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昨晚的事都忘了?
回了趟殿,一口热茶都没喝上,二人就又乘着剑飞出去了。素英带着娃,一脸欣然的朝他们飞去的方向望着。
林聿止的脑袋还在发晕,双脚不住地抖动,他照常握着苏执的细腰。
苏执见他一副死鱼样,本不想带着他,可这厮尽管是用爬的,也要爬到剑上跟路。
苏执对于他,一向是拗不过的,就只好勉强顺着了。可难免听到耳边一阵阵发呕的声音,自己的胃部也跟着一起痉挛起来。
无奈,只好随意找了块空地,先休整一日再赶路。二人在一片荒野落地,不过好在背靠大山,山间有泉有树,倒也饿不死。
二人是走了狗屎运,还捡了个无人住的破草屋,破是破了点,也有点脏,蛛丝结了也就大概只有百八十张。
有林聿止在,不怕没人干活,苏执叫他去打扫,自己先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着消磨。
林聿止气不过,便拎了一张蛛丝去作死,果不其然被苏执踹了两脚。一片打闹中,二人之前的尴尬也瞬间化为乌有。
林聿止清扫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让这破屋子稍微像个样,蛛丝倒是都扫干净了,就是灰尘还是有点大。
苏执坐久了便进去探了探,刚进去就吃了一嘴的灰尘,苏执一向白嫩的皮肤,此时跟抹了灰的小丑没什么区别。
“咳咳,啊呸!”林聿止手提着扫帚到处拍灰,浑然不知苏执险些被他扫的灰呛厥过去。
苏执在一片灰雾迷蒙中抢过扫帚丢出了门外,而后扯着他就出去,道:“想死不是?”
“想活想活。”林聿止甩了甩那只被苏执扯疼的手腕,挑了个眉:“你劲儿挺大。”
苏执不以为然,捡起了那把扫帚,见屋内尘土散了才走进去。拿着扫帚拘谨的弯着腰,胡乱在地上挠了两下。
林聿止却一直在他耳边叨叨,苏执上去又是一脚。二人一同上手,天都沉了才总算打扫干净。
苏执又差他去烧了一壶热水,然后烧水的空挡里又刷了两只杯子。虽杯子上多少都有两个豁口,但也只好凑合着用了。
他闲适得很,坐在桌上喝着茶,等着林聿止带吃的回来。
两盏茶的功夫,远远就听到林聿止要死要活的吆喝声。他便放下了手中刚沏的第三杯茶,站起了身。
林聿止举着手里的红彤彤的果子,道:“我刚刚看了,那山里最不缺果子。”说着他便放下了身后的竹篓,一股脑儿倒出来十来个。
“可惜山间的水里没鱼,不过野兔子倒是看到了几只。”林聿止看了看正一脸嫌弃望着自己的苏执,“那兔子实在机灵,我都还未出声儿就跑远了。”
他丢了个红果子给苏执,道:“话说这哪?”
“应该是清泉山吧。”苏执抬颚探了探。
林聿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笑:“这屋子可只有一张床。”
“恩。”苏执淡然,“想一起睡?”
林聿止两三步蹦到他面前,伏下腰道:“真的可以吗?”
苏执莞尔一笑,掂了掂手中啃了两口的果子,用力往他脸上砸:“滚!”
还好林聿止躲得快,果子“骨碌碌”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那你要我睡哪啊?”
苏执进了屋,林聿止也跟着一起进去,见他指了指桌子,便懂了他的意思。
苏执径直走向床榻,伸手抚了抚,还挺干净,于是准备回头夸做苦工的林聿止,然而他一转头就压上来一片黑。
林聿止按着他的两边肩膀,苏执后背紧紧贴在床面上,惊愕道:“你发什么疯?”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林聿止望着他,目光有神,情意缱绻。
早在之前,林聿止也不止一次对自己的目光如此深情,自己也曾一度误会。现在看来竟不是误会,其实自己对林聿止也有想法,只是一直不敢明示。
自己可是神仙啊,怎么能自甘堕落?就算一时恍惚,也该回归清醒的意识。
之前在县城,林聿止就明着来了一次,这才几天?他当真这么着急?这是春天来了?
苏执走神看了看窗外树上枯黄的叶子,这都深秋了。
林聿止显然注意到了走神的苏执,于是道:“往哪看?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苏执微微一蹙眉,哑声道:“你认真的?”
