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七八年犹记初见
江酌2020-02-13 13:383,181

  与沈焉知初次见面的时候,大约是七八年前,秦长涣随国公去往庆陵,当时的她啥着在老家无人管束的缘故,性情可比现在还要跳脱一些,见到自家门口栓着一辆高头大马便感觉心中发痒,不顾身边下人的劝阻,也没有询问马究竟是谁的,就要往上跨。

  “世子你是没看见,那小丫头也就到我这里,伸手可能都够不上马头,就硬是要踩着蹬子往上爬,谁劝都不听。”当时跟在秦长涣身边的一个官家小公子说起沈焉知的时候,一边手中比划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险些笑弯了腰,“我当时没凑近去看,只是瞧着黑马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估计都能被薅下几块毛来。”

  秦长涣听他说时,也没觉得有多好笑,而对沈焉知的印象也就只有贪玩不顾后果这一点,毕竟好在那黑马性子温顺,否则就她那么闹腾,肯定会被伤着。

  入夜,国公并未将他安置在自己家中,而是在外头打点了一家客栈,与他谈了些有关朝政的事情便回去了。

  那一晚的老宅闹得人仰马翻,先是国公发觉自己拴在门口的黑马不见了,后是守大院的下人战战兢兢跑过来,说是家里的少爷把马给骑跑了。

  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偏偏骑着一匹有几个她人那么大的马不知所踪,若说当时国公是焦躁不安还带着些恼怒的话,那国公夫人便直接是面色发白几欲昏厥,她浑身发颤地抽咽着,只差没有把那件藏了几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方才我去了一趟国公家的宅子,里头下人全出去找了。”那管家小公子,也就是苏骞出门一趟,便带出了这么个消息,一边说着,还一边啧啧感叹,“你还别说,这小丫头真能惹事,若我敢做出这等事情,我爹能把我吊在树上三天。”

  秦长涣可不会揪着他父亲究竟会不会将他吊在树上这一点,闻言之时他微微蹙眉,“你说她是姑娘家?”

  也不怪他会如此惊奇,毕竟国公可没少与他提起过自己那个独子,然而苏骞却不以为意,解释道:“不过是仗着五官还未长开,也能以假乱真,你若不信,且再过几年瞧瞧。”

  “你可确定?”

  苏骞见秦长涣摆明了是有些怀疑,手中的果子也不啃了,正色道:“当年我爹外出游学,我娘当年便是以男儿之身骗得与我爹同行,这才结了一段姻缘,旁的我都能看错,偏这男女我不会认错。”

  虽说苏骞平日里就没个正经,可他若敢这般确定一件事情,那必定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所以秦长涣当即便信了大半。

  “这附近多是群山,猛兽不少,她若只是在山下跑跑也无妨,可若是去了山上……”苏骞又把自己方才放下的半个果子拿到了手上,言辞动作之间颇为懒散,显然是毫不在意。

  然而秦长涣却一言不发,提起自己的佩剑就转身走了,留苏骞愣了好半晌,才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秦长涣找到沈焉知的时候,她正在山林之间纵情驰骋,明明是一道单薄弱小的身影,却偏偏因为那几分洒脱,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凡起来,秦长涣一路不远不近的跟随,原本是想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苏骞口中的“姑娘家”,却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那清脆的笑声犹在耳边,即便过了七八年,仍是他的午夜梦回。

  最终秦长涣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对追过来的苏骞吩咐几句,让他去沈家老宅说上一声。

  最终沈焉知自是被国公亲自拎了回去,若不是瞧见自家夫人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国公只怕当场就得给她家法伺候。

  第二天一早,国公有要事缠身,并未在老宅之中多待,便决定下午回来再找沈焉知算账,可沈焉知却浑然不觉危险将近,只当自家是逃过一劫,国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跑了。

  “她今日去了何处?”秦长涣在客栈之中待着无趣,便问了苏骞一句。

  苏骞对沈焉知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兴致的,因此今日也去沈家老宅那边溜了一趟,听秦长涣问起,便回道:“何人上擂台了。我特意打听了一番,小丫头在这一片的名气可不小,说她是镇中一霸都不为过。”

  秦长涣微微挑眉,对沈焉知更是好奇了几分,于是将手中的书一合,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昨晚便被他丢了一次的苏骞此时慌忙跟上,“你又要去找她?”

