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胭脂毕竟不是做过生意的人,而这门孙婧祖传的手艺她也并不了解,因此只让周鸣柳和孙婧商量。
周鸣柳倒也没有反对,毕竟在沈焉知看来,她应当是与孙婧是一对。
找周鸣柳说过这些之后,也就是第二天,沈焉知和秦长涣就踏上了前去凤尤城的路。
据说长凌军便是隐匿在此。
一路上没怎么停歇,可即便如此,到达凤油城也已经是七天之后。
趁着城门关到一半的时候匆匆赶了进去,沈焉知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抬头就看见那守城士兵奇怪的目光,倒真的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他为何那样瞧着我?”沈焉知不解地问。
秦长涣对凤尤城也完全不熟悉,此时自然也和她一样摸不清的士兵究竟是何意思,因此只能摇摇头。
按理说不过是一个守城的士兵,作何神情也不需要他们太过在意,可等到两人牵着马走到了一处客栈准备落脚之时,那原本还在柜台旁边昏昏欲睡的掌柜立刻就睁大了眼睛,当着两人的面就把门给狠狠地关上了。
“我不是我这样打扮太奇怪了?”此番与秦长涣一同出来,沈焉知听从了他的安排,假装是一对刚刚成亲的小夫妻,因而这几日穿的都是女子服饰。沈焉知原本就有些不习惯,此时接二连三地被人用那样的目光盯着,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秦长涣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替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莫要多想,你这样很好看。”
沈焉知毕竟是女子,这么打扮哪里会显得违和,所以不管是那个守城的士兵,还是方才关门的掌柜,所惊讶的应当都是另有其事。
“晚上总是要找个地方住下,咱们再往别处去看看吧。”虽然知道到了别处或许也是一样的结果,可两人总是不好露宿街头,只能继续往前走去。
正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果然走了好几家客栈,也都是不愿意让他们住进去,沈焉知瞧着眼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让他们最好花些银钱现在就出城去的中年妇人,到底也不好强人所难,于是请求的话没再说,只问了一句:“我们也是今日才到这凤尤城中,对此地还多又不了解,不知婶子可否说说,为何走了这么几家店都不愿意让我们住进去?”
中年妇人心软,听她这么问了也只能轻叹了一声,“每至月中,夜里便有人强抢未出阁的姑娘,都已经持续半年时间了,因此每到这个时候,城里人就算没法把自家的闺女送出去暂时躲躲,也得紧闭门窗防止贼人进来,姑娘这个时候过来住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谁也担待不起。”
沈焉知听了之后便蹙紧进了眉心,“官府难道都不管吗?”
“官府若是能管得着,那也不至于这般胆战心惊了。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花点钱去跟守门的大人们打点一番,早些出了城去,就当是在破财免灾了。”
那中年妇人说完,便缓缓将门合上了,末了还留下一声叹息,从门内便传来了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要不现在就出城去?”秦长涣问道。
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再加上身边有沈焉知在,并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此时离开对他而言便是最妥当的决定。
“现在就算不出城也没什么办法了,毕竟现在这个情形之下,也没人愿意让我们住下。”沈焉知无奈地朝着他笑了笑,“这次倒是我牵连你了。”
秦长涣知晓她这样是在开玩笑,因此也没觉得她是在疏远自己,只是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若是不早些出城去,恐怕想找到住处都难。”
沈焉知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就翻身上马,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城门而去。
其实知道他们进去之后一定会出来,那原本给他们放行的守城士兵还站在原处,看见他们来就上前几步。
城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却没有与他们提点两句,为的也不过是这笔出城的钱财,虽然此举实在是让人不耻,可真要说起来,却也没有多大的错处。
二人未曾下马,因为秦长涣直接扔了一个钱袋到那人的手中,根本就没给那人讨价还价的机会,而那人看着钱袋里不菲的数目乐得嘴角一咧,便直接伸手示意让人将城门打开。
除了凤尤城的城门之后,也就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毕竟以他们二人的身手,倒也不必太过小心谨慎。
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此时已经不早了,秦长涣也想沈焉知能够好好休息。
“两位是从凤尤城中出来的吧。”店小二将人迎了进来,一边将他们带到空屋,一边与他们搭话道。
秦长涣没有理睬他,倒是沈焉知十分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说?”
“瞧着两位客官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便多嘴猜了一句,毕竟这半年以来每到这个时候,就总有不少人经过那边然后又出来。”
沈焉知应了一声,倒霉说自己是不是从那边过来,店小二倒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也没继续再追问,只是将两人都送到了地方,说了句有事就吩咐,这便下楼去了。
两间屋子相邻,沈焉知就住在了靠里的那一间,秦长涣觉得已经不早了,就没准备再打扰于她,倒是沈焉知将他叫住,“你可别自己一个人走了,明天一早起来我若是没见到你,可就自己离开了。”
秦长涣起先还微微一愣,后又想到了她的意思,不免失笑,“原本我是想过让你留在此处,我自己进城中去,只是又一想还是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才最为稳妥,便没有与你提。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明日一早见不到我,毕竟若是你一时气恼回了皇都之中,我可就得去千里追妻了。”
他口中难得的一个玩笑让沈焉知有些微微的脸红,好在他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玩笑之后便让她早些休息。
“等等,”在秦长涣准备开门进去之时,沈焉知突然之间叫住了他,而就在秦长涣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她缓缓开口道:“咱们说好了,我不会偷偷离开,你也无论如何不能将我丢下。”
秦长涣放在门框之上的手一紧,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将她拥入怀中,沈焉知并没有挣扎反抗,她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你是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近一步。且不说有多少感情在其中,总之相互信任同甘共苦这一点,是绝对首当其冲要表明立场的。
第二天早上沈焉知醒的时候,都已经卯时了,她迷迷糊糊的下了床,等到洗漱的时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只是在换衣裳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了一套男子装束,却瞧着自己的日渐女气的容颜犯了愁。
秦长涣早就听见她这边的动静了,只是见她久久没有出来,也有些不放心的敲了门,只不过没等沈焉知发话,他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于是就看见沈焉知满面愁容地望了过来。
“我觉得我现在女扮男装越来越不像话了。”她有些苦恼地说道。
秦长涣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坐好在梳妆镜前,然后替她细细梳理着头发。
“你大可不必这般装扮,我定能护你周全。”
“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不过以这样装扮出去,我反而是能自在一些。”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其一是因为男装多少还是习惯一些,其二却是因为她的言行根本就不像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
“凡事随心便最好,左右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心中都最是欢喜。”
说话间头发就已经梳好了,沈焉知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随后挑了挑眉,“此前我觉得你哪里都好,就是有些不善言辞又有些专横,之后不光发觉专横是假的,这不擅言辞也是假的。秦王殿下莫不是在外头惹了不少风流债,才习得这么些甜言蜜语吧。”
“风流债自是没有,唯独只欠你的,往后定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沈焉知这一下还是没能稳住,悄悄地红了耳朵尖,心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日后还是莫要和他争论嘴上功夫了。
“若是都收拾好了就下去吧,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等用完之后咱们便离开。”
沈焉知点了点头,再三确认了自己未曾丢下什么东西,这才随着秦长涣下了楼去。
来招待的依旧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店小二,毕竟这家客栈本就不大,伙计自然也不多,而店小二显然就是个热络的性子,一边上着早点,一边还朝着沈焉知频频望去。
只是没多久秦长涣便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望向店小二的目光之中带着些冷意。
店小二或许也知晓自己这是冒犯了,赶忙道了歉,可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姑娘就算是穿上了男装,那也不像个男子,虽说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瞧出来,可第二眼就肯定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