林聿止:“不然呢?”
“可我还没有……”苏执一怔,差点着了他的道,便撇开头又道:“我没那爱好,合不来。”
“起来!”苏执腰部使劲向上抬起,因肩膀被他死死按着,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却更方便了他的手从腰后律过。
林聿止清笑了两声,“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我俩真的合适呢?”
苏执倏地回头瞪他,正巧对上他的款款深情,心头猛然一颤。
林聿止跨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抚在他的后腰,又空出另一只手,由肩处慢慢滑行,不怀好意的朝暗处捏了捏,含笑道:“口是心非。”
“唔!”苏执耳根发红,脊背过电似得一抽,“你……”
林聿止一把褪去身上的外衣,盖过下面那人微微晕红的脸……
是夜,烛火通明,窗还大开着。吹进来的冷风拍在还热火中二人的身上,却没有一丝醒神的用处。
秋风瑟瑟,温泉微波向两岸拂过,激烈冲撞着丘壑,将热火掀到狂潮。
深夜,万物沉寂,陷入了沉睡。窗口洒落的月色正好,攀附在床榻上,隐约可闻见有人耳鬓厮磨的低声说道。
“苏执。”林聿止手里还捻着他胸前的软发,目光如水的看着怀中因受了一番风雨后而羞涩无措的可爱之人。
苏执蜷着身子埋没在他的怀中,时而微动牵扯到了痛处,喉间便溢出迷人的甜腻。几番辗转使他疲惫不堪,于是很快睡死过去。
林聿止抚了抚他的侧脸,含笑道:“辛苦了。”
屋内没有棉被,林聿止便拿了自己的外衣披在苏执身上。微风拂过,烛火轻摇,虚影都晃着了眼。
林聿止双眼微眯,探头朝外,原来窗子还开着。于是轻手轻脚下了床,无声的关好窗后又回到了床上。
他细心的将外衣称在苏执身后,生怕钻了风进去。他紧贴着苏执侧身躺着,二人并头共寝,在甜甜的梦中度过了夜。
瑟瑟秋风,潺潺溪流,清脆的鸟啼,沉寂一夜后缓缓苏醒。
烛火燃了一夜,蜡油也耗尽了,只剩一小截烛芯还在倾吐最后几口稀烟。
林聿止在屋内正坐在床边套鞋,他尽可能的小心轻声,每一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他都会回头看一眼榻上的人,确定还睡着才继续动作。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悄悄地推开那扇门,顿时外边的飒飒冷风钻门而入,不免打了个冷颤。
林聿止双手环抱自己踏出了门,搓了搓臂膀,又回头探了探还睡熟的苏执,轻轻一笑便合上了门。
许有半个多时辰他便重又推了门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壶热茶,还端了一盘蕈菇笋子汤。
林聿止反脚轻轻一推将门合上,抬头正好跟苏执的眼睛对上。
只见苏执双腿还悬在床边,一副狰狞的表情便知是自己昨夜太没分寸。于是赶紧把手里的两只盘子搁在桌上,便快步到床边。
林聿止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抚在他的腰间,满目宠溺道:“当心。”
苏执抬眼瞧了瞧,立马红着耳根垂了下去,十分不适的撂下他的两只蹄子,道:“别碰我。”
“怎么突然又这么生分?”林聿止黯然,“明明昨晚……”
苏执猛然一拍床榻,“什么都没有!”他说着便下了床,颤颤巍巍的走到桌边,扶着桌面坐了下去,瞬间如坐针毡。
但却隐忍着道:“饿了。”
“正好,我刚刚出去挖了几个蕈菇和笋子,就随便煮了一锅。”林聿止一笑,走到桌边把蕈菇笋子汤推到他面前。
苏执拿勺子抿了小口,顿时口中鲜香味四溢,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这蕈汤尤为滋补,你是该多吃点。”林聿止抱着双臂道。
苏执一呛口,霎时面红耳赤,正准备发作便看到站在面前冷的快缩成团的林聿止,于是改口道:“冻成这样还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他说完一怔,突然想起刚起时从身上滑落的衣服,转头看了看床榻,果然……
一时有些心动,便起身去拿了那件衣服,嘴硬道:“穿好!”说着就把衣服往他身上披。
“你喜欢我吗?”林聿止反手一抓,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眸底皆是他。
苏执一愣,便将目光移开,“大早上的就说这些?要点脸。”
