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芹归来之后,我会让他坐镇一处,减轻你我压力。介时就不用现在一样,分隔太远了。”郭骁其实也不像这样,他对尉迟媛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他们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另一方面又都是唐人,门户家世都是对等的。
何健这等老人都曾经知晓,自己那个便宜老爸,都有跟尉迟家联姻的想法。而当事人正是尉迟家的独苗尉迟媛跟自己。
许多事情没有践行,但种子已经种下。无论是自己还是尉迟媛,心中都需要一个依靠。
“李元虎不值得依靠。” 她只顾着表明自己的看法,哪里知道郭骁心中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好在郭骁对于尉迟媛没有隐瞒的心思,而是畅所欲言:“李元虎并非庸人,他之所以变成现在整个模样,仅仅是运气不好。给他机会他就能够重新站起来,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棋子。”
“这一次我让他跟吾甫尔商量,其实要的就是吾甫尔给他更多地帮助,好让李元虎更强大,最好能够撼动吐蕃人在沙陀州附近数州的统治。”
他面色凝重,心中却笃定吾甫尔绝对是乐意让李元虎整个烫手山芋远离自己,去其他地方作妖。
只有李元虎远去,他才能够将吞并士卒的大问题给变成小问题。
“非要安排人手与李元虎一道前往沙陀州的话,最好不要从都督亲卫当中抽调人马,而是从把换。我可以让沈法领着百人,随后前往沙陀州,助他一臂之力。”
侍立一旁的郭骁见她这样说了,也不好直接反驳,便笑道:“媛儿有这份心意倒是不错,只是非要沈法前去的,在他临行前,还得与我好好交流一番,清楚我内心想法,才能担此重任。”
他心里面最中意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卫队正张三,此人行事果断,又有机敏,放在什么位置上都不要太长时间,都能成长起来。
将张三放在陌生的环境当中,让他自己闯出一片天来,也是好的锻炼。
现在尉迟媛想要分担压力,以哪个沈法作为作为使者,他倒是不无不可。只是沈法能够成行,还得经过自己的细致考量才行。
随后再无公事,二人就在房间洗洗碎语良久,郭骁方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而在郭骁临行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尉迟媛是在床上度过的,她单纯不想起床,在床上打滚,想着自己明天应该做些什么。
她不禁想到,李元虎那样的人,未必会真有占地为王的心思。
只是想着郭骁笃定的样子,她就无法反驳,他总是算无遗漏,已经将人的心思摸透,算的明白。
与其思考郭骁的错处,不如多多加强拔换城,让拔换城成为东面重镇,便是数万大军云集,十天半月也无法攻克,便是最好的报答。
想到这里,她只怨恨天色尚未大亮,还未天明。
五更,大队士卒便在拔换城外驻足不前。
这次攻打焉耆,并非是此前的小打小闹,对于安西而言无疑是一个严峻考验。
行军打仗并非易事,攻城一事更是涉及颇多,单单是欧冶子准备的三辆轻型投石车用在攻城上也作用不大。
一是轻型两个字限制住了投石车的威力,二是长途跋涉之后投石车还能否发挥出原定的威力也未尝可知。至少过郭骁对弹道学只是略知一二,想要模拟出一套适合寻常小卒瞄准目标的测量之法,简直让人头大。
最重要的还是郭骁并不想要强行攻打焉耆这样的重镇。
在西域曾经并立诸多州府,其中于阗,龟兹,焉耆,疏勒都是安西四镇的节度使所在地,焉耆更是从陇西前往西域的起点。
从龟兹往东,只需要经过乌垒州,铁门关两座城池,便能抵达焉耆。焉耆再往东就是吐蕃人掌握下的西州。
这样的重镇,在大唐修缮之后,想要强行拿下,最少也要损失万人,月余才能拿下。
记忆当中,焉耆的陷落便是在吐蕃人围攻三年之后,方才城破,被吐蕃人占据。
这还是安西自顾不暇,陇西陷落,吐蕃人得意洋洋的时候的旧事。整整三年,焉耆城内都没有见到一个援兵,失陷后还想要放火烧城,将焉耆彻底摧毁。
此事城内守军未曾做到,却也让焉耆荒废了一些日子,便是城外的香梨,都无人品尝。
约莫在三十年前,吐蕃当中的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了焉耆这一重镇的意义在于阻断东西的交流。便开始一点点修缮焉耆,将焉耆作为一颗钉子,狠狠地钉在西域跟中原的中间点上。
此地地处要冲,从瀚海军延伸出来的两条官道,一条一路向西北进发,去了漠北。另外一条便是沿着的焉耆,龟兹,疏勒,翻越葱岭,抵达黑衣大食商道。
由此可见,焉耆的重要性如何。
但现在焉耆掌握在吐蕃人的手中,想要拿下无疑是一件难事。
可是现在不想方设法拿下焉耆的话,日后再挥兵到来,只会更为麻烦。
沙洲建立的归义军是四十年后崛起的,郭骁不觉得自己能够等四十年,等自己孙子都长大了之后,在拿下这一安西重镇。
曹涛忍不住抗议道:“都督,为何要我留在拔换城中,我就算没有骆驼,也能够与吐蕃一决雌雄。”
郭骁见到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人,叹了口气,将实情一五一十的道出:“焉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一次能够将乌垒州跟铁门关拿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日后的征伐,与这一次不一样,还得骑兵才能主宰战场。留你在拔换城,不是让你偷懒,而是要你静下心来,训练出一支精锐。等大军西进的时候,你便是先锋。”
“多谢都督。”曹涛心满意足的拱手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