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啊,胡兵是我引来的吗?我早说过,不要顾这么华丽的马车,可婆婆,夫主和云娘都不答应啊!”赵月心中本就有些烦躁,听冯江氏这样没完没了的喝骂,就更是忍不下去了:“我去树林里,有什么错?带小孩子解手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去做?每次都丢给我和小莲。再说,方才来的是胡兵,个个凶悍,就算我在这里,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多让他们抢去些东西罢了!”
冯江氏被赵月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可冯文举却似乎眼前一亮:“月娘说的对,月娘又不会撒豆成兵,纵然在这里,也打不过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兵啊!娘,你就别拿月娘发邪火了。”
“啊……儿啊,你怎么帮这贱妇说话呀?从前,你可从没因为她顶撞过为娘啊!”冯江氏一脸的错愕,嘟囔两句,安静了下来,不哭、不喊,也不拍大腿了。
“儿子不是顶撞您,儿子说的是道理。”冯文举一脸的义正词严,转身走到赵月身旁,又换了一副温柔体贴的脸孔,轻缓的握起她的手:“月娘,方才幸亏你把孩子们带出去了,要不然,孩子们一定会被吓坏了的,而且,你身上那些首饰,定然也保不住了。”
冯文举的温柔,令赵月有一刹那的动容,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她头脑就一片清明:“哼,又来骗我的财务了。”
想到这男人的虚伪,赵月就不禁有些恶心,缓缓挣脱了对方的手,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丢弃这一家人,于是也将语气放缓下来:“幸亏夫主明白事理,不然,我们天黑也到不了丰城了,在城外扎营,说不定又会遇到什么凶险的事情。”
“对对对,赶紧收拾马车,继续赶路!”听赵月这么一说,冯文举也顿时清醒过来,没再继续哀悼那些丢失的财物:“娘,云娘,没工夫休息了,赶快将马车收拾好,车里有干粮,边走边吃。”
……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天黑前进入了一座城镇,赵月先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找家当铺当了,又找了全镇最便宜的客栈,把一行人都安顿下来。
“夫主……这里蚊子太多了,妾身都被叮了好几个大包了!”张云娇嗔的摇晃着冯文举的胳膊:“夫主,我们还是换家好的客栈吧,夫人那镯子,不是卖了600多两吗?你去跟他把银子要过来!”
“也好,这里不但蚊子多,窗户也不很通风,实在太闷热了。”冯文举不停的用袖子扇着,自从娶了赵月,住进赵家陪送的大宅,他就再没忍受过如此艰苦的环境。
“好好好,夫主快去快回!”张云放开手,拉出帕子,为冯文举擦了擦汗,满眼都是期待。
同在一家客栈,赵月的房间里却没有蚊子,因为随身空间里,除了风油精,蚊虫叮咬膏之外,还有大瓶的驱蚊水,而且是瓶子上有法文的高档货,香气绵软,一点都不刺激。
冯文举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顿觉浑身都清凉起来,见两个孩子都在榻上睡着了,他便转头看了一眼小莲:“你先出去,我跟夫人有话要说。”
“诺。”小莲俯首,向门口退去,还不忘抛给赵月一个担忧的眼神:“唉,郎主又是来骗小姐银两的吧?小姐呀,您可别又经不住他几句好话呀!”