  “看看罢了。”

  长枪一挑,坚硬的护甲之上便是出现了一道口子,看那接近胸口的位置,便能判定这一场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输的人自然是落寞离场,而赢的人却是得到了一阵叫好之声,此时已经是春末,天气依然有些炎热,台上的人将长枪一丢,便正好投进了兵器架子里。

  秦长涣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接过从台下递来的帕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汗珠,一身轻便装束的沈焉知一跃跳下高台,朝着方才给她递帕子的人扬了扬秀气的眉,面上的骄傲之色毫不遮掩。

  正如苏骞所说,沈焉知因年纪尚小,容貌并未长开,那点英气便给人添了一种雌雄莫辨的朦胧,秦长涣忽而便有些期待,想要知晓几年之后她会是怎样的一番面貌。

  “方才他那一刀砍过来,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你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跟你过不去?赢了吧,是胜之不武,输了吧,面子上也过不去,可真是让人猜不透。”给沈焉知递帕子的人啧啧感叹了两声。

  此人名为孙婧,乃是庆陵一位富商家中的独女,因知晓沈焉知也是女儿身,便对她心生了颇多好感,总之便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学她着了男装,弃了那些小女子的温婉。

  为此孙家可没少上过沈家老宅的大门,次次都想委婉地表示,让沈焉知莫要带坏了自己家的好姑娘。

  对于孙家所求,国公夫人也自知理亏,没少与沈焉知说过,可她就是不当一会事儿,直到一次孙家又有人前来,被沈焉知撞见,她只问了一句。

  “婶婶觉得孙婧这段时日是否高兴?”

  孙夫人当时便微微愣住,而后思索片刻,展颜笑了。

  于是自那之后,孙婧就名正言顺地与沈焉知混在了一起。

  “我若是知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也不至于现在忐忑不安了。”沈焉知朝着孙婧扎了眨眼睛,虽说着这样的话,可那模样却没有半点忐忑不安的样子,看得孙婧忍不住白她一眼。

  “你就可了劲儿的闹腾吧,等到你那个在朝中当大官的父亲回来,就算不扒了你的皮,估计也得让你去面壁思过好好反省,那时候你再跟我抱怨,我可不听你说。”

  国公每次回来,那都免不了要教训沈焉知一番,这一点孙婧清楚的很,也知晓沈焉知最怕听这个,于是就见她朝着自己扑了上来。

  虽说是玩闹,可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从戏坊里特设的擂台一直闹到了老宅前头都没有停歇,直到沈焉知退了一步,直接撞上了一个人。

  脸上笑意还没褪下,沈焉知一回头,就瞧见自家爹满面阴沉地站在身后,当即吓得一个激灵。

  “爹你不是说要忙一天吗?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国公又是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沈焉知心中也有些发怵,毕竟即便国公不知晓她是女子,可也是严禁她在外头打闹的。

  其实原本因为国公回来,沈焉知就准备推脱了今日的比斗,偏偏她是个直脾气,最是经不起别人激她,这不今日一听别人说她不敢,也忘了要在国公面前好好表现,直接就上了擂台,虽说最后赢了吧,可比起让国公捉了个现行,她还真的宁可被人当一次缩头乌龟。

  至少缩头乌龟不用挨打受罚不是。

  “做什么去了?”国公看她身上仍然留有打斗的痕迹,也就猜到了大半,可即便心中恼火,可还是给了沈焉知一个机会,指望她自己承认,他也就能说服自己放轻一些责罚。

  可沈焉知哪里敢认?几乎没有犹豫就回了一句:“就是去山上抓了只兔子打打牙祭,旁的就真没做什么了。”

  国公听了这话,脸色愈加阴沉,“那兔子呢?”

  瞧了瞧自己的手,又瞧了瞧孙婧的,沈焉知也明白这兔子是变不出来了,眼珠子一转,难得自以为聪明地找了个理由,“瞧着那兔子可怜,便将它放了,总也不能欺负弱小不是?这还是爹你教导我的呢。”

  说罢就睁大了眼睛,平日里上挑的弧度平复,为她多了几分无辜,只看一张脸,就好似事实便该是如此一般。

  可坏就坏在沈焉知怕国公不信,转头就给孙婧使了个眼色,让她帮自己说上两句,因为这一眼也引来了国公的目光,孙婧就觉得头皮一麻,思绪迟缓,嘴巴也不受控制起来。

  “今日她与人打擂台去了。”

继续阅读:【十八】盼一年风光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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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公子非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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