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不知道自己是心里承受能力太强还是怎么回事儿,琴歌讲个故事讲的自个儿心里都挺难受的吧,她却还能一派镇静的继续咬着糖葫芦吃,不感动就算了,反而还怀疑起了这故事的真实性来,“这是你自个儿编的吧,人家两个人的悄悄话,你还能听着?”
“宁叔叔给我讲的。”
“人家出这事儿的时候,宁叔叔都还没出生吧,我才不信呢,林静诗前辈是修真界最优秀的高手楷模,怎么可能人家打到家门口了她连手都不还?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东方前辈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这肯定是你们编出来自己骗自己呢。”
“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死的,你说说你们修真界又是怎么传的这事儿?”琴歌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我们修真界不传这些,我就知道林静诗前辈以前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妖界的光荣事迹来着。”
“又吹牛呢,她还能一个单挑妖界?你不如说她一个人单挑了六界呢。”琴歌毫不在意的回头笑笑,“诶,我说,你觉得林前辈和兰前辈俩人,之间有那么一层感情上的,暧昧关系吗?”
“不知道。”沈幼安摇摇头,“但是兰前辈应该是喜欢林前辈的。”
“为什么?我怎么觉得是林前辈喜欢兰前辈呢?因为毕竟是她先心软放人的,所以是她先动的心也能说得过去。”
“就看了一眼,动什么心?”
“我看你第一眼都能动心,别人怎么就不能?”
沈幼安愣了愣,然后又勾起嘴角来笑,她问:“诶,你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我啊?”
“就是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然后眼珠子落到你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呗。”
“切,肉麻。”
“沈幼安。”琴歌回头站定,然后凑过脸来,“你亲我一下吧。”
“不亲。”
“亲一下呗,我都是你的,男朋友了。”
“这才第一天呢,哪有第一天就上嘴亲的。”
“人家宁叔叔,第一天就直接滚床单儿了呢,你就亲我一口也不行?”
“不行,我还得再考察考察你。”
“还考察什么?”
“男朋友的考察是通过了,还得再考察考察能不能做相公。”
“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娶你呢。”
“你想什么想?你想了也是白搭,这事儿,只能我说了算。”沈幼安傲娇的仰起了自己的头。
“好好好,我不做大哥了,你做大姐总可以吧,你是姐姐,你说了算,你想嫁我想娶我都成。”
一进苏河秦岸,沈幼安和琴歌又淋了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雨,本来就是扔张符纸或者捻个诀子变把伞出来就能解决的事儿,可沈幼安偏偏矫情了一把,她按住琴歌的手,“说好了要做普通人的,你以后不准随便用妖术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淋着?”
“你应该可以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替我遮着雨。”
于是琴歌就真的把衣服脱下来给沈幼安遮雨了,怕她在雨里走路的时候弄湿鞋子,还得背着这祖宗到处去找客栈,实践证明用衣服来遮雨是没什么效果的,因为琴歌到客栈的时候,身上背着的沈幼安基本已经湿了个透。
“合着你比我还干净一些,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扛在身上替你挡雨呢?”
“是呢,是呢,我就是把你当伞了,下回下大雨你记得把我扛在身上挡雨。”
沈幼安伸手锤了一把琴歌的手臂,“嘴贫。”
“两位客官住店呢?”这一下雨人就想钻被窝,店小二听着外堂的说话声儿,才从榻上爬起来,跑进柜台前给琴歌开房间。
“要一间上好的客房,拿两件儿干净的衣服上来,再烧一桶热水。”
“好叻。”小二飞快的记下琴歌的要求,然后又问,“请问两位客官需要订餐吗?我们店里的桂花鲫鱼可是整个城里头最好吃的,每天限量供应,想吃必须得提前订。”
“不用了,一会儿我们要出去。”
“得叻,门口有雨伞,免费自取,客官用完记得还。”
拿了房门牌儿,两个落汤鸡才进了房间,怕沈幼安着凉,琴歌一进房间就开始扒她的外衫,“赶紧把湿衣服脱了,去床上捂一会儿,我去帮你催催热水。”
“没事儿的,以前跟着师兄师妹们出去捉妖的时候,挨饿受冻、淋雨跳海的都是常事儿,不会生病的。”
“现在能跟以前比吗?现在有人在乎你冷不冷,饿不饿了。”
琴歌是越来越懂事儿了,知道沈幼安脱掉内衫的时候,他在会不方便,所以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就出了门去,跟着店小二一起扛水进屋的时候还学会敲门了,沈幼安看着那家伙的转变,心里头还真有个地方能被他给填满,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升温,变软。
店小二拿上来的衣服太丑,琴歌是自己出去给沈幼安买的,回来的时候,带的衣服干干净净,自己却是跟跳了一回海似得,衣服拿着一拧都能拧出一盆儿水来。
“又偷偷用妖力了?”沈幼安换好衣服,出来帮着琴歌用干净的帕子擦着头发。
“就护着你衣服了,雨实在是太大,我没想自己用,你看,我都湿成这样。”
“白痴。”
“以后妖术就给你用,我自己都不用。”
沈幼安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笑,“那这么大的雨,一会儿我们出去吃什么啊?”