待小莲退出去,并关好房门,冯文举便走到床边,一把将赵月抱住,温热的唇在她颈边啄了几下:“月娘,你好香。”
冯文举是原主的丈夫,相貌又十分英俊,再加上此刻极尽温柔,出于女人的生理本能,苏小小觉得有点舒服,并不讨厌,只是,脖子上有点痒,于是,她轻轻推了推。
“呵,我的月娘害羞了。”冯文举缓缓放开赵月,轻抚她的脸颊:“这一日,真是辛苦你了,日后,又要多领一份管账,为大家安排起居的差事,就更是辛苦了,不如让为夫帮你吧。”
“原来又是来骗我银子的,又是美男计,真恶心!”赵月刚刚被撩拨起来的热情,顿时冷却下来,缓缓向后退了半步:“不必了,这种事情,我在娘家做惯了,不觉得辛苦,反而是夫主,旅途奔波,真是辛苦了。”
“有月娘这样的贤妻陪伴、操持,为夫何来辛苦。”冯文举还是不甘心,专注地观察着赵月的神色,突然发现,今日的她,眼神中不带半点讨好,却多了几分傲气和灵气,平添了几分韵味。
“呵,出门历练,增长见闻,果然是有助于神韵的,相较于昨晚,我的月娘越发迷人了。”冯文举再次将赵月揽入怀中,一双手也开始摩挲、逡巡。
赵月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身体的本能也被撩拨起来,可理智告诉她,这男人目的不纯。于是,她缓缓将冯文举推开,像个贤惠的妻子一般,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夫主说笑了,我的滋容,怎比得了云娘呢?夫主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我知道,这客栈环境清苦,可我们身上所剩无多,也只能细水长流。而且,我越发庆幸将那些东西托给镖局了。若非如此,今日就全都没了,莫说去健康,就算原地不动,我们也可谓是一贫如洗了。”
冯文举刚才是真想亲近赵月的,此刻自是有些扫兴,可想一想,赵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每次他来找赵月要东西,都是张云哄他来的,可每次都要尽快回去,莫说是不回去了,就算是回去晚了,也免不了张云的一番抱怨。于是,他一声轻叹,轻拂赵月的秀发,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才放开手,退了出去,回到张云的房间,立刻有苍蝇、蚊子围了上来,冯文举心中不由得开始有些烦躁。
见冯文举回来,张云急忙跑过来,拉起了他的手,满脸期待:“夫主,是不是成了?我们现在就搬出去吧,去东头那家最大的客栈!”
“最大的客栈,就算是银子到手了,也不过几百两而已,哪经得住这么花呀?”听了张云的话,冯文举心头顿时有些不悦,再看看张云,已经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他心中就更是说不出的烦闷。原本,张云这种装扮,让他觉得赏心悦目,而此刻看来,却顿生,厌俗之感,就连这种娇娇柔柔的表情,他也有些不耐烦。
“夫主,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张云喋喋不休地摇着冯文举的手:“不会是失败了吧?怎么可能呢,夫人一向都是对你言听计从的呀,你到底有没有尽力呀?”
“对,没有尽力,那又如何,你要指责我不成?”冯文举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张云的手,径自走到床边坐下:“为夫倦了,服侍我入寝。”
冯文举这边是真的卷了,坐了一路马车,又被胡兵打劫,晚上还要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可张云却没有要罢休的意思,走到冯文举身边坐下,继续摇晃着他的手臂:“夫主,你这是何意呀?难道我们这一路上,就真要听从夫人安排了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客栈啊?”
“咱们这一家人,只有你在抱怨客栈不好,我娘已经睡下了,月娘,也已经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冯文举彻底沉下了脸色:“月娘手头那点银子,若是住大些的客栈,能撑多久?让她拿着,也不过是有人替我费神而已。而且,听她安排又有什么不好?若非她将所有财务都托给镖局,我们今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见冯文举真的不高兴了,张云极有眼色的收了性子,起身为冯文举拖鞋、宽衣:“啊哈,果然还是夫主考虑长远,其实啊,妾身也不是闲这客栈不好,只是心疼夫主,怕夫主歇息不好。”
“是吗?云娘对为夫果然体贴,那就劳烦云娘,为为夫驱赶蚊虫吧,反正到了马车上,你也可以补眠。”冯文举无力的躺在榻上,没有理会张云的目瞪口呆,闭上眼睛,心中却是在回味着,刚才在赵月房中的清爽和芳香:“如今看来,还是月娘更懂事,更识大体,更会持家,这云娘呢?养着寻寻开心还好,不堪大用。”、
……
就这样,又走了三天,过了两座城池,赵月一行人走上了一条山间小路。
“儿子啊,没有别的路走了吗?这两边都是山林,看着怪怕人的!”冯江氏四下张望,越往山林深处看去,越觉得浑身发毛。
“路倒是有,又宽阔又繁华,可是,那座城池,已被胡人攻占了,时常有胡兵经过。”冯文举也是一筹莫展:“娘,您还是将就一下吧,颠簸些,荒凉些,却总好过再被那些凶悍的胡兵洗劫吧?”
“夫主此言差矣,胡兵既然攻占了城池,必是打算称王,要称王,就要得民心,是以,就不会在抢劫城中百姓了。”赵月没有上车,而是心存疑虑的在原地夺着步子:“我们那日遇到的胡兵,只是四处流窜的散兵而已。加之我们那日穿着招摇,才会遭到洗劫,若我们穿上最朴素的衣裳进……”
“你懂什么?你是不知道那胡兵有多吓人,个个手里拿着刀,明晃晃的,稍有一点不顺从,命都没了!”想想胡兵的凶悍,冯江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呵斥了赵月两句,便无奈的坐回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