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说是要帮孙婧,可是到底这也就只是她的一个突发奇想,具体应该怎么做,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清楚,而孙婧对于她的话却深信不疑,自然是十分高兴。
至于客气的话,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不必说那么多的。
“虞江这边之所以很少有人做生意,便是因为做不起来,毕竟有沧楼的人时而骚扰,说不定生意稍微好了几天,就被人给抢夺一空,甚至还有可能因此丧命,还不如平平庸庸过完这一生,至少也算是熬了过去。”沈焉知与孙婧说起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为这些人唏嘘感叹了一番。
孙婧来了这里几天,明白虞江如今的处境,可想到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她却摇了摇头,“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他们才不敢做出任何尝试。”
因为知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做不成,所以干脆就安于现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了这一番话,不管是沈焉知还是孙婧,心中难免都有些丧气,于是带着一大堆的瓷器回了秦王府之中,就去了各自的屋子里休息。
许是因为天热又跑了一遭,沈焉知有些没精神,蔫蔫地倚靠在长廊边上糟蹋着树上的叶子,于是等到秦长涣找到她的时候,那一根枝条基本上都让她给揪秃了。
“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秦长涣走到近前,将她的手从那枝条上拿了下来,放到自己的手中,然后用帕子替她细细擦拭着手指。
这般亲密的动作让沈焉知微微羞红了脸,只是看着那浅色的帕子上绣着的莲花,却莫名的有些生气。
“这帕子你是从哪儿来的?”沈焉知问。
察觉到她语气之中带着些不快,秦长涣难得猜到了她的心思,将他的手指擦拭干净之后就直接折好,丢进了一旁的篓子里。
虽说看他明显用着女子所赠的东西,沈焉知心中便有些不高兴,可这却并不代表她就想看见现下这个结果,只是眼角稍微一抽,并不赞同地道:“好歹是旁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恐怕也费了不少的功夫,总也算是个心意,你既然收下了,又何必这般随意丢弃?”
“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其中也带不了几分真情,倒是不如丢了,还能让你安心一些。”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沈焉知搓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别扭地说道。
“你若是安心让我带着的东西,我这便去拿起来妥善保管。”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着,可秦长涣却没有真去拿的意思。
沈焉知想想与他之间确实是不必如此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遮遮掩掩,于是十分不客气地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且与我说说,这帕子是谁送给你的,我再看看你是捡还是不捡。”
“琉歌差她的侍女送到我屋子里的,我带在身上也是想去还给她,与她说下一次莫要随意出入我的屋子,只是走到半路听说你回来了,便直接来了你这里。”
想起江琉歌,那倒是个难得让秦长涣重视的人,沈焉知哼了一声,“她对你还真是有心了。”
秦长涣看她这般模样有些好笑,而他也确实是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之中颇带了些宠溺之意,“奈何我心中就只有我的阿知一人,谁也不能分去丝毫。”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要这样动手动脚的。”沈焉知急急忙忙将他的手给拍开,一抹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秦长涣颇有些遗憾地将手给收了回来,“你不妨与我说说,刚才究竟是在烦恼什么事情。”
听他这么提起,又想起刚刚自己纠结不已的事情,沈焉知心中的那点害羞劲儿也就消了大半,归为之前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婧婧说她想将自家的手艺发扬光大,可你也知道虞江现在是什么个状况,哪里能够撑得起她那远大的抱负?即便我想帮她,也寻不到什么法子。”
“倒也不是完全就没有办法。”秦长涣稍微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
沈焉知急忙追问:“为何这么说?”
“虞江之所以各项贸易皆不出众,但是因为沧楼对之的打压让众人都心生惧怕,可若是我不让那些敌军打进来,那么一切皆可如常,不必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对你的手段我自是十分有信心的,可虞江已经受困多年,哪里就是这么一朝一夕便能改变?”
“若有一人成功,便会有二三四人效仿,尝到了甜头之后,谁还会满足于如今的生活?可以说我只要守好这道防线,不让外敌入侵,便不必担心那些人不求上进。”
沈焉知仔细想了想,倒也不乏有这个道理,“只是靠如今虞江的兵力,应当没有十足的把握跟沧楼硬抗吧。”
“把握倒是有七八成。”
七八成不算太低,可就算只有那两三成的失败,也足够毁灭虞江百姓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信心,毕竟被战乱纷扰了那么多年,有些谨慎与恐惧根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看来还是得尽早去寻回长凌军。”沈焉知刚一提起,眼眸之中便倏然一亮,“对啊,你手中还有长凌军呢。”
秦长涣摇头失笑,“你是才想起来我手中还有长凌军吗?”
沈焉知本来想说自己真的是才想起来,可又怕被秦长涣听了之后,让他觉得她对自己不太重视,因此只能讪讪地一笑将这个话题含糊的带了过去,“这么说来,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你若是能走,随时都可以去,路线我都已经标好了。”
“那你就带我去看看路线图吧。”
秦长涣想着自己带路,倒也不必让沈焉知将路线了解的那么清楚,可看她此时确实是好奇心大起,也就没有扫了她的兴,准备将人带到自己那边。
好歹也能多相处一会儿。
这是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刚出了这个院子,就看见江琉歌匆匆走了过来,见到他们二人平直接跪了下去。
“恳请郡主放了我身边的奴仆,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让她再冒犯郡主。”
江琉歌语气十分之诚恳,让沈焉知谢谢因为确实是自己把人家的侍女给扣了下来,可她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做这样的事情,于是十分不高兴地扯出了一个笑出来。
“你身边的人丢了,凭什么找到我这儿来要人?江姑娘可要记得,无论你要给我定什么罪,给我扣一个什么样的帽子,那都是得讲究证据的。”
沈焉知并没有遮掩自己此时的情绪,就连脸色也比平时冷了几分,可江琉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抬头去看,所以此时并没有任何惊慌之色,而是十分平静地回道:“郡主误会了,我只是过来找郡主,并没有要讨回公道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的人有错在先,郡主想要惩处那谁也无话可说,我也只是想郡主稍微给我几分薄面,至少要打要杀,都给我一个结果,至少别让我心中那么不上不下的。”
“江姑娘这话说的着实是巧妙,一说不想讨回公道,二说要打要杀都不会管,便是认定的人就是我带走的,就是不听我解释的意思?”
“郡主身份本就尊贵,自然是没有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解释的道理。”
“你也知道我是郡主身份尊贵?”沈焉知上前一步,弯下身来抬起了她的下巴,看她目光之中带着些不甘,嗤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就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谦卑。就比如说你是平民百姓,便要与那些平民百姓一般自称民女,而且光是跪还没用,得嗑满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与我说话。待得江姑娘将这些都做得熟练了,刻在心里了,再来找我要人也不迟。”
她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即离开,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不过到那时候,可能江姑娘还是都不到半点消息,毕竟究竟那人在不在我这儿,江姑娘应当最是清楚。”
“你……”江琉歌气结,显然是没有想到当着秦长涣的面,沈焉知还会这般半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所以在不知怎么回应的时候,她就将目光转向了秦长涣,想他能够为自己说几句话,只不过不巧的是,她的目光才刚刚移过去,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人我带走随意处理了,毕竟像这种下人,咱们秦王府可用不起。”高齐走了过来,说道。
“高将军可知道那是我的人?”江琉歌一时之间有些下不了台,只能硬着头皮跟高齐对上。
“是你的人又如何?”高齐与她可没多少交情,再加上她打了青钰,便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好感。
“你得记得自己究竟是在谁的地盘上。如果不能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着些分寸,否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即便是你我也照样处置服务。”