“我打听了,这苏河秦岸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现在看着跟要淹了城似得,一会儿就能停。”
这话说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外头的雨果然就停了,沈幼安推开窗户的时候还看到了一道彩虹,“琴歌,琴歌,彩虹,你看彩虹。”
“不看,不好看。”
苏河秦岸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都是红灯笼,沈幼安陪着琴歌一块儿把他的衣服烘干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朝窗户边望了一眼,然后又开始尖叫,“天呐天呐,琴歌,琴歌你快看呀,整条街都是挂的红灯笼,跟有人要成亲了似得。”
“你可不是得嫁我了吗?”
沈幼安从来没有这么向往过一座城市,晚上带着琴歌一块儿出门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心情雀跃到快要起飞,走在这铺满青石板路面,踏过的地方还有浅浅的积水,一条小巷子望不到尽头,窄窄一条路两旁挂满了漂亮的红灯笼。
沈幼安提着裙子在前边儿走,琴歌摇着扇子在后边儿跟。
这种满足感是前所未有过的。
“看个灯笼兴奋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当我怎么虐待你呢。”
“我从来没看过这个。”沈幼安拿了一个老虎面具,戴在脸上,转过头去吓琴歌,“以前下山都是执行任务的,任务做完就回赤景峰继续练功。”
“谁让你八年前不跟我走?你脑子里那根筋要是能再早点儿搭通,我俩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生孩子?”沈幼安偏偏头,“我俩,能生个什么东西出来?”
“会不会说话。”琴歌拿着扇子敲了一下沈幼安的头。
“你不准打我。”
“这是爱抚。”
沈幼安看上什么琴歌都给买,面具、灯笼、绣花手绢儿、手绘油伞,东西多到两个人都快拿不下,沈幼安觉着自己跟傍上了个富二代似得,乐呵了老半天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严肃起来问,“你不是又用妖术变得银子吧。”
“严格来说叫,财产转移术。”琴歌笑笑,“我舅舅那山底下不是有一金矿吗?我就挪了点儿钱出来用用。”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回去记得喊声舅舅就行,我舅大方着呢,不至于把这点儿钱放在心上。”
“那我想吃个糖葫芦。”
“买,今儿个白大爷高兴,整条街都能买给你。”
买了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儿,琴歌大手一挥,又在离镇上不远的小村儿里买了一套盖好的竹木屋子,这也就是后来白远知带着沈幼安养伤养了一整年的地方。
沈幼安以前以为自己这个独来独往的性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谁知道真谈起了恋爱,她更是比谁都能腻歪,早上睡觉能懒床了,晚上睡觉能缠着琴歌讲故事了,喝水的时候,太烫的不喝,太凉的不喝,吃饭的时候,太硬的米不吃,太软的米也不吃,做菜的时候,油烟大了她要嚷嚷,味道呛了她也要嚷嚷。
也就亏得是琴歌能忍着她了,从一开始的升火差点儿点着房子,到现在能完完整整的做出一盆青菜豆腐汤来。
沈幼安不是矫情爱作死的人,可是看见琴歌吧,她就想闹,就想撒娇,就想感受感受胡作非为也能有人疼着宠着的感受。
“哎哟,白公子,村子里头又来妖精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媳妇儿肚子疼呢,等会儿。”
“去吧去吧,赶紧去了赶紧回来。”沈幼安拍拍琴歌的胳膊催他。
“你不疼了?”
“不疼了,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再疼。”
村子里还是隔三差五来几个小妖,琴歌去揍过一回那些小孩儿,把人给赶回锦阳花都,吓得小妖屁滚尿流,名声一下子就传出去了,村民们都说他是个除妖大师,结果后来村里有个屁大的风吹草动,这白胡子村长都得拄着拐杖过来麻烦他们家。
琴歌走了没多久,沈幼安又听着有人在敲门,敲了好几下,也不急,就缓缓慢慢的,一下一下叩着。
她现在被琴歌养得懒了,门懒得开,床也懒得起。
听了好一阵儿,才跟个老太婆似得慢悠悠爬起来,又慢悠悠的去开门。
“哪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