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萧然所说,许长姝拍着胸脯后怕不已:“如此看来,那荷花酥中的阴寒之物,也是她故意命人加进去的!亏我还以为是那厨子不小心。”
她自责不已,眼中满是痛苦:“柳夫人说你与她向来不和,这才叫我骗你说是自己买的。我、我竟信了她的鬼话!”
许长姝还没从自责中反应过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中不禁燃起了怒火:“倘若我不知道她害你的事情,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借我的手来除掉你!”
“若我是个知情人,那她就能借这事来陷害我,告我一个谋杀亲夫之罪!以柳家的权势,我势必逃脱不过。”
没想到她能举一反三,柳萧然颇有些意外兼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许长姝似乎知道他眼中的意味,先是低了低头,随后勇敢地与他对视:“相公,我只是委曲求全惯了,却不是个蠢的。”
柳萧然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漠然地垂了垂眼睛,浅浅地冷笑:“偏你还信了她那所谓的三年之说。”
“不过是多给我些时日,好让你死在我的手上罢了。”许长姝略有些失神地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柳萧然点了点头:“你总算明白了。”
尔后,他轻轻一笑:“那些箱子里所谓的药丸,如若不出意料,应是添加了诡丝草的。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过是怕我忘记服毒,耽搁了上路的日子。”
许长姝抬起头来,眼角泛红地看着他。
入眼的,是病入膏肓的苍白,形销骨立的瘦弱。
他的肉身、他的精神,竟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地受着亲人的折磨与荼毒。
一想起他年幼时,无数次在梦魇和暗夜里绝望地痛苦辗转,许长姝的心中就犹如遭受万蚁啃噬。
她不由站起身来,在他的面前跪坐下去,然后伸手将他堪堪一握的腰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腿上。
许长姝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相公,以后不会再有人来害你了。”
“我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信任,将这关系身家性命的事情说与我听。这番真心,我定然不负所托。”
“我会用尽我这一生、拼了我这性命,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委屈,不让你煎熬,让你开开心心地过完一辈子。”
头顶上,轻轻落下一个带着些许寒凉的手掌,在她的发丝处来回摩挲。
他的声音,却不同于动作,听来是那般无情凉薄:“哪有什么信任托付,不过是孤注一掷。”
许长姝的身子猛地顿住,僵在了原地。
沉默许久,她才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将他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相公,你这一颗千疮百孔的石头心,终有一日,会被我捂热!
马车里的温度,冷到了极致。
柳萧然并未再说什么,不知是无力亦或是明知不可为,他并没有伸手将许长姝推开。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维持着当前的姿态,一直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