是她，孟府不会没落，若不是她，孟府不会一夜之间从北盛消失，若不是她，彤儿不会变成孤儿。
可她也不是圣人，她有仇，她有恨，所以吕寒必须死，凝嫔必须死。
曲青灵走后，大堂之内也没有了审问的兴趣，君北墨看着疯癫的凝嫔和已经自裁的绿柳，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至于孟铭钟，他没有该死之罪，所以还是流放了吧。
当初狩猎场失事，潮生阁历尽艰辛查到了两名已经被腐骨散腐蚀的男子，他们并不特殊，原来是吕寒的徒弟。
而那枚香囊才是让潮生阁追查吕寒和凝嫔的根本，甚至是那枚珠花，现在看来，也是绿柳特意留下的吧。
吕寒在孟府制香，却又将孟府搞得乌烟瘴气，所以龙少荣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查到那枚珠花。
现在想一想，只不过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既然凝嫔已经疯癫，那就去净心寺好好静静心吧。”凝嫔毕竟曾经是他的后妃，又因为曲青灵下手才疯疯癫癫的，还是留她一命吧。
“是。”魏玉低头。
君北墨走出孟府，本以为曲青灵会在马车上等他，没想到门口竟然空无一人，这个狠心的女人……
天已经快亮了，曲青灵索性不回宫了，直接去了城东救济处，这里住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
她点了一盏灯，打开帐篷，一个一个检查患者的状况，还好，他们都安然无恙。
现在好像除了忙碌能让她暂时忘了刚才的事，再没有其他的事能占据她的心了。
“娘娘，歇会吧，您眼睛都熬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皇后娘娘制香，熬药，瞧病，一刻也没有歇息，就是她看着也心疼。
皇后娘娘这种自虐的行为是在逃避丧子之痛，她根本就没有走出阴影！
“我不累。”曲青灵又将当归，白术，人参，白果加到研磨的石器中，仔细地研磨，眼神空洞无神。
这样的她看上去像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破。
琉璃一把夺过曲青灵手中的研磨杵，双手摇晃着她，“娘娘，你醒醒，皇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