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的遗书很快就被呈上堂来。
蒋从山拿在手中略略一看,顿时怒发冲冠:“大胆罪妇,如今铁证如山,你竟还敢狡辩!”
许长姝心中想道,那绣花鞋定是有人嫁祸,如今这封遗书也必然是造假的。
只要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她定了定神,从容地问道:“敢问知府大人,这封遗书上写了什么?”
蒋从山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死不认罪了,好!我便念与你听,且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接着,蒋从山将那封所谓的遗书念了一遍。
在遗书中,刘武先是向许长姝表示了深深地爱慕,随后以沉痛地语气,懊悔不该与她勾搭成奸,更不该动了邪念!
不但详尽地细说了两人如何谋划,要将那病重的柳萧然杀害,更是密谋了如何变卖柳萧然带来的财物,更是选定了私奔的方位。
只是没想到,刘武得知柳家已经找到了神医,正准备赶来医治柳萧然。一想到柳家发现嫡长子被毒害,必定怒发冲冠。
为了免受千刀万剐之刑,刘武惶恐之下选择投河自尽,为自己保全一具全尸。他更是劝解许长姝,尽早投案。
许长姝听蒋从山念完了遗书,冷笑出声:“民妇大胆,请问知府大人,刘武这封遗书是写给谁的?”
蒋从山皱了皱眉道:“囡囡亲启,这不是给你的,又会是给谁!”
许长姝再度冷笑:“那知府大人可知,民妇从来都是不识一字,该如何读这遗书?”
蒋从山一愣,追问道:“你当真不识字?”
“民妇的父母,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取,又怎会教民妇读书识字!”许长姝抬起头来,从容地目视着蒋从山。
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死无对证,遗书亦可伪造,民妇没做过的事情绝不承认!还请大人拿出能教人心服口服的人证物证。”
蒋从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即命人上前来检验字迹。
不多一会儿,请来的几位书法大家便说道:“回禀知府大人,经过仔细地比较,这封遗书确实为刘武笔迹。”
蒋从山大怒:“你这罪妇,还敢狡辩!本官细细想来,这遗书本就不是写与看,是为了将此事昭告天下!你再不认罪,本官要动刑了!”
立刻有两名衙役上前来,取出夹棍将她的手指一一塞了进去。
蒋从山又道:“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你认罪,便可不必用刑。”
许长姝却凄然一笑:“莫非大人拿不出铁证,却要屈打成招不成?”
闻言,蒋从山怒不可遏,喝道:“动刑!”
两名衙役拉住夹棍上的绳索,各向两边狠狠扯去。
十指连心,许长姝只觉得那痛似乎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一般。
可是一想到柳萧然毒发身亡的样子,那痛却更胜一筹。
不知不觉间,她已满身冷汗。
满头青丝被那汗水浸湿,打成了一缕又一缕的模样,紧紧地贴在了面庞的两侧。
她本就长得温婉可人,如今更是我见犹怜。
偏又倔强地一声不吭,任那指间鲜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硬是没有哭嚎一声。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无不为之侧目。
蒋从山眼见着她面色惨白,却咬紧了牙关不肯服软,只能再劝:“柳许氏,越早认罪,越少受苦。事情都已经做下,你又何苦硬撑?”
许长姝缓缓抬头,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又道:“我有名有姓,相公唤我许长姝,大人在定罪之前,怎能口口声声喊我罪妇?”
她漠然笑道:“大人说我毒杀相公,仵作验尸了吗?那毒药用了几许,又是来源何处,大人可能解释一二?”
这时,一名衙役悄悄上前来,在蒋从山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脸色骤变,忽然将惊堂木一拍,说道:“罪妇柳许氏,念其今日受刑且证据不足,恐其煎熬不过。今日退堂,择日再审。”
刘程氏立刻哭嚎起来:“大人,你怎么能放过这个恶毒妇人!她毒死自己相公,逼死我家男人,这般狼心狗肺的贱人,大人应该判她斩立决才是啊!”
蒋从山怒目圆瞪,恶狠狠道:“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咆哮!念在你亦是受害之人,姑且饶你一次,再敢咆哮公堂,定要将你掌嘴!”
刘程氏吓得立刻噤声不语,随后,一脸怨愤地看向许长姝,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偿命的!”
许长姝淡扫她一眼,漠然道:“知府大人尚且没有证据将我定罪,又怎知是不是你串通他人来诬陷我!”
刘程氏莫名一惊,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看她。
衙役走上前来,将许长姝再次押回牢房,随后将她狠狠地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