林聿止却愈发赖皮的靠在了他的肩上,软腻道:“我可不想只有在榻上才有你,我要身边都是你,心里也都是你。”他吹了吹苏执的颈子,“你也必须如此。”
苏执耳边一阵轰鸣,耳根嗡嗡,一时恍惚,片刻也反应不过来。只一直愣愣的看着眼前。
林聿止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只好闷着声道:“你现在做不到也没关系。”他拉着苏执坐下,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到他嘴边。
“先吃。”
挨了一夜的冻,晨起还去泉边挖笋子,跑到林间摘蕈菇,林聿止果不其然的发了一场高烧。
此时实在撑不住,如死尸一般的瘫在床上。
苏执御剑独自来到一条就近的街口,到了才发现钱袋在林聿止那,于是只好干了些偷鸡摸狗的事。
是的,花神施法偷了一个倒霉蛋的钱袋。苏执身上虽有不能对凡人出手的禁制,但只要不伤害,旁的还是能做的。只不过是能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罢了。
他头一回上街买东西,一袋米就只给人两个铜钱。差点被追着满街跑。一时无奈,只好隐在了墙角,及时避免了尴尬。
没办法,他于是干脆又勾走了人家一只宰好的鸡和一筐鸡蛋。突然想起什么,竟然还顺走了人家一床花棉被……就这样双手满满的回去了。
回到那片清泉山,便先将棉被提进了屋内,好好替林聿止盖上了,然后直奔厨房。
先下水煮了那只挺肥的鸡,然后一切皆以施法完成。只不过自己没烧过饭,不免还是毛毛躁躁。
他又重新起锅,但是忘了浇油,便敲了个蛋进去。果然全都黑成了一团,黏在了锅底。
他无奈一叹,只好硬着头皮盛了出来,以同样的方法重新敲了一个……
后来几经辗转,终于完成了一份还算看得过去,至少不那么黑黢黢的蛋,还有一锅鸡汤。
他走两回,把这两样端去了屋,摇骰子似得把林聿止晃的险些厥过去。看他一副死样,于是只好把汤端到床边,递到他手里。
林聿止捧着鸡汤,先是一愣,惊诧道:“你煨的?”
苏执颔首,又转身将那勉强能看得出是蛋的蛋端了过来。
林聿止满脸感动,就差流几滴猛男泪,于是抱着欣慰的心喝了一口,心道:“没放盐……”但看着苏执微微焦黑的脸,又着实心疼,只好闷着头干了这一碗。
抬头又见他手中的蛋,心里一慌,但表面不能慌,他道:“蛋?”
苏执再颔首,林聿止心底苦笑道:“这是忘了放油?寡喉啊!”
林聿止夹起那枚蛋搁进嘴里,一口嘎嘣脆。
林聿止:“……”
苏执见他一脸狰狞,有些不爽,道:“不好吃?”
林聿止嚼着满嘴的蛋壳,埋笑道:“好吃好吃好吃,就是料挺足的。”
心里却是:“该有的料没放,不该有的都在嘴里。”
苏执见他还算识趣,便满意的端走了鸡汤的空碗,林聿止趁他转身的时间,匆忙从嘴里拿出来几片蛋壳,见他放好了碗转身回来,便急急地把蛋壳攥在手心接着吃。
想来苏执肯定是头一回为人下厨,怎能扫了他的兴,于是含着笑全吃干净了。等苏执再次收了碗转身的空挡,又拿出来几片蛋壳攥在手里。
苏执端着两只碗便出去了,林聿止一头栽倒在床上。心里直泛委屈道:“我可是个病人,竟然还得遭这番罪。”
林聿止吃了一顿难以言喻的养身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发昏闷头就睡。
再一次被苏执当骰子摇醒已然天黑,他清楚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但心中一时苦闷,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但又不敢扫了苏执的兴,于是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灾难。
然后这回闻到的,居然是香喷喷的饭香,一时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看到苏执手里的粥碗才不争气的涕泪纵横。
煮粥的话,工序简单,煮稀了是粥,煮坨了是饭,煮干了还能当锅巴啃。
很显然,这回苏执成功的煮成了厚实的粥。林聿止盯着苏执手中的粥碗,眼底发光。苏执被他这幅饿鬼德行醉的不行,便赶紧将粥碗给他。
“我要你喂我。”林聿止道。
见苏执一副不情愿,于是便赶紧双手抱头,大喊:“啊!头疼!吃不了饭了……”
苏执见他演技拙劣,却不揭穿,便真喂了。
林聿止张开血盆大口,不等吹凉便吃了下去,还道:“官人煮的粥可真好吃,我以后要天天喝官人煮的粥!”
