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噩梦就要来了。按照原著的剧情,这本书很快就会迎来大结局。”
赵月的心一沉:
“结局是,冯文举娶了柳珍,张云被柳珍害死,而我,却在嫁到陈宇家之后,碰柱子身亡。”
“冯兄还是少喝两杯吧,陈柳两家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
刘裕将冯文举的酒杯拿过来,和自己的放在一处:
“我用的差不多了,也该告辞了,我今晚要带军营的兄弟们,做防备夜袭的演练。”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对两夫妇抱了抱拳,
“刘兄可真是奋进,他日必建一份大功业!”
两夫妇起身相送,尽管刘裕一在摆手,说“不必送”两夫妇还是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口。
刘玉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有人上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宇的贴身随从。
“冯大人,卑职奉公子之命,请大人过府一去。”
那男子面无表情,却带着说不出的轻慢。
见此人到来,冯文举有些烦躁,更是知道,陈宇所谓的过府一叙,必然是宴无好宴,可是,他还是强装笑颜:
“多谢陈大人美意,可下关刚才已饮了不少酒,只怕去了,破坏了陈大人的性质。”
“公子只说请您过府一聚,并没说还要喝酒啊!冯大人,应该不是不给我家公子面子吧?”
陈家的家丁皮笑肉不笑:
“虽说我家公子只比你官高一品,你不给他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家郎主呢?老太爷呢?他们的面子你也能不给吗?”
“啊,下关并无此意。”
冯文举心存疑虑的回头看了一眼赵月,还是无奈的跟着陈家的家丁出了府。
目送冯文举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赵月心中七上八下,因为和刘裕之间的关系改变了,这一次,她的结局一定不会跟原著一样,可莫名的,他就是不希望冯文举再做出那样的决定。
直到天亮,冯文举才一身疲惫的回了府,看着等了他一夜的赵月,他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独自在书房躺了一会儿,他便穿上官服,去了太学,一去又是一整日。
这一整日,赵月心中恍恍惚惚,虽然努力用打理家事来麻痹自己,可心里却十分清楚,很可能,这里将不再是他的家。
傍晚时分,冯文举照常回家用晚饭,他脸上挂着笑,十分享受的吃着赵月亲手做的菜,对昨晚的事情之字不提。
直到晚餐结束,冯文举才终于沉下了脸色,把赵月带到书房,换上了一脸凝重:
“月娘,我们在路上就说好了,一到健康,便会和离,是吧,好,我终于想清楚了,我放你自由。”
说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两张和离书,放到了赵月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和离?果然,这一次,他的决定也不一样了。”
看着面前的两份和离书,赵月眼睛热,鼻子酸,却深深的喘息,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俊儿和宝珠都是我冯家的血脉,自今日起,与你便不再有什么关系了,请你相信我和母亲,定会善待他们。”
冯文举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你与刘兄情投意合,我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子,去吧,我成全你们。”
“昨晚,是陈宇逼你了,对不对?”
赵月终于控制不住,大声质问:
“什么叫成全我们,你就是想说,日后不论我遭遇什么,都与你没有瓜葛了,是不是?”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冯文举也重重喘息,高声回答: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若明白,就快先离开吧,只要你不再是我的女人,陈宇就逼迫不到我头上了!”
“因为,你的下一个女人,是陈宇要不起的!”
赵月终于吼了出来,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戛然而止。
冷静了片刻,她终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将其中一份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带了些许盘缠,赵月便离开了冯府,他没有去跟两个孩子道别,她知道,那定然是令人心碎的场面。
夕阳西尘,昏暗的天空中,愁云惨淡,赵月独自徘徊在街头,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月儿,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走呢?”
