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一个妇人之言,及随手便能伪造的遗书,就对我夫人数次用刑。知府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本少且问你,仵作连验尸都不曾,如何定论本少已死?再者,那刘武究竟死因为何,你可有论断?如此草菅人命,岂是一句‘情急’便能解释的!”
柳萧然的语气不紧不慢,却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寒意。
对别人来说,这会儿定要被他的气势逼的坐立难安。
但许长姝,她的心却随着柳萧然的话,一点一点地活络起来。
他这令人不寒而栗的震怒,皆是因为她!
蒋从山是知府,哪能容许旁人这样对待。
但他意外地没有生气。
他悄悄地看了许长姝一眼,随后对着柳萧然说道:“柳少夫人的伤势如何了?本官知道有人在狱中私自动刑的时候,就立即赶了过去,只是不巧让柳夫人……”
顿了顿,似乎知道这话不该说,便又换了话题:“那名狱卒,本官已下令将他收监,正命人严刑拷打,让他务必将背后指使之人给供出来。”
许长姝听到“严刑拷打”这四个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的反应尽数落在柳萧然的眼中,他便伸手将她包裹成粽子的手握在了掌心。
蒋从山犹豫着,又道:“先前许管家送帖子来的时候,本官就已做下准备,令人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了来,柳少夫人不如……”
“不必!”柳萧然直接将他打断。
他低头,漫不经心地为许长姝按揉着手指,口中漠然地说道:“蒋知府无需将我夫人支开,有话但说无妨。”
蒋从山张了张嘴,却还是迟疑着看了许长姝一眼。
柳萧然不悦,蹙眉道:“我做事,无需瞒着夫人。更何况,夫人的身体如何,本少比任何人都清楚。”
许长姝不由心中一暖,低着头小小地勾了勾唇。
蒋从山见他执意,当即将自己查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本官已经查探到,柳少夫人进城买人那一日,许李氏亦曾在柳府出现过,当时更是与柳少夫人起了争执,过路的人中有许多皆有印象。”
“据查,许李氏当日先行离开,而后却有人又在柳府门口见到了她。因许李氏待柳少夫人向来刻薄,本官有理由怀疑,是她心怀不轨。”
“只是以她的能力,万万做不出这样一个局来。因此,想来是她身后有人在指点,亦或是……她本就是旁人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许长姝抿紧了唇,落在柳萧然掌心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她也有过猜测,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觉得心痛难忍。
那毕竟……是将她养大的二娘。
虽无血缘,虽自小苛待,却也是有着养育之恩的二娘。
但一想到柳萧然的处境,她的心中一下子就通透了。
柳夫人那样行事,柳老爷当真全无所知吗?
亲生嫡子尚且能这般对待,她这么一个继女被养母陷害,又有什么可意外的。
许长姝抬起头来,望向柳萧然的那双雾蒙蒙的眸中,不禁波光闪闪,仿若碎了一池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