林聿止这话有七八分是真,主要是除了粥之外的东西,唯恐苏执做不来,自己宁可吃一辈子粥。
苏执哑声道:“别瞎叫!”
林聿止见他这幅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想多捉弄一番,道:“别瞎叫什么?官人。”
苏执气不过,便掰开他的嘴,欲整碗的粥都往他嘴里灌。林聿止猛然一吓,失声大叫求饶。
……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苏执别扭的躺在林聿止身旁。那厮还故意一直来靠着自己,愈发后悔当时没有顺两条回来。
背后就是冰冷的墙面,于是只要认命由林聿止这条八爪鱼缠着。由于还有些低烧不退,林聿止身上有些温热,竟还有些舒服。
睡过去的苏执倒是诚实的很,自己主动将手搭在林聿止的腰上,潜意识里是觉得暖和。但林聿止是吃到了甜头,愈发兴奋,体温也逐渐升温。
苏执迷蒙中感受有些异样,但却没醒过来,只是模糊在睡梦中似得道:“你怎么还这么烫……”
林聿止以为他醒着,道:“激动。”他低头一看,苏执睡得是真香,便只好沉着气,反过去抱着他的后背也睡去了。
二人又在这休整了两天,林聿止才终于大好。第一件事便是直蹦厨房,然而看到满地的蛋壳,心头有些感动。
于是又转过身紧抱身后的苏执,老泪纵横道:“以后不必再下厨了,我养你。”
苏执却一副嫌弃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谁要你养?”
几天的欢闹日子是十分的短暂,但二人的感情也确实得到了进一步的升温。
此时的天转入了冬,变得十分寒冷。二人偷闲又都怕冷,于是便决定在此先过个冬。就是可能还得下趟山,深冬的话,屋里的一条薄棉絮肯定是不够的。
但是这回下山,苏执倒是是正儿八经的置办了些东西,林聿止一时好奇便问了问,被苏执扯谎说是拿别的东西当了。
可人在做,天在看,之前那个卖米的商贩一眼便认出了苏执。二人又被追了两条街,林聿止边跑边问,苏执这才说了实话。
林聿止果然没心没肺的笑,于是赶紧给人家丢了一枚金子,那人也终于放过了他们。
二人跑的气喘吁吁,林聿止还憋不住,时不时“噗嗤”两声,惹得苏执十分尴尬。便瞪了他几眼,然而林聿止却依旧毫不收敛。
苏执沉着声道:“再笑我就掰歪你这张嘴。”
林聿止的笑声果然戛然而止,还道:“不敢不敢。”
置办完了冬日里要用的食粮物品,二人早早便回去了。
安然度过了一个冬后,苏执受邀去往天界,天帝聚来众仙,说的是要苏执入神籍的事。
然而不料,除了天帝,众仙弹劾。一并揭他术山一大恶行,搞得苏执只不过是上天受了一番屈辱与玩弄。
而后苏执愤愤下界,天帝自觉愧疚,于是承诺他日后必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下界后,苏执直奔神殿,一道上支走了一波人,连素英也不见,林聿止也被晾在了一旁。
晚些时候,林聿止端着吃食去,果然被劈头盖脸一顿吼。林聿止刚准备上前劝说,此时胸口猛然一阵抽痛,瞬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苏执一怔,望着地上一摊发黑的血,便慌忙过去握着他的手探脉搏,焦急喝问:“怎么回事?”
林聿止急忙抽开手,勉强含笑道:“无事。”
苏执顾不上方才在天界受的气,现在满心都是林聿止突然呕血,心疑他是中毒,一时惊愕。
他何时中的毒?中的什么毒?自己竟浑然不知。
而且林聿止本人居然丝毫不当回事,苏执无奈,一掌便拍晕了他,将他搀扶到床上,安置好便再一探视脉搏。
果然……
昏迷了一夜,醒来时头晕眼花,林聿止揉了揉头,双手支撑着抬起身。
苏执正伏在床边睡着,他微微蹙眉,心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