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跋涉上百里,不单单没有见到安西的斥候,便是吐蕃人他们都没有见到。第一日他们还潜伏在官道附近,看着吐蕃人的队列迈步向前。
第二日,他们就被吐蕃人的斥候逼得远离官道,今天是第三天,吐蕃人消失不见,安西军同样不见踪影。
“安西军还是不见踪影,他们真的有胆子与吐蕃人交锋?”一个少年用尽全身力气从城墙跃下,看着江水当中,在未浮起来的朋友,仍旧是与张谦远两日间步行足足上百里,逐渐陷入绝望。
张谦远眯眼看向太阳,步伐愈加艰难起来。但他毕竟是两个人当中的主心骨,不能说不行。
“前面,就在前面了。”这是张谦远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眸子发亮,看到地平线上又一匹跟自己一样,找不到路的战马在游荡:“有了那匹马,我们就能找到安西军。”
战马早就习惯了与人相处,非但不会避开人类,反而会因为长久没有见到人类,主动凑了上来。
这一凑,张谦远大喜过望:“是吐蕃人的战马,你看马屁股,还有吐蕃人的烙印。”
“吐蕃人就在附近?”另外一人却不太明白张谦远为什么这样高兴,这又不是安西军的战马,是吐蕃人的。
“老九,不出意外,这匹战马是斥候间交锋后,逃离战场的。”张谦远笃定这匹战马来历绝对有问题,没有吐蕃人会将战马放归营外。
“可是还是没有干粮。”老九闻言长叹一声,相对于战马,他更关心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自从城墙上纵深而下,身上携带的肉脯便被泡涨,在这种天气下,难以保存。
加之张谦远对于时局的预估还是不够精准,他以为安西军就在城外不远处,却没想到安西军的斥候,至今他们都没有碰到过。
“肉脯会有的,杀吐蕃人的机会也会有的,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面的机会,同样会有的。”张谦远一般安抚,一边寻找官道的所在。这一找,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九,快过来。”他压低声音,抓住战马的缰绳,半蹲在地上,看向西方。
老九目光漫无目的,已经开始后悔这样冒险,安西军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看,不然哪里还有两条腿跋涉上百里一说。
“前面,前面是吐蕃人构建的营地。”这时,张谦远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分明在吐蕃人的营地当中,看到了烟熏火燎的痕迹,“被火烧过的吐蕃人营地。”
“当真?”老九这才回过味来,猛地扎了过来,望向营地,良久后才再度张开口,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嘛,安西军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他们原来集中兵力,在此处阻击吐蕃人!”
他与有荣焉的看着吐蕃人的营地,仿佛此前的一战是自己参与过得一样。满腔的不满,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现在老九心中只有亢奋,他大悲大喜,在放弃的边缘,却见到了自己从未见到的光景。
安西当真无敌于世!!!
“此处必然有吐蕃人斥候,你独自一人小心行事。”张谦远嘱咐之后,便骑着战马朝着远处冲去,朝着远离吐蕃人的方向行进。
老九一人留在原地,却比张谦远更先遇到安西军。
一早,安西斥候就早早的散布了出去,力求让吐蕃人的信息难以传递出去。无论是乌垒州还是铁门关地使者,都被安西军按死在地上。
这样的成功,让安西军放弃了对于官道附近的监控,放进来两个足以改变局势的人。
郭骁知道有人从铁门关而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中午。看着两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郭骁则在消化他们说的话。
铁门关当中有唐人存在,愿意打开城门,迎接王师进入铁门关。这样的话语放在昨日,郭骁都是不信的,但在今日局势变化,未必没有人愿意投向自己,成为带路党。
只是眼前的两个唐人话说的并不利索,只是宣称自己是唐人,愿意联系城中人之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便是系统的绿色友军标记。
“沙州唐人愿意助我们拿下铁门关?”
郭骁走了过来,他下了战马,仍旧站的笔直,面无表情。
他看着这张谦远两人,等着他们开口。
张谦远也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将军,跪拜在地,泣道:“小人携沙州十万百姓之愿,恳请大人发兵铁门,挥师东进,解救沙州百姓与苦海之中。”
郭骁根本不说话,他搀扶起两个人之后,打量他们半晌才道:“既然是条汉子,就着甲上阵,拿着刀枪,杀回沙州。”
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人情绪激动,已经望着郭骁亲卫送来的战甲眼睛发光了。
张三等人虽然担忧这两个人居心不良,可铁门关落入安西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说不出一个不字,就连从长计议,也说不出口。
“小人领命。”还是张谦远最先开口,开始着甲,介绍沙州情况。
“沙州不急,眼下当务之急是铁门关。”郭骁不容置否的打断张谦远还未说完的沙州风土人情,径直道:“只有铁门关陷落,拿下乌垒州之后,安西才能伺机东进,拿下我安西旧地,让你等衣锦还乡。”
张谦远勉强笑道:“大人所言甚是,小人一行,从沙州安西战功赫赫,威逼四方后,便扮作僧人,一路行到焉耆,被原本的焉耆总管益西请到铁门关,每日论佛。”
郭骁一听声音,就知道张谦远心中有所疑虑,只是当下任何解释都是无用。只有拿下铁门关之后,才有东望的机会。
“你们有多少人?”
郭骁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却是张三,他也是对于此战颇为关心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