不用看也知道,是刘裕,赵月眼中顿时泪光充盈,缓缓转回身,突然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将额头抵在刘裕肩上,呜咽出声。
刘裕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拍着赵月的背脊,显然,赵月的遭遇,他已经知道了。
待赵月心情稍稍平静,刘裕才从袖中拉出帕子,为她拭去了眼泪,伸手轻抚她的发丝:
“别伤心了,一场缘分的结束,便是另一场缘分的开始,若你愿意,我愿一生一世守着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
一转眼,刘裕将赵月带回家,已经三天了,不过,他们之间还是谨守着男女之礼。
刘裕府里,新近添置了许多下人,此刻都在忙碌着,为刘裕和赵月筹办婚礼。
看着满目朱红,赵月心中百感交集,大红的嫁衣,她是穿过的,大红的盖头,她是顶过的,那时,她曾以为,那就是她一生的归宿。
过往的一幕一幕,清晰的在脑中回放,赵月缓缓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发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他猛然抬头,见刘裕也半蹲着身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刘兄,对不起!我知道,我这般哭哭啼啼,对你实在不公平。”
赵月止住了哭声,满脸愧疚,眼中突然一片清明、通透:
“你,绝对是一个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大丈夫,我也曾想过,为什么我的夫主,不是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可是,男女之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明明知道他负了我,却还是对过去,种种无法忘怀。”
“再给我些时间,可以吗?待我将那个人从心中拔出去,可以全心全意待你之时,我们在做夫妻。”
“要时间,多少我都愿意给你,可要将一个根深蒂固的人,从心中拔出来,定然是痛不欲生的吧?”
刘裕声音平和,可眼中却闪着心碎:
“回去找他吧,他与你和离,全是为你着想的,我今日听说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他拒绝前往柳家提亲。”
“他……拒绝了?”
赵月目瞪口呆,几乎无法置信。
“对,拒绝了。”
刘裕深深呼吸,努力使哽咽的气息变得平顺:
“第二件事:他当众撕毁了陈宇的买妻文书,被陈宇当众痛打,却始终不曾说出一句软话。”
“第三件事:他已着手变卖健康的宅子,在乡下置办田产,显然,是打算辞官退隐了。”
两人又是一阵相对无言,便都站起身来,赵月对刘裕深深一礼,便毅然走出了刘裕的府邸。
从敞开的窗户中,目送赵月离去,刘裕含泪而笑,喃喃自语,:
“果然是天下最有情有义的女子,我没有看错,即便得不到你,我的誓言仍会兑现,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
红日西照,彩霞满天,赵月脚步坚定的回了冯文举的府邸,守门的家丁,和路遇的仆婢们,见赵月回来,无不一脸欣喜。
宽阔的庭院中,冯文举正在用树枝教两个孩子写字,虽然满脸乌青,手上也伤痕累累,神色却十分惬意。
“母亲,是母亲回来了!”
“娘,娘回来了!”
两个孩子小鸟一般跑了过来,与赵月紧紧相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冯文举神色复杂,有欣喜,有感动,有担忧,又有一丝尴尬。
“我的孩子在这里,我自然要回来。”
赵月一手搂着一个孩子,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决:
“听闻你要辞官了是吧?我正打算去乡下开办一家学堂,想来,你认夫子刚刚好。”
“还有,晋地出产丰富,只要能想办法,与北疆胡人做生意,定然稳赚不赔,比做官要富足自在的多。”
“哎呀,不愧是豪商之女呀,说起经商来,头头是道!”
冯江氏两眼又红又肿,活像两个桃子,却喜笑颜开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冯文举那份和离书,当着赵月的面,撕了个粉碎:
“快快,月娘,把你那份也拿出来,你走的这几日啊?为娘眼睛都要哭瞎了,像你这么好的媳妇,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
一夜缠绵,天蒙蒙亮,赵月和冯文举才都昏昏睡去,翌日,赵月睡到自然醒,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月娘,你醒啦!”
冯文举坐在床边,温柔的抚上赵月的脸颊。
“夫主,这,都快晌午了吧,你都上朝回来了?小莲,她居然没有叫醒我。”
赵月慌忙做起来,满心都是懊恼:
“对不起!夫主,我……”
“累就再躺一会儿吧,不必急着起床,是我让小莲别吵你休息的。”
冯文举暖笑,伸手抵住赵月的肩膀:
“我没有辞官,宅子也不用卖了,因为昨晚,柳家和陈家私斗,全都被连降三级,皇上还当众宣布,陈宇永不录用。”
“听说,昨日傍晚,柳小姐被人抢了,寻着踪迹,在陈家找到了,柳家找陈家要人,陈家死不承认,加之,陈宇在路上就抢过柳小姐一次,柳太常当即大怒。”
“原来……如此啊。”
赵月停住动作,悠然一叹:
“刘兄,你又为我做了一件大事,你的恩情,我恐怕无以为报了,只希望,你快些遇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