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遥执行家法被三番两次打断,心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怒气。
偏偏十皇子是天潢贵胄,所以他把这些不满尽数算在了顾念宛身上。
“家丑不可外扬,若待会儿十皇子问起,你要是敢提起刚才的事,就别怪我不念父女情分,到时活活打死你。”
顾念宛挣脱开婆子们的手,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施了一礼。
“父亲放心,该如何做女儿心里清楚。”
她的温驯,总算叫顾远遥的脸色缓和不少,几句话帮她安置好院子,又拨了奴婢去服侍顾念宛更衣梳洗。
换下粗布衣衫,绫罗绸缎加身,等到顾念宛穿戴好时,小宁氏瞧见她的瞬间,眼睛就红了。
“我可怜的女儿,你本是世家贵女,却因为我的缘故,长这么大,才穿上一件像样的罗裙,娘真是对不起你。”
顾念宛却不在意这些,反倒笑着安慰:
“娘,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回府了嘛。而且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吃糠咽菜女儿也觉得没什么。”
她安慰了小宁氏后,便按下人通禀,立刻前往园子里。
谁知园子里所谓的十皇子没瞧见,反倒是那日在后山上险些要了她性命的人正站在园子中央。
顾念宛脸上的笑容当时就端不住了,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去。
“这可是国公府,你是怎么进来的?解药我已经给赤练姑娘了,你赶紧走吧,十皇子要来,被他堵到把你当成刺客,到时你想走都难了。”
郑云骁原本在园子里等了片刻,正觉得无聊,不想总算见到人了,竟然直接被推着往外撵。
“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男女间如此拉扯,你也不怕旁人说你是野丫头,而且你这妖女会如此好心,竟还这般替我着想。”
顾念宛左右看了一眼,到没见到闲杂人等,暗松口气,催的更急了。
“我自小本就养在府外,规矩礼数的确欠缺,谁爱说就说去。而且你也不用把我想的这么好,我只是怕你留下连累到我罢了。”
对于一个张口闭口叫她妖女,还险些要了她小命的人,顾念宛实在做不到笑脸相迎,若是可以,她恨不能这辈子别在碰到这个危险的男人。
郑云骁瞧着对方,那一脸嫌弃的模样,莫名的心里,就是好一阵不痛快,索性也不点破自己身份,反倒冷笑一声说道:
“你就如此在意,十皇子对你的态度,怕我坏了你攀龙附凤的大好姻缘是不是。你这妖女不但与毒物为伴,还是个会攀高枝的,我之前到是小瞧你了。”
顾念宛眼见对方,话说完非但不走,还坐下来吃起了,给十皇子准备的糕点。
而这个时候,换好衣裳的顾远遥已经出现在拱门下,顾念宛这下急的真是要原地跳脚了。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又没招惹你,为何你初见要杀我,现在又来害我。”
可身边的男子依旧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在继续吃果子。
“急什么,我这次来,是要问你一句,那解毒药确实是真的吗。”
对于佘族的余孽,郑云骁是打从心里不信任的。
顾念宛气恼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多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顾远遥已经带着顾家众人走到他们跟前。
顾念宛看着他们的视线落到身后的男子身上,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想了无数个由头,却依旧不知道如何解释此人的身份。
可她臆想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出现,顾家众人见着男子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恭敬地齐齐行礼。
顾远遥更是满面春风地寒暄道:“十皇子光临寒舍,我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我这四女儿年纪小,若有言语不周到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顾念宛僵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向刚吃下半碟糕点的男子。
他是十皇子郑云骁?
顾念宛看着众人对他客客气气的模样,心越来越凉,就算不敢置信,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真的是十皇子,而她的所有秘密那日在后山都被他知道了!
不仅如此,她之前为了活命还算计了他,而且辰国老幼皆知,佘族人昔日制造过很多毒杀屠城,甚至弑君的事情,是整个朝廷见到,就会诛杀的余孽。
可她那天在郑云骁面前使用了佘族人才会的毒术。
正当顾念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国公府庶出五小姐,顾念安声音尖细的提醒道:
“四姐姐,怎么这般没规矩,难道连见礼请安都不懂吗,十皇子千万别见怪,我这姐姐养在穷乡僻壤之地,其实我们这些姐妹,同她是一点不同的。”
辰国的婚事,有个习俗,年长的姐姐未订婚,下面的妹妹就没法议亲。
十皇子那可是位高权重,真正的皇家子孙,如此姻缘顾念安自然眼热,说出来的话也是酸溜溜的。
而此刻才反应过来的顾念宛,发现顾家众人都不满地看着她,赶紧要躬身行礼。
不料郑云骁却抬手阻拦道:“你是我未过门的王妃,在我面前没规矩,不守规矩都可以,因为五姑娘说的对,你同她们这些人的确不同。”
瞧着顾念宛那吃惊的小模样,郑云骁突然觉得有趣极了,不禁再次说道:
“反倒是五姑娘,当着我的面训斥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规矩吗。”
顾念安小脸一白才想狡辩两句,却被顾远遥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十皇子说得是,安儿你怎可对自己的姐妹,如此编排挤兑,我看最没规矩的就是你,从今日起你在自己院子里思过,没我发话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小脸一垮,顾念安委屈的泪珠子直往下落。
“明明是这个野丫头规矩有失,为何我要替她受过,爹爹您明鉴啊。”
顾远遥气眼睛都瞪圆了,赶紧叫下人堵了顾念安的嘴,强行将这个女儿给拉了下去,接着又歉然的笑着说道:
“家中女儿年幼无知,还望十殿下莫要怪罪。”
这位十皇子,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手里过的人命不计其数,在他面前哭闹,就算是国公府也招惹不起。
但郑云骁今天的心思,可没时间浪费在顾家人身上,因此他摆摆手说道:
“国公府其实无需客气,我今天来,只是听闻四姑娘归府,给她送些薄礼,聊表心意罢了,若是可以,能否叫我们单独说上两句话。”
既然订了婚约,举止亲密些,以辰国的民风来讲,也并无不妥。
而平国公巴不得这样呢,当即叫女使婆子离远了伺候,他也领着顾家一众人见礼后退下了。
等到再无旁人在,郑云骁的笑意敛去,将那一小瓶的解药拿了出来。
“再问你一遍,这真的是解药?你须知道我若是有半点损失,你这辈子可